就这样不知飞行了多久,前面雾瘴峭壁中出现了一个极小的裂缝,其实不算是裂缝,只是众人距离较远,加之雾瘴的影响,以致造成视觉上的差错。
僖姝嫣见之大喜,娇声道:“风神谷出口尽在前方!”
众女飞快进阶那裂缝,瞬间就已穿过。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入目的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荒芜人烟,极目望去,竟然不知边在哪了。
姬筱月和雾梦也是心中欣喜,知道终于出了风神谷进入茫荡大草原了。众人回头一望,那先前的看到的裂缝竟然非常之大,阵阵雾瘴从中涌出,然后变淡消失不见。
众女仍不敢停留,直朝着茫荡大草原北方飞去。
终于,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僖姝嫣和讴歌停下来,放下了姬筱月三人。
众女不敢离草原中的驰道太近,怕敌人前路或埋伏截杀,而是停下在远离驰道的一处人高的草丛中。
僖姝嫣脸色苍白,她伤势未愈,加之带着两女御空飞行这么久,元气耗损巨大,本来好了大半的伤势又进一步加重了。
讴歌也是气息微喘,脸色略显苍白。但她从身体中取出一滴水来,弹入进自己额头,那水晶莹剔透,洋溢出五彩光华。待水一被弹入,讴歌精神和气息顿时好了许多。其他几人猜想这肯定是蕴含了歌神之晶的歌鱼族神水。瑟琴则走过去扶住讴歌,替讴歌擦拭脸上的汗水,这两姐妹可谓情深意重。
雾梦一脸惶急看着僖姝嫣道:“姐姐,你没事吧?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姬筱月也是惭愧万分,暗恨自己平时为何不勤修武道,待到关键时刻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不由声带哭泣道:“姝嫣姐姐,是我拖累了你,害你伤成这样,筱月没用,一点用处也没有。”想着僖姝嫣、讴歌都武道高强,在关键时刻能帮上滕滨,而自己却总是给他添麻烦,滕滨虽然不是特别讨厌自己,但也从来没表示多么喜欢和在乎自己,不由伤心起来,最后更是不由啜泣起来。
僖姝嫣心中一叹,姬筱月倔强、大胆、任性的性格她也慢慢感觉出来,但也知道她深深喜欢这滕滨,想到不能为心爱的人做上一点什么的那种挫败感是非常让人难受的。不由朝两女微微一笑道:“两位妹妹,不要担心姐姐,姐姐只是功力耗损过巨,疗养一会就没事了。筱月妹妹,你也不要自怨自艾,滕公子看到你这样,会不喜欢的。”说完,便盘膝而坐,疗起伤来。姬筱月怕打扰到僖姝嫣疗伤,也戛然止住了哭声。
歌鱼族的身体好像非常特殊,自弹入蕴有歌神之晶的水滴后,讴歌既不调息也不运功,身上的伤势竟已然痊愈,当真是非常神奇。从这亦可看出歌神之晶对她们的重要性。
看到僖姝嫣伤势不明,想到滕滨生死未卜,众女都不言语,气氛显得无比沉闷压抑,好像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充满浓郁的担忧。只有僖姝嫣静静地盘坐于草地上,脸色不时变化,显示疗伤已到关键时刻。
许久,僖姝嫣做了个收功手势,脸色竟已转红润,说明伤势已大有好转,虽不敢说痊愈,但应该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不愧是圣殿的天之娇女,实力莫测。
众女都是心中一喜,尤其雾梦更是欢呼雀跃,但想起滕滨,心中又是一黯。
僖姝嫣睁开双眼,看到众人神情,不禁道:“我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害大家为我担心了。至于滕公子,大家不用担心,他叫我们前往颛耑,那里会有人接应我们。他既然如此说,想必我们去到颛耑,在那里见到他也说不定。现在大家担心他也是无济于事。”
听到此话,其他几女脸色微微好转了一点。
雾梦道:“姐姐,滨哥哥还跟你说什么了?我们怎么会没听到呢?”
