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逝去伤痛
杨爻2015-10-25 03:426,324

  滕滨默仍然走在前面,那绝俏女子默默跟随于他身后,然僖姝嫣和讴歌却已在窃窃私语。

  讴歌此时终于从僖姝嫣口中得知这绝俏女子原来是僖默重的妹妹,名为僖孤月,亦是文殇圣殿的宫主。只是僖孤月千年前便隐于文极殿中,悟道静修,几乎未曾外出。且一直以来冷若寒冰,寡言少语。然她在千年中仍能保持不衰容颜,历经岁月的洗礼,风华仍胜往昔,更散出成熟摄人的动人风韵。这不得不说让人匪夷所思,就如颛耑太子姞殇般,保持不变容颜,让人惊异。

  僖孤月任由僖姝嫣和讴歌谈论着自己,时不时还对两女抱以轻柔的微笑。这让对她熟悉的僖姝嫣很是诧异,自己这位姑姑虽然对自己爱护有加,但却从来就不苟言笑,看到她如此发自内心的微笑还是有生以来首次得见。这一切的改变自不用说,都是因滕滨带来的。

  僖孤月似再也不关心周边一切事物,此时无论是她眼中抑或是她心中都装满了悄无声息的走在前面的那个人。

  僖孤月更是做出了非常让人感觉惊讶的大胆举动,她竟然走上前去挽住滕滨的手臂,毫不顾忌地将整个身子倾靠在滕滨的肩膀之上。见此情形,讴歌一脸的惊讶,僖姝嫣神色复杂,似乎心里感觉非常尴尬。

  滕滨走动的脚步不易被察觉的顿了顿,似是亦想不到僖孤月突然有这样的举动,然只是一瞬,他仍是默不作声的向前行去。

  爱情难道真可以让一个心死的人突然焕发出无限的生机,再次展现出无穷的活力吗?也许只有身在其中的僖孤月才能够体会和明了了。

  僖孤月声音柔和而缠绵,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蕴含有无尽的柔情,道:“所有的老爷子都在等着你的到来!殿主特意吩咐我来接候你们,还说我会再次见到久违了的人。想不到真如殿主所言,你果然回来了。殿主千年前说的话竟是如此作数。当初要不是听了殿主的话,只怕我现在再也不能和你相见了。能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你都做了些什么?”听她此话,她曾想过做傻事,但却被僖至行劝阻。

  这直接幽幽的道白可胜过任何露骨的情话,直把一个女子内心中至深的情意袒露无疑。

  僖姝嫣和讴歌都不禁为之动容,亦同时猜测滕滨或者说是那公子曾经有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不然不会让僖孤月万念俱灰,要做傻事,以致惊动僖至行出来劝阻。

  僖姝嫣一直以来都不知自己的姑姑和滕滨有着如此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不禁对此充满了好奇,也非常想知道滕滨这么多年来做了什么,当然更想知道他千年前幽玄冥海一战时在他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讴歌则一脸热切,已做好了仔细聆听的准备,盼望着滕滨能回答僖孤月的问题。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关心滕滨的一切。她素来端重成熟但又不失活泼敏慧,加之她歌鱼族的身份,使她不会轻易对自己族类以外的人产生感情。但滕滨却让她不由自主如此,这已经不止是滕滨给予歌鱼族歌神之晶,对歌鱼族有大恩而让讴歌对滕滨深深感激和崇慕如此简单。

  三女都无比期待滕滨能够说一些什么,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但滕滨的话语却让她们热火般的希冀瞬间落空和冷却。

  滕滨一如往昔般平和,淡淡道:“往事已矣,已经没有提起的必要了!”

  僖孤月嫣然一笑,道:“你不想提就不提罢!只要你回来了就好!”她千年修行而容颜不衰,武道修为定然亦深不可测,可称得上是老妖怪了,但现在却像一个充满柔情的小媳妇般乖巧和柔顺。

  如此情状让僖姝嫣心中生出怪异的感觉。其实,她内心深处为自己的姑姑感到高兴,但心中却又极为别扭,这种感觉是难以用言语加以描绘的。

  讴歌似乎亦感觉道了僖姝嫣心中的微妙的变化,但奈何此时,却不能做任何言语上的安慰或在行动上有所表示。

  僖孤月也似把握到僖姝嫣心中的感觉,将身子轻轻从滕滨的肩膀上挪开,回过头来看了看僖姝嫣,轻叹了一声,执起僖姝嫣一只手,想说点什么,但却终于没有说出口,只是拉着僖姝嫣跟在滕滨身后行去。

  讴歌看着滕滨的背影,他身后那轻柔的衣裳随着他的走动上下飘舞,显得非常温暖和柔和。但讴歌却突然感觉到自己几人对他如此深挚的情意,可能并不会让他喜悦,反而会让他在心理上产生极大的担负罢!她生于歌鱼族,对某些事有着非常明锐的触觉,念及于此,不禁深深的怜惜起滕滨来。

  爱之切,情之深,有时亦会形成被爱之人难以承荷之重。滕滨此时是否也是如此想法和感觉呢?

