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姝嫣朝美丽妇人拱拱手道:“请问尊驾是何人?为何将我们带到这里?”
美丽妇人轻轻一笑,成熟的风韵扰人神思,众女都觉这妇人举手投足之间有种适可而止的高雅,不由得你不对她产生好感。只见她轻启檀口道:“我乃是雾飘阁阁主雾玲,受镇南王的嘱咐接应各位。”
姬筱月讶异道:“你和镇南的烨叔叔是什么关系啊?”她看这妇人成熟动人,如此尤物,猜想和滕烨关系肯定匪浅,不由得打听起来。
雾玲不以为忤,微笑道:“镇南王于我有大恩,我为报恩情,特来颛耑组建雾飘阁。”这雾飘阁原来是滕家的情报组织。
雾梦此时忍不住道:“你知道我滨哥哥现在在哪吗?”
雾玲看着雾梦,无尽怜爱毫不掩饰,柔声道:“我从镇南王那得知滨公子也要来,难道他没和各位一起吗?”
这下,众人的心算是凉透了,本来还想从这叫雾玲的美丽妇人口中得知滕滨的下落,但哪想到现在她也不知,滕滨现在到底在哪?难道真的身死在辟虚谷了吗?
雾梦似再也忍不住,神色无比坚定道:“我要回去找滨哥哥,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和他一起!”说着,转身就欲离去。
雾玲赶紧起身,一把拉住雾梦将其拥在怀里,心中一叹,想不到这女娃对滕滨用情已如此之深,不知是福是祸。雾玲声音充满无尽柔意道:“孩子,你不要冲动,你们现在回去,必有无尽危险,就算你们现在仅是踏出这雾飘阁,不去找他,我也不放心你们的安危。你们且宽下心来,我会动用雾飘阁一切力量打探滨公子的下落,你们只管静候消息就是了。”
雾梦被这妇人搂在怀里,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片宁静,就如同和滕滨在一起时那种感觉,但两者似乎又有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出来,她仰起头看着雾玲道:“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到我滨哥哥,只要找到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僖姝嫣听到雾梦此话,都暗叹,雾梦对滕滨的感情是如此之深,自己等人和她相比已是有所不及。
也许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对滕滨的神秘而生好奇,再由好奇被他他的风度深深吸引,直至在生死之境中对滕滨产生深深爱意。但这怎及得上雾梦从小就对滕滨的感情?
雾玲爱怜地轻抚雾梦秀丽的长发,目中泪光闪烁,但却沉默不语。
僖姝嫣冰雪聪明,见到她如此表情已经猜到雾梦就是她的女儿了。僖姝嫣走上前道:“既然雾阁主和雾梦妹妹已经相见,那就赶紧相认吧!”
雾梦讶异地抬头,挣开雾玲的怀抱,看着雾玲道:“我和你认识吗?”
雾玲此时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断线珍珠般滚落下来,再把雾梦紧紧搂在怀里,道:“孩子,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啊!”
雾梦泪水也涌了出来,难怪自己总感觉这人给自己无比平静的感觉,想来只有母亲的臂弯才能够如此了,但她却怔怔地看着雾玲道:“那你为什么将我扔在玄风城不管了,要不是厉爷爷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说到这里,那潜藏的悲伤终于无可抑制的汹涌而出,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雾玲使劲点头道:“娘也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但娘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众女看着这场面,眼睛都红红的,姬筱月更是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众女都上前纷纷安慰两母女,好一会,两人才止住哭声, 雾梦其实心里非常高兴,能与失散多年的母亲相认,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比欣喜的事。雾梦傍着雾玲,听着母亲将昔日的往事娓娓道来。
雾玲原始下邪玄风城的一歌女,后与玄风城的一贵家公子相识并相爱。不曾想那贵公子的家人嫌她身份低微,硬生生将两人拆散。后来雾玲生下雾梦,但这刚出生地孩子便被那家夺去。因为不得相见,最后那贵公子抑郁而死,失去了父亲庇护的雾梦很快被家中的其他人赶出了府邸,小小年纪便流落街头,向人乞讨。
雾玲一边继续当歌女,一边寻找雾梦,但终于还是没有找到。后来滕家的老爷子找到她,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原来去到了镇南府。
厉老爷子对雾梦很是疼爱,对雾玲道:“你连自己孩子都保护不了,在这乱世当中如何有资格成为孩子的母亲?孩子不交给你也罢!”