其他人也感奇怪,滕滨跟僖姝嫣说话,她们也应该听到才对,怎么僖姝嫣所说自己几人却一点不知道呢?还有滕滨是何时对僖姝嫣说这话的,肯定不是在炫彩湖,当时大家都在场,不可能听不到。
僖姝嫣看出众人心中疑问,微笑道:“滕公子是在辟虚谷对我说那番话的,他好像是以传音入密之类的方法给我说的,但运用此法说法,需要极高的武道修为方能办到,他怎么也能做到如此呢?雾梦,你滨哥哥真的不修武道吗?”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她心中也疑惑,那现在大家有的讨论了。
僖姝嫣现在又将这个修不修武道的问题提出来了,因为她实在是无从解释滕滨是如何做到的,这样不动声色传声入耳,不修武道谁能相信?还有,无论是从炫彩湖将众人莫名其妙地带到风神谷,还是跟自己说九天玄蛇已解决……这些都显示只有极高武道修为之人才能办到,僖姝嫣不得不再一次问问滕滨到底修不修武道,她实在是太怀疑了。
雾梦思索了好一会,好像在极力记忆起某些事,最后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现在都搞不清楚了,镇南的人都说他不修武道,烨叔叔也经常为滨哥哥不修武道而担心,厉爷爷也知道滨哥哥不会武道的,还说要派人保护他,应该的确是这样才对啊!”
姬筱月道:“是不是烨叔叔和厉爷爷不想让外人知道,故意这样做以迷惑外人呢?”
雾梦想了想,又摇摇头道:“不会的,烨叔叔和厉爷爷都非常疼雾梦,从来就不把雾梦当外人,如果真如筱月姐姐你说的那样,那我应该知道啊。”
僖姝嫣和姬筱月认为此话有理,应该没瞒着雾梦的必要。
讴歌和瑟琴听到谈起滕滨,都露出浓浓兴趣和好奇神色,她俩也愈发觉得滕滨深不可测。从滕滨找到她们与外界的唯一入口枫林幽湖,到送给她们歌神之晶,再到暗黑魍魉之事,教给她们解决危机之法,授打开沧澜河屏障之门的阵法,那时就觉得滕滨非是常人,讴歌更是在前往辟虚谷看到滕滨在雾瘴来临之时闲庭信步的行走,愈发觉得这真是一个谜一样的男子。
僖姝嫣看着雾梦道:“你曾说,小时候你滨哥哥经常给你讲故事,但后来他就不怎么爱讲话了,你滨哥哥小时候也是这样吗?”僖姝嫣不愧是圣殿中人,心思细腻,几乎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雾梦这次不想了,道:“小时候,滨哥哥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他都非常爱和雾梦讲话,他和烨叔叔、厉爷爷还有誉哥哥也都有说不完的话,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就不爱讲话了,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不会说上一句话。”
讴歌也开始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雾梦埋着头,极力回想,然后眼睛突然一亮道:“我想起来了,是他八岁的时候,那时候我六岁,我记得他八岁生辰那年,突然大病一场,病得非常严重,好像快要死了似的。那时候,我又伤心又害怕,怕他就这样一辈子再也不理雾梦了。”说着说着,雾梦竟然哭了起来,其他几人可以想见她当时是多么伤心,事过多年,仍然让她情绪波动如此剧烈。
情绪似乎具有传染性,姬筱月想着滕滨为了救众人独自身陷辟虚谷,不由得又啜泣了起来,道:“他还会回来吗?他不会有事吧?”
僖姝嫣和讴歌此时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瑟琴眼睛红红的,似快要哭出来,但又被强忍住,三人都感受到了那即将失去至爱的悲伤。
讴歌走过去轻轻搂住姬筱月道:“妹子,他会回来的,你这样哭,脸都花了,他回来了,你如何见他啊?”
僖姝嫣也轻轻拍着雾梦粉背道出言安慰。
僖姝嫣此时不由得想:滕滨啊滕滨,你看到这么多深爱你的女子,为你欢喜为你哭泣,你还会保持平和,一脸平静吗?
讴歌看着雾梦道:“雾梦妹子,后来你滨哥哥是怎么好起来的?”
雾梦眼睛红肿,泪水还挂在脸上,道:“他病了一天一夜,把我们都吓坏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好了起来,从此之后,再也不见他生过病,也是从那以后,他就渐渐不爱说话了,越长大越是这样,直到他像现在这般似乎对任何事都不在乎了。”
瑟琴道:“他对他的家人也都不在乎吗?”
