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喾遗墟,颛耑禁地,青帝国禁地,千年来无人可以擅越。滕滨曾在北祈群山中述说那谜般的故事,那学识高绝的书生在枫林幽湖旁,深夜被歌鱼族拽入幽湖,后又徘徊在帝喾遗墟边缘,消失不见,杳然无踪。
九天玄蛇的存在只为帝喾遗墟,两者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
帝喾遗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九天玄蛇既只为帝喾遗墟,骷魔未曾侵犯帝喾遗墟,为何九天玄蛇又要击杀骷魔?帝喾遗墟和颛耑有着怎样的关系?和人皇有着怎样的关系?和镇南有着怎样的关系?圣殿这样至上的存在为何频频出手护卫镇南、保护颛耑?剑崖为何遣出姬弃渊,力保镇南,震慑子家,维持颛耑的平和平静?
滕滨前往帝喾遗墟,只是为上古圣籍而去吗?还是为以上的谜般的问题而去?他为何要叫僖姝嫣和讴歌一同前往,有着怎样的用意?滕滨为何在镇南面临如此严峻的战事之时前去帝喾遗墟?难道帝喾遗墟有着不为人知的力量,可助镇南?难道帝喾遗墟有着至上的隐秘,可以助青帝国之人抵御虚妄邪魔和邪恶势力的侵伐?
谜一样的人,谜一样的问题,谜一样的存在。
僖姝嫣和讴歌带着无尽的疑问跟着滕滨踏上这未知的旅程,她们无法预料将会发生什么?自己的命运似乎因此而改变?
她们现在唯一清楚的是,滕滨似乎非常坚决,一往无前直往帝喾遗墟的方向而去。她们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滕滨真切的在她们身边,并且就在她们的眼前。
无论是颛耑还是镇南抑或是青帝国之人,都知道帝喾遗墟在颛耑之东,但从没人能说出帝喾遗墟是什么模样?很多人都知道它的神秘,曾慕名前来一探究竟。但那路途实在太遥远了,况还不止遥远的问题。前往帝喾遗墟之路充满了晦暗不明和凶险。
从无上郡出发,一路向东,走完无尽的茫荡大草原,一座无边的幽暗森林便会横旦面前。许多人都曾试图进入幽暗森林,但却大多都半途而废,出来的人都惊惧不已,像是幽暗森林林中有着非常凶恶的存在。千年以来没曾听说过有人跨越了幽暗深林,看到了森林后面的景象,更不曾听说有人去到了帝喾遗墟,然后又从幽暗森林回来了。千年之中,有人曾经进去了幽暗森林之中,但是再也不见出来。那些人或者那人是谁,时间已经过了如此之久,人们都淡忘了。难道那学识修养高绝的书生就是被时间淡忘的人吗?或许他的故事,在偌大的青帝国,只有滕滨一个人讲起了。
茫荡大草原,望之无垠,空旷荒芜。人力有穷尽,纵使有高深的武道修为,亦是如此,况且在未知的旅途中,充满着莫名的凶险。前往帝喾遗墟之人都会借助马匹之力,慢慢横跨茫荡大草原。
滕滨、僖姝嫣和讴歌在无上郡购置了千里良驹,在日出时分出发,一路飞驰。待到正午时分,已经进入茫荡大草原深处,身后的城镇和行人再也看不见。深秋的太阳有种怡人的温和,即使是正午也毫不灼人。再行百里,夕阳开始将天边染成一片血红,夜幕就如驱之不走的亡魂突然降临。
深秋的风已经显得清冷,茫荡大草原中高而深的芒草有些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任由秋风的催促就是不见枯黄,似乎对这自然之力心有不服,想要逆命抗争。有些则早已枯黄,似乎经受不住自然的*威,很快就将化为泥土。不管是长青的,还是枯黄的,都不得不跟随清风的意志左右摇摆,无论如何抗争都显得徒劳无益。那风卷起的草浪在夜幕之下显出异样的气氛,似乎如同什么在游走,像邪物又像不知名的生物。
滕滨下马而行,僖姝嫣和讴歌看着他的背影,但却看不到他的表情。听着阵阵草叶摩擦的沙沙声,两女即使武道修为高绝,但在这夜幕之中,仍不由心中发悸。忍不住加快行走几步,与滕滨并排而行。
滕滨似乎是有目的地行走,在一片四面环绕着高而深的芒草的巨大空地中,他终于停了下来,对着僖姝嫣和讴歌微笑道:“两位姑娘,今晚我们就在此地露宿,明日将继续赶路。”
僖姝嫣想起滕滨当初在北祈群山的枫林中,也是这样带着几人这样去到了那幽湖之边,后来便见到了歌鱼族。现在的情景让她脑中又浮现出了当初一幕,不由心中寒意突升,这里不会又要在深夜的时候发生什么事吧?