雾玲想想也是,便没与雾梦相认,更是向老爷子虚心求教武道,武道修为有所成,又向滕烨请求前来颛耑组建雾飘阁了解和掌握颛耑各方情况和动向。十多年后,终有所成,雾飘阁也是日渐势大,此时,她做好了与雾梦相认的打算。
没想从滕烨那边得到消息,说滕滨要和雾梦前来颛耑,就这样相认了雾梦,多年的心愿终于了却。然却没了滕滨的去向。这让雾玲也心紧起来。
第二天,消息似迅疾地闪电飞来。
雾玲和众女在另一个雅致的轩室中传看得来的消息: 雾飘阁高手前往辟虚谷查探,发现谷中没有任何人留下,也没有死人的尸身,一切痕迹都被抹除干净。那破穹弩自然也不见踪影。
妘家二家主深夜孤身一人身受重伤而归,妘家中人发现他时已奄奄一息,现在生死不知。
子凌风和隗之尚及其所带之人就像人间蒸发般,再也找不到他们留下的丝毫痕迹,仿佛他们从来就不曾在这个世间出现般。
雾飘阁另一高手,深入风神谷沼泽中查探九天玄蛇尸身,但却一无所获。滕滨仍下落不明,不知身在何处。
现下,颛耑城已然是暗潮涌动,像随时都有什么事情发生,雾飘阁凭着灵敏的触觉嗅探到了那隐藏的危险,雾玲嘱咐僖姝嫣众女不要轻易踏出雾飘阁。讴歌和瑟琴也感觉到了那风雨欲来前的平静,都默默拉住欲外出的姬筱月和雾梦。
这一夜,众女都聚在雾飘阁最深处的无风轩。外间电闪雷鸣,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天际划过一道闪电,似欲裂开苍穹,整个颛耑城瞬间变得如同白昼,随后而来的一声炸响,让呆在紧闭的无风轩中的众女感觉到了阵阵心惊。
倾盆暴雨酝酿已久,终于按耐不住哗哗而下,似乎早就蓄谋已久准备洗礼这天地。深秋的风从门窗的缝隙涌入,带着雨声潮湿的气息,让众人感到了丝丝凉意。似乎冬天行将踏至,准备让整个世界见识她的颜色。
众人都沉默不语,感受这暴雨中轩室内的一丝平静,门被风吹得嘎吱作响,似没关紧,被轻微地吹开,然后有关上,在这风的惊吓下,轩内四面的油灯似乎也暗暗颤抖。
一切都是如此寂静!只有狂暴的雨声!
但不速之客早已悄悄来临。
姬筱月带着疑惑,门明明已经关紧,为何还会打开,不由轻移脚步想去把门关得再紧一点。她不经意地朝着角落昏暗的灯光下瞄了瞄,口中一声惊呼:“滕滨!”众女大骇,循着她的目光一看,滕滨竟坐在灰暗的灯光下,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清楚。
滕滨嘴唇轻轻翕动,但却发出清晰的声音:“各位姑娘可还安好?”
简单平静的话语,却让这原本宁静的无风轩顿时变为三月初春的树林,叽叽喳喳炸开了锅。一时哭声、笑声、骂声、责备声……不绝于耳,更有无言的脉脉含情的注视。
滕滨终于在这暴风雨的暗夜归来!悄无声息,没留下来时的任何痕迹!
滕滨微微将身子向前倾了倾,以便灯光可以照射到自己。那如女子般艳丽的脸庞依然如往昔般平静,漆黑的双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深邃。当众女看到那脸时,仿佛已经好几个世纪不曾见到,如此熟悉而陌生。
滕滨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语气无丝毫波澜:“各位有什么要问的,现在请问吧。”
众女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先后秩序之分,纷纷冲口而出,问题各不相同,声音杂在一起,竟让人无法听清楚她们其中任何一人到底问了什么。
滕滨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众女。
众女一个个脸色绯红,暗道自己实在太过心急了。都不由往僖姝嫣看去,僖姝嫣知道自己已经在众人心中树立起了权威,点点头,深深看着滕滨道:“你是如何从辟虚谷离开便来到雾飘阁的?”她连滕滨的称呼都改了,不再称呼滕公子,可见这美女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掩饰自己对滕滨的欢喜之情,其他几女都感觉心中怪怪的,但众人又觉得理当如此。
滕滨淡淡道:“斩杀隗之尚和子凌风,随后来到这里。”回答依然简洁干脆,似乎不被问起就不想多说。
姬筱月道:“你既然有能力斩杀那些人,为什么又要我们逃跑?”
滕滨仔细地看了看她,似乎在想这女人平时还是很聪明的,但是现在脑筋怎么越来越不灵活了。道:“敌手众多,实力难测,我一人无法兼顾众人。”
大家想想也是这样。
讴歌心思灵巧,发现滕滨的话中有问题,问道:“妘似竹是你伤的吗?”
滕滨似乎思索了一下,道:“妘似竹被他自己和隗、子两人所伤。”
僖姝嫣等人初听此话感觉莫名奇妙,但细细一想,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姬筱月智慧似乎开始显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和妘似竹两人共同对付隗、子两人?”
滕滨点点头,加了一句:“包括对付妘似竹的部下。”
众女现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妘似竹是内鬼,只不过这内鬼站在滕滨这边。但不知妘似竹为何会这样做?
雾梦道:“滨哥哥,妘似竹和那两个非常讨厌的人为什么要围杀我们?”
滕滨看了看雾梦,好一会才道:“他们是为我而来,围杀你们只为*我现身。”
瑟琴道:“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啊?”
滕滨默然不语,不做回答。
看来这个问题是无限期的难以得到回答了。
僖姝嫣道:“你一出现在辟虚谷便对我说九天玄蛇已解决,是你将它斩杀了吗?”