  几人各怀心思,如此漫步而行。不知不觉中众人都感觉眼前晃然一亮,一团璀璨的光华从穹顶直射而下,灿亮如白昼,几人竟然已步出文极殿中昏暗灯光的映照。

  僖姝嫣和讴歌从昏暗的灯光中走出,骤然见这亮光,竟然一时难以将眼睛睁开来。好一会,她们才逐渐适应过来。

  只见圆形穹顶的正中间开了一个巨大的天窗,璀璨亮光就是从顶上的天窗之中倾射而下的。那光如太阳光照,但仔细观察,有似不尽然如此。只觉得这光纯如白雪,耀眼生辉,彷如能驱散世间一切的黑暗和邪恶,甚至是人内心中的悸影和阴霾。沐浴在这璀璨柔和的光华之下,人的心灵都变得无比轻灵和平静起来。

  再往前行走几步,只见前面一个平台之上放置了一张巨大的圆桌,圆桌之旁已围坐满了人。这些人无疑都是目前镇南和颛耑的头领人物和前辈高人。

  讴歌曾见过的滕厉、姬弃渊、妘隐伯、妘去天、子无涯(没见子断情、子御风、子临松、子罔天四人,不知他们去往何方?),隗左风亦赫然在列。滕烨、僖默重、雾玲亦随上面的前辈高人围坐在同一边,还有一个中年的美妇坐于僖默重右侧。另一面的几个老者,僖姝嫣是知晓的,竟是风震、刈卓致、己穷、偃重,这四人都乃是风、刈、己、偃四家不出世的无上老鬼,也都列席于此。另还有四家现任家主:风无痕、刈殇风、己魂、偃无申。四家家主随同以上四位老者围坐于圆桌之旁。

  镇南和颛耑群雄并至,重要世家绝世强者和头领人物齐聚于此,定然将有极其重要的大事商议。

  这样的场面对僖姝嫣而言是从来未曾见过的。她自小生活在圣殿,见过和经历过大小事务不知凡几,经历的不同寻常的局势也是屈指难数,然像今次如此隆重的场面,亦不禁让她阵阵心惊。她不由看了看僖孤月,眼中露出询问神色,道:“姑姑,这……”

  僖孤月朝她微笑道:“他现在已经来了,等会你自会知道情由的。”她说的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滕滨。

  讴歌心思敏锐而细腻,刚刚曾听僖孤月说过“所有的老爷子都在等着你的到来”,当时她听到这话还感到莫名奇妙,但现在看着眼前的阵势,已不是感到奇怪,而是震惊了。

  滕滨向着前面众多重要任务恭敬躬身,道:“滕滨拜见各位前辈和长辈!”众人都是微微回礼。僖姝嫣和讴歌自是亦上前恭敬行礼。

  滕烨从椅上站起,如山般雄伟的身躯想滕滨移来,脸上带着欣慰但却复杂的笑意,道:“滨儿,回来了就好。众位前辈和叔伯们都在等着你!”

  滕滨眼泛柔光看着藤烨,道:“孩儿拜见父亲!”

  滕滨话音一出,滕烨身躯震了一震,眼中激动神色一闪即逝,强状有力的双手拍了拍滕滨双肩,道:“无须跟为父如此多礼!”他此话似带有深意,两人更像是在重新确认父子关系般。

  僖姝嫣和讴歌起初看到两人举动,都感非常诧异,但想到滕滨身份非同一般,看众人神色,不止滕烨已经知道滕滨真实身份,想必围坐在圆桌之旁的众位老者和各家家主亦知晓滕滨身份非同一般,只是这知晓的程度有多深,这就不是僖姝嫣和讴歌可以窥测的了。

  如此看来滕烨和滕滨有如此举动,就不是父子相见时所作的寻常礼数那般简单了,而是代表着滕烨对滕滨作为他儿子的认可,亦是代表着滕滨对其现在身份的认同,而更彰显的是滕烨和滕滨之间血浓于水的至深亲情。

  坐在圆桌远端的滕厉看着滕烨父子俩人,脸上露出欣慰笑意,他是滕家背后的强力支撑,历经腥风骇浪,看事情的眼光和角度当然不同常人。

  坐于滕厉右侧的姬弃渊似乎已显不耐神色,扯着嗓子道:“我说你们父子怎么如此啰嗦,这些狗屁礼仪留待家里再叙不迟!”