讴歌则是直接问出声来:“公子,我怎么感觉这里阴森森的。”僖姝嫣虽然没有这种感觉,但心中总隐隐感觉不安。
滕滨道:“讴歌姑娘,你或许是赶路赶累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讴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显然不相信自己是赶路赶累了,这种有危险的感觉但却察觉不到危险何在的状态让她惊疑不定。
稍久,黑夜似一头猛兽,漆黑而悄无声息地将整个天空和大地都吞噬。滕滨升起一堆火来,让僖姝嫣和讴歌感觉到了在这荒无人烟之地清冷中的一丝温暖。
两人近距离地挨着滕滨坐下,似乎这样能够更加温暖安心一点。滕滨看着火堆中跳动的火焰,沉默不语。
在这种沉默的气氛中,僖姝嫣和讴歌一直想问的问题,终于被讴歌问出了口:“公子,为何你要让我们随同你去帝喾遗墟呢?”僖姝嫣虽然理解一点滕滨为何如此做,但却不理解他为何主动如此做。
滕滨似乎是回过神来,道:“宫主是欲知上古圣籍中蕴含的上古隐秘,去帝喾遗墟是理所当然的;至于讴歌姑娘你,我们穿过幽黑森林后,你自然会知晓。”僖姝嫣虽听得滕滨这么说,但她怎么都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她总是认为滕滨的每一个举动和每一次行动都有着莫测的深意。
僖姝嫣虽然心中如此想着,口上却道:“我听说幽黑森林之中非常可怕,你认为如何?”她是圣殿宫主,不可能不知道关于幽黑森林的一些传闻。
滕滨道:“只有我们进入到幽黑森林之中,才会知道是不是真如宫主听说的那般。”
讴歌好像甚为疑惑,道:“公子,你为何要在此时前去帝喾遗墟,而不回镇南呢?”这也是僖姝嫣疑惑的地方,镇南现在形势应该非常紧急,滕滨没有理由而置镇南于不顾。
滕滨似乎答非所问,道:“非常之时,做非常之事。”但两女却觉得这样的回答恰好解决了心中的疑问,这样的回答符合滕滨一向的做事行径。
讴歌身子抖了一抖,不知是因为身体冷的缘故还是心中感到恐慌造成的,道:“公子,你有没有感觉好像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咱们?”这话把僖姝嫣吓了一跳,讴歌天生灵觉,对一些事情的感应非常敏锐,她有如此感觉,并非空穴来风,可能真有一双所谓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三人。
僖姝嫣虽然如此想,但仍忍不住问出声:“讴歌姑娘,你真有这种感觉吗?”她不是怀疑讴歌的灵觉,只是心中存有侥幸,希望讴歌的感觉出错了。
讴歌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这让僖姝嫣脸色一阵苍白。
僖姝嫣又道:“不会是飘荡到了此地的邪恶势力吧?”
讴歌摇了摇头,道:“我感觉不像,我在炫彩湖时曾与暗黑魍魉打过交道,在颛耑也很近地接触过邪恶势力,那种气息我肯定感觉得出来。但我现在感应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滕滨看看两女的表情,道:“荒芜之地,暗夜之中,什么都可能存在,只要我们不去招惹他们,自然无需害怕!”
讴歌虽然感觉是如此,但却还是忍不住道:“难道他们不会主动招惹我们吗?”
但滕滨此时的说话,让两女感觉到了越来越奇怪。只见滕滨似乎是在喃喃自语:“篝火闪耀,独夜静阑,正是叙话的时候。”
两女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连背脊都感觉凉嗖嗖的。此处让她们感到阴森可怕,但滕滨的话答非所问,似乎暗藏玄机,让她们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此时,静谧的暗夜中突然传来一阵悠远的狼嚎之声,充满了凄厉和恐惧的意味。僖姝嫣和讴歌身体紧弓,赶紧做出了准备应战的姿势。
滕滨不移不动,这次却对着四面幽暗的轻轻拂动的高深芒草,突然道:“天已变,地将崩,奈何独力。欲请风雷万物,清除天际乌云,阻地之崩;赤诚炎炎,终未悔也!”他声音此刻变得幽远而沧桑,似乎不是他本人说出来一般。
滕滨话音一落,四面黑夜中显得幽暗的高草突然开始阵阵蠕动,而不再是随风轻拂。
僖姝嫣和讴歌大骇,此事太过诡异,已让她们愣在当场。
幽暗的高草已开始激烈的颤动,一股玄冥之风带着丝丝冷气旋转回荡。
诡异之事再现,那些幽暗的高草突然变化成无穷无尽的草人,遍布三人四周,黑黝黝的,似乎将整个茫荡大草原都占据了。
这些草人形态各异,苍老佝偻者,高大威凛者,年轻幼小者……全都向着三人慢慢涌近。
僖姝嫣和讴歌倒抽凉气,看着滕滨,希望他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三人应该怎么做。
在距三人五丈开外处,所有草人突然戛然而止,一个苍老幽远的声音从无尽的草人中间发出,回荡在天地间:“年轻人!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此话?”
