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弃渊语气更是缓和了不少,道:“原来是歌鱼族的女娃子,老夫一时性急,把你当成这小子掳掠来的小姑娘了。小娃子不要介意。”这老家伙好像还是第一次对人如此说话。让人不由大跌眼镜。顿了顿姬弃渊又道:“歌鱼族遣人潜入万尽冥河,在沧澜河取得了四块歌神之晶,但歌鱼族死伤惨重,为首之人浪逝更是身受重伤,不知生死!”
讴歌满脸无法掩饰的震惊之色,声带哭腔,看着姬弃渊道:“老前辈怎么知道此事?为首之人乃是我的父亲,不知老前辈能否告知我父亲现在如何?”僖姝嫣听得此言,走过来轻轻扶住讴歌,出言安慰。
姬弃渊现在的身份虽然是剑崖之人,但了解到这机密消息,也让人感觉匪夷所思,难道剑崖的人进入了炫彩湖?但他似乎不愿透露他是如何知晓,道:“老夫自有知晓办法。想不到浪逝乃是你的父亲,此人勇悍无畏,当真让人敬服,就算是老夫亦不由要赞叹一个。女娃子放心,你父虽身受重伤,但已带着歌神之晶逃回炫彩湖。想来已然安全。”
讴歌因恐慌紧张无比的俏脸稍稍松弛,跪拜于地道:“多谢老前辈为我带来这么重大的消息。”
姬弃渊赶紧用手去扶,道:“丫头不要如此多礼,当年我曾受你爷爷和歌鱼族的恩惠,在这偶然中给你带来这消息,也算是尽了一点微薄心意。”顿了顿,又朝着滕厉道:“厉老鬼,你还站着干嘛?这是故人的孙女,还不过来打个招呼?”
滕厉哈哈一笑,道:“你在那和这女娃说个不停,我哪有插话的机会。丫头,你爷爷可好啊?”
讴歌听得一头迷雾,暗想这两位高深莫测的老人家怎么和歌鱼族扯上关系了,但亦恭声答滕厉所问,道:“托老前辈的鸿福,我爷爷尚好。只是我亦有多年不曾见到爷爷了。此次歌鱼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想必他也会重临炫彩湖。只是我离开炫彩湖之时,亦未曾见到他。”
滕厉抚须,道:“岁月弹指即过。想不到千年之后,我们仍能并肩作战,人生之事实乃测料啊!”他这话是对着姬弃渊说的,姬弃渊默默地点了点头,却不说话,眼中已露出缅怀神色。
讴歌感觉讶异,道:“两位老前辈,你们是怎么认识我爷爷的?”
滕厉脸上亦显缅怀神色,好一会才道:“那就要说到千年前幽玄冥海一战了!”
雾玲和僖姝嫣都露出震动和关注神色,想不到这老人家参加了千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两人细听滕厉说话,不敢遗漏半个字。其他几人也都露出关注神色。滕滨仍一脸平和,但看着滕厉时,眼中闪着柔光。
滕厉继续道:“那时我也快临近中年了,比滨儿大得多了,但也算是高手了。虚妄邪魔率邪恶势力侵伐整个青帝国,整个青帝国将之击退回幽玄冥海之中。人皇率无数高手前往应战,当时我和姬老鬼也奉命跟随。我们赶到东玄飞凰城之时,发现整个幽玄冥海已然全部被邪恶势力占据,冥海之中的邪恶势力密密麻麻,无可计数。我们看得都暗暗心惊。”
“冥海鲲鹏率领其族与邪魔相抗,处于苦苦支撑的状态。我等不敢有丝毫犹豫,立马加入战团。外围较弱的邪恶势力遭到我们的冲杀,都纷纷逃往冥海的深处,我们以三十六万六千岛屿中靠近沿岸城邦的一千个岛屿作为据点,对邪恶势力进行攻杀。起初颇为顺利,但在一个狂暴雷雨之夜,我们发现了邪恶势力的阴谋,原来虚妄邪魔是诱我们深入,然后让邪恶势力将我们团团包围,对我们进行围杀。虽然我们发现了它的险恶用心,但要退却已是来不及了。周边全部是密密麻麻的邪恶势力,数之不尽,任我们如何冲杀,都难憾它们分毫。”
“我和姬老鬼当时都以为必死无疑,就在我们绝望之时,数以千万计的歌鱼族从外围冲杀而来,将邪恶势力合围之势一下冲溃。你爷爷当时也在场,那时他也和我们一样的年纪,但修为却比我们高出不少。当时我和姬老鬼又对上了暗黑雾魔,连天大战已将我们的功力消耗得所剩无几,面对此魔,再无力相抗,就在我们以为将死至极,是你爷爷一击出手将雾魔击退,救了我俩的性命,你爷爷实对我俩有天大恩惠啊!”姬弃渊默默听着,时不时脸上抽蓄,可见当时的惨烈情形。其他人也都默默听着,表情各异,有的震惊,有的骇然。但滕滨眼中突然划过一道坚定神色,一闪即逝。众人都沉浸在这往事之中,毫无察觉他的异样。
僖默重此时也是脸色凝重,一言不发。姞殇脸上微笑早止,默默地沉思着什么。雾玲和僖姝嫣已惊讶得话都难以说出。
讴歌难掩震骇之色,口上却道:“两位前辈无须将此事挂在心上,我爷爷当时也是做份内之事,换了是任何一个正义之士,都会出手相救的!”
姬弃渊摆摆手,道:“丫头,话不能这么说。你爷爷既然救了我和厉老鬼,此恩我们必当铭记于心。况你爷爷豪气干云,智计和武道修为皆都高绝,且毫无倨傲之色,我俩亦深深敬服。”能让姬弃渊说出如此话来的,可想而知讴歌的爷爷是一个怎样非凡的人物。
雾玲向着滕厉道:“老爷子,后来怎么样了?”这个问题是大家都关心的,自然希望滕厉继续说下去。
滕厉重拾神色,也不违逆众人之意,道:“后来南方隐士和剑崖的人也出手了。当时我和姬老鬼都激动不已,能得见南方隐士和剑崖之人,纵死都无憾了。两方一加入战团,我们的形势立刻大为好转,虽然歌鱼族的加入让我们实力大增,但我们也只能是稳稳守住而不至于落败,但南方隐士和剑崖之人一加入,我们马上得以反攻,我和姬老