  在座中年一辈的人,如风无痕、雾玲、刈殇风等都是脸色一变,姬政更是脸有愧然尴尬之色,想着这老家伙果然强势,几乎不分任何场合,连滕烨也丝毫不给面子。其他老一辈的如滕厉、妘隐伯、风震等都默默静坐,不动声色,似都知道此人的性情,已见怪不怪了。

  滕烨听到姬弃渊呛言,没有丝毫不快之色,依旧豪雄爽朗,道:“滨儿,你且入座,老前辈和各位长辈们都等不及了!”

  众人入座都是依辈分长尊排列顺序的,老一辈的都围坐在圆桌的远端处,中年辈的坐于圆桌的中段。

  讴歌自然跟着滕滨坐于圆桌下段,位于滕滨之左,僖孤月本应和僖默重、雾玲和那中年美妇坐于一处,但却不顾众人讶异的神情,公然坐于滕滨右侧,她右侧便是偃无申。

  僖姝嫣左边就是那中年美妇,那美妇相貌与僖姝嫣非常相似,整个人散出雍容华贵的韵味,动人成熟气质难以掩饰。比之雾玲,那自是另一番风味。

  僖姝嫣右侧的讴歌靠着滕滨而坐,她看着僖姝嫣和这美丽妇人非常亲密,僖姝嫣在她面前似乎毫无顾忌,言语和举止都像是小孩见到了母亲般。从这美丽妇人的相貌和僖姝嫣的举动,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僖姝嫣侧脸过来,轻轻地对讴歌道:“讴歌姑娘,这是我娘亲,名叫风姑!”

  这时那妇人正向讴歌看来,向着她微笑。讴歌亦向风姑回一灿烂一笑,并微微颔首,她非常想对风姑说些什么,但此时发现气氛的沉静和怪异。

  围坐的所有人都静默不语,没有人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僖姝嫣也感觉到了气氛非常不对,声音极其微弱向着风姑道:“娘亲,这是怎么回事?”

  风姑向着僖姝嫣小声道:“你爷爷在这里!”

  僖姝嫣听到此话,身子一震,再不言语。

  “公子,你回来了吗?”一个雄浑却极尽苍老的声音从圆桌的最远端发出,这圆桌非常之大,声音发出的那个位置已经淹没在昏暗的灯光之下,大部分人置身于耀眼的璀璨的光华中,在强烈的视觉差错下,那地方在众人的视觉之中就更显昏暗了,只能看到那地方有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那人真实的情景,只怕只有靠得最近的滕厉和风震可以看到了。

  讴歌感觉这人的修为实在高深得让人骇异,如他不说话,好像几乎没有人可以察觉到他的存在,他似乎已经可以将自身的气机隐于无形,比之滕厉和姬弃渊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当着众人的面,隐于暗处,而不让人发觉,滕厉和姬弃渊好像是做不到的。

  姬弃渊听到此人话语,脸上忽地跳动了一下,神色隐显复杂。以他的脾性,万不会静坐等着此人发话,不知此次为何会一反常态的有如此举动。

  这隐于昏暗中人影的问话明显是向着滕滨而来。但此人却称呼他公子,而不是世子,抑或其他的,并问“你回来了吗?”可见这问话有着非比寻常的深意。

  滕滨平和的脸上似有微不可察跳动,道:“是的,僖老殿主,我已经回来了!”僖至行?僖至行也出世了吗?他不仅是圣殿的殿主,而且是僖默重的父亲,僖姝嫣的爷爷。

  僖至行雄浑而又极尽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千年来,终于能再得见公子,僖至行已可死而无悔了!”僖至行也在等着滕滨回来?确切的说他应该是在等着他口中的公子回来。滕滨帝喾遗墟一行,不仅让他找回了失落的很多东西,可能也改变了镇南和颛耑一些人对他的认识和看法。

  然僖孤月为情而等,僖至行又为何而等呢?

  滕滨默然不语,其他所有人也都静默不语,空气仿佛凝滞了,文极殿中有伤感的压抑,痛苦的滞涩。

  僖至行顿了一顿,仍在继续叙说:“天纵老先生早已仙去,尤宪先生也已经薨殁。两位尊敬的先生都再亦不能见到公子你了。我奉尤宪先生之命,日夜盼望公子归来。现在终于等到公子了!”僖至行话语中的“盼望公子归来”并非是盼望着他从帝喾遗墟归来,而是有着如哑谜般的深意,这可能就不得不牵扯到千年前在他身上发生了何事,亦可能牵涉出僖孤月,以及僖孤月和滕滨之间的故事。