僖姝嫣和讴歌虽然对这声音惊心不已,但却暗暗猜测这声音问的“此话”,应该就是滕滨刚刚说的那段奇怪的话。
滕滨很恭敬地躬了躬身,幽幽道:“尊敬的茫荡之尊!我为寻求帮助而来。我知道我所知道的,做我应该做的。没有丝毫冒犯茫荡之尊的不敬之意。天地再将变色,请茫荡之尊助援我族!”
一个非常苍老的草人,高大的身影从无尽的草人之中排遣而出,俯临着滕滨三人,发出幽远的声音:“年轻人,你之话意我已明了。我们当遵从契约之神的引领,奔赴苦海;我们将跨越山岭,去到需要我们的地方!”
滕滨再次躬了躬身道:“多谢茫荡之尊!愿您和您的族人能去到那无垠的地方,绽放矗立在绚烂平和的山巅和枯崖。”
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幽远地响起:“多谢你美好的祝愿!愿你代我们向契约之神问好!”
滕滨道:“我定当遵从茫荡之尊之意,向契约之神禀懔您的心意!”
“哈哈哈”大笑的声音依然苍老和幽远,似乎这笑声诉说着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的喜悦之情。笑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了天地间。
僖姝嫣和讴歌向四周一看,哪里还见到什么草人,那明明仍是幽暗的高草,两人刚才所见的一切犹如是深秋一梦,虚无缥缈般。
两人讶异非常,更震骇非常,没有比见到如此惊异的事更让人惊心的了。
僖姝嫣怔怔地看着滕滨道:“刚才是不是真的?”她现在似乎都分不清真假了,不得不向滕滨加以求证。
滕滨轻轻点了点头,以此作为回答。
讴歌睁大了眼睛,道:“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些高草都是……”她本想说“都是妖吗”,但看了看四周,又生生打住。
僖姝嫣已知道她想说什么,滕滨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滕滨对讴歌所问,摇了摇头,道:“他们是茫荡魂魄,青草之尊!他们所过之处便会布满奇花异草,可让荒芜之地变得生机盎然;可让颓残绝壁变得郁郁葱葱。”
僖姝嫣道:“你所说的茫荡之尊就是青草之尊吗?”
滕滨再次轻轻点头。
讴歌好奇地道:“公子,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多的?”
滕滨似欲开口,但终究没有说话。僖姝嫣和讴歌两人对望一眼,心中会意,知道滕滨不想说,也就不便再追问他这问题。
僖姝嫣道:“你往帝喾遗墟就是请茫荡之尊助我们抗御虚妄邪魔和邪恶势力吗?”
滕滨点点头道:“邪恶势力从隗家逃逸入茫荡大草原,茫荡之尊应已知晓,他们可能诛杀了很多残存的邪恶势力。这茫荡之中只有高高的芒草,而无他物,你们应该察觉到了其中的奇异。我说了非常之时,做非常之事。我前往帝喾遗墟也不仅是为此事而来。”
僖姝嫣和讴歌也的确是此时才察觉到这茫荡大草原的奇异,确实没有他物,只有高而深的无边无际的芒草。她俩也曾从风神谷中进入到茫荡大草原,并在茫荡的草丛中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她们那时只顾讨论心中的疑惑,哪里还会有心思顾及到其他。
僖姝嫣和讴歌早就知道,愈接近滕滨就会愈发感觉到他的神秘,当听到他后面的话时,也不再多么的惊讶。
她们现在倒是非常期待后面还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夜似乎过得非常之快,当僖姝嫣和讴歌醒来之时,滕滨早已经装载好马匹,准备上路了。两女用马匹上装载的清水好好地洗漱了一番。之后,三人再次纵马飞驰,一路向东,开始不遗余力地向着幽黑森林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