滕滨轻轻摇了摇头,但却不答话,好一会又突然说道:“九天玄蛇无人可以斩杀。”
姬筱月圆睁着美目道:“那你怎么说九天玄蛇已解决呢?”
滕滨哦了一声,又不答话了。姬筱月差点被气哭。
僖姝嫣道:“难道是你降服了那九天玄蛇?”
滕滨看了看她,道:“九天玄蛇为上古异兽,任何人都不能斩杀它,更不能降服它。她的存在只为颛耑。”
这话无疑石破天惊,一头上古异兽为了颛耑而存在,可想而知颛耑有着不为人知的神秘和超卓的地位。
讴歌看着滕滨道:“那公子所指的解决是怎样的意思?”
滕滨道:“跟九天玄蛇说明我和你们去风神谷并无恶意,对颛耑也无不敬之意。”
瑟琴脸显震惊之色,道:“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只瑟琴如此,其他几女也都显难以抑制的震骇。
滕滨道:“这源自我的身份,以后你们可能知晓,也可能不知晓。但现在请不要再问涉及到我自身的任何问题。”这似乎是在警告,又像是在真正请求。
雾梦刹不住脚,冲口而出道:“滨哥哥,你还有其他身份吗?”
滕滨看了看她,眼光似变得柔和,转而凝视眼前的灯火,沉默不语。
众人这下的震惊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滕滨竟还有其他身份吗?难道一切的神秘和疑问都源自于他的身份?这身份,必定石破天惊,震骇天地,不然他不会如此刻意地对所有涉及到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甚至对众女似乎是出言警告。
众女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滕滨绝不仅是镇南世子这么简单!
但愈是神秘愈能勾起人的兴趣和探索之心,僖姝嫣此时就已开始猜想,难道他是南方隐士吗?或者是剑崖的人吗?或者……有些事她自己都不敢想下去。不行,她觉得如有机会必须要向圣殿禀报此事。
讴歌这歌鱼族的美女似乎非常聪明,开始旁敲侧击:“隗之尚等人在辟虚谷针对公子,是否说明他们已经知道公子身份了?”
滕滨道:“他们不知,知道我身份的可能另有其人,那人或那些人可能亦只是猜测。隗之尚和子凌风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僖姝嫣道:“你和妘似竹联手将子凌风等人斩杀,难道不怕那些猜测你的人更加确定你身份吗?”
滕滨道:“我之前说过,妘似竹除了被隗、子两人所伤外,还被他自己所伤。”
瑟琴此时已反应过来,道:“你是说妘似竹在用苦肉计?”
滕滨轻轻点头。
瑟琴正要问为何妘似竹会如此做,僖姝嫣已经问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今次怎么如此这般巧合,九天玄蛇会出世呢?”
滕滨道:“我知九天玄蛇会出世,而怀疑我身份的那人或那些人亦知。”
姬筱月哦了一声,道:“我们从炫彩湖莫名其妙地去到风神谷,也是你故意的。”
滕滨不答话,只是默默看了看她。
讴歌道:“这么说来,此次的杀局是你说的那些人或那个人早已安排好的?”
滕滨点点头道:“镇南早已有人将我们的行踪暴露,除了炫彩湖一行他们不知道外,我们一入风神谷,敌手就已知道。”
僖姝嫣道:“他们料定我们必去辟虚谷,然后就在那布下杀局?”
滕滨道:“这几乎是必杀之局,以为纵使隗之尚等人不能将我等击杀,若我等要逃必须穿过雾瘴,也会被九天玄蛇斩杀。”
瑟琴道:“所以你才会在雾瘴来临之时,先去解决九天玄蛇问题,为我们预好退路?”
滕滨默默点头。
讴歌娇哼一声,道:“好毒辣的计策,若能将公子击杀则再好不过,若不能,他们也能真正确定公子身份,如此一来,日后想必定有雷霆手段对付公子。”
雾梦道:“滨哥哥,你怎么不让九天玄蛇来帮我们呢?有它帮忙,我们就不用跑了,也就不用担惊受怕担心你的安危。”这姑娘真是率真的可爱,将心里所想完全暴露无遗,但众女却都不由觉得这是个好提问。滕滨既能做到让九天玄蛇不向自己等人动手,亦应该可以让九天玄蛇帮手一把才对。
滕滨眼泛柔光,看着雾梦道:“九天玄蛇存在只为颛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荼毒生灵。”
姬筱月赞叹一声,道:“这九天玄蛇还这么善良啊!”
滕滨竟出奇地对她点点头,让她大为惊喜。
此时众人都一时静默下来。
狂暴的雷雨下得更加猛烈,与这自然伟力相比,轩内的灯火显得非常娇弱,忽明忽暗,似欲随风而倒。
众女心中此时却是一片宁静,身旁坐着他,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自然而又平和。在这平静的思绪中,众女都静默沉思,似乎仍在想还有什么问题有遗漏的。
滕斌倚靠在背椅上,双目微闭,似乎已经睡去,又似乎在聆听轩外狂暴的风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