雾梦摇摇手道:“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口上不说,也从来不做表示,但我能感觉到他很在意家人,也依然很疼雾梦。”
姬筱月此时听得渐渐入胜,问道:“小时候他是不是遭受什么变故,受什么打击了?”
雾梦思忖片刻,摇头道:“没什么变故,也没什么打击啊。”
僖姝嫣道:“你说你六岁的时候他八岁,就是说你你被你厉爷爷带回腾府时他那时是七岁,他七岁之前的事你知道吗?”
雾梦很肯定地道:“我知道的,我听誉哥哥说他七岁之前都很活泼开朗,跟镇南其他家的孩子都差不多。但有一点比较奇特的是滨哥哥特别聪明,总是喜欢看一些关于非常古老故事的书籍。”看来雾梦对滕滨做了不少了解,下了一番苦功,也由此可见她对滕滨的感情。
瑟琴道:“就是说他一切的变化是从八岁那年大病一场开始的,八岁之后直到现在除了他变得不爱说话外,他都还有其他哪些变化?”
雾梦道:“就是我跟姝嫣姐姐说的那些了。”
僖姝嫣俏脸一红,但还是把那晚雾梦在滕府跟她说的再向其他几女说了一遍,并把滕滨在炫彩湖承认在倾盆大雨的夜晚去取歌神之晶的事也跟讴歌和瑟琴说了。
大家都越来越疑惑,以为很接近和熟悉这个人了,但突然发现又回到了原点,反而发现对这个人越来越看不清楚。
众人一时陷入了沉默。此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耀眼的白光照耀在茫荡草原上,阵阵清风吹来,夹杂着枯草的气息,让人都感觉到了深秋的浓浓韵味。这气息沁入心肺,让人不由精神一振。
僖姝嫣突然开口道:“在辟虚谷的时候我们都想知道他到底留在雾瘴中干什么去了……”
僖姝嫣话还未说完,姬筱月就急不可耐地插嘴道:“姝嫣姐姐,他说他干什么去了吗?”
僖姝嫣思忖片刻,道:“姐姐现在也不敢确定,只是在我们都被黑衣劲装人围住的时他突然出现并很突然地对我说‘雾瘴的九天玄蛇已解决’。”
讴歌现时已知道僖姝嫣乃圣殿的宫主,所以在称呼上也开始以次称呼,道:“宫主,那九天玄蛇为何物?”
僖姝嫣道:“我亦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说武道至尊见到九天玄蛇都要退让着走。”看看讴歌似乎不明白武道至尊是什么,又道:“就算我和你联手对付九天玄蛇,也万万不是其对手。”
讴歌这下明白了,脸上一片震惊。
瑟琴道:“难道是滕公子特意留在雾瘴之中,知道有九天玄蛇,而将其斩杀了?”
僖姝嫣想了想道:“他特意留在雾瘴中对付九天玄蛇是可以肯定的,但是否将它斩杀我却不敢确定。因为在我们逃离雾瘴之时,我特意留心九天玄蛇的尸身,但绕了一圈却一无所获。直到我们找到驰道,一路向北,我仍然不时留意,但都无任何发现。”
讴歌道:“是不是滕公子将九天玄蛇尸身藏起来了?”
僖姝嫣摇摇头道:“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九天玄蛇身躯非常庞大,他当时也肯定知道我们遇到了危险,应该没有时间将九天玄蛇尸身藏起来,再说,也没这个必要啊!”
其他几人点点头,认为僖姝嫣所言有理。
姬筱月道:“那他为什么会跟姐姐说‘九天玄蛇已解决’呢?”
僖姝嫣不假思索道:“解决不一定是斩杀,也可能是降服。”但当说出此话,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连至尊都要退让的存在,滕滨怎么降服得了呢?难道他身怀惊人武道,比至尊还厉害吗?如果是这样,击杀围攻自己等的黑色劲装之人应该是轻而易举,但为何又会让自己等人不顾一切逃跑呢?想到这里不由苦笑道:“也许是那沼泽太大了,加上雾瘴,没发现九天玄蛇尸身也很正常。”
其他几女听到此言,都心中暗叹,现在也只暂时相信是如此了。也许能从滕滨口中得到答案,但想起他对自己讳莫如深的情形,众女又都感觉心中没底,只能暗叹:不知道这谜底何时才能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