  滕滨是自然明白僖至行话中含义的,但他并未言语,只是怔怔地看着圆桌昏暗的远端。

  在绵长且时断时续的话语中,僖至行那在昏暗中的身影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耀眼的亮光处。此时,众人都看清了他是什么样的面貌。他竟然已是如此老态龙钟,以致佝偻着身子,须发如雪,长长的雪白乱发几乎已经成了一件披在背上的一袭雪白的衣裳。他脸上沟壑纵横,眼神黯淡,神光涣散,了无生机,已经是处在弥留之际了。

  姬弃渊身子一震,站了起来,眼中有担忧和悲伤的神色,看着僖至行,道:“僖兄,你……”这一向狂横和口无遮拦的人,突然似被什么哽住了般,说不出话来。

  滕厉眼中亦有掩不住的黯然神色。僖至行的情况他似早已经知道。

  妘隐伯、妘去天、子无涯、风震等老一辈的人都神情各异,神情复杂。

  滕烨眼中有崇敬之色。

  僖默重则有着说不出的茫然和失落。僖至行现在的情况,就如漆黑之夜中,茫茫大海之上的灯台已经黯然无光,随时都将熄灭,这对暗夜破风乘浪航行的人来说,这无疑是让人非常沮丧和不知所措的。风姑抱着僖默重手臂,已经有泪淌下。

  僖姝嫣举止已经失措,站起来,唤道:“爷爷,你没事吧?”

  僖孤月两行清泪,簌簌而下。

  讴歌现在终于明白这老者纵然曾经修为高绝,但还不至于到了让人难以察觉的地步,而是他已经生机耗尽,油尽灯枯,再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什么了。现在还能说话,也许是凭着最后一丝余力,回光返照而已。

  僖至行至于亮光中,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公子已回,我亦终可向两位老先生复命,请公子你万要珍惜自己!”他后面的“珍惜自己”四字说得特别缓慢而意味深长,并说“珍惜自己”而非“珍重”,可见僖至行是有深意的。在他临去之时,仍尽最后余力劝慰和委婉地嘱告滕滨,似是他非常担心以后将有不好的事情在眼前的公子身上发生。

  僖至行说罢这最后的言语,身体中突然涌出点点星光。星光愈来愈盛,瞬间已将僖至行整个老迈的身躯包裹。就如被风吹散般,团团的星光漫天飞散,涌向穹顶巨大的天窗,僖至行的躯体已在星光中,消逝无影。他出场如此匆忙,逝去如此迅疾和突然,人生的命运难道真是如此难以测度,真是如此让人无能为力吗?命运的航轮将带人驶向何方,难道就如僖至行这样化作漫天星点,飘散入那广袤的宇宙星空吗?

  滕滨默然静坐,但两行泪水已沿脸颊滑下,在他苏醒的记忆中,这文极殿中有着这个世界离他最亲近的一丝痕迹,但这一丝痕迹也随着僖至行的逝去而消散。

  大帝已然崩去,耑崖、和壁、断垣悠久岁月前去往帝虚竹林深处,永恒不能回来,天纵、尤宪也已仙逝,地纵不知踪迹,峨湘杳无音讯。故地而来之人,这是世界已只他独自一人,面对一切,历经伤痛,这种心中的伤痛和悲哀谁能够体会和理解呢?

  活着的人比逝去的人好过吗?生是美好的吗?死是痛苦的吗?谁能够给予解答?

  僖孤月看着滕滨,几乎肝肠寸断,女子中,她可能算得上是最了解和清楚滕滨身世隐秘的人,她到底知道多少并不能确定,但她对滕滨的感情无疑是最强烈的。

  僖孤月眼泪如珍珠般落下,但她仍似茫然不知。僖至行是她父亲,她可能早已知僖至行的打算和将要发生的结局,僖至行的逝去纵然让她伤痛,但心中多少有所准备。但滕滨突如其来的两行泪水,却让她痛彻心扉,但却又感觉无能为力。她想说些什么,但只呐呐的说了个“你……”,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滕滨喃喃自语:“就让悲伤止于此地!”

  僖姝嫣和讴歌早已一脸热泪,听着滕滨的喃喃自语,更忍不住心中震动,抽泣出声。风姑轻轻抱住两女,出言安慰,但她自己也是一脸悲戚。

  雾玲从滕滨喃喃自语中感觉到他似像下了某种决定,但她不知这决定中的含义是福是祸。

  滕厉和滕烨都是一脸的压抑和忧色,不时向滕滨看来。圣殿于镇南的作用之大是无人可以测估的,僖至行在千年来坐镇于镇南,所起到的领袖群伦的作用,亦只有滕厉、姬弃渊和一帮老者才能真切感受和了解。但现在僖至行逝去,众多老者都感心中一挫,像是心底失去了某种东西,变得空落而虚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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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阅读:第34章 共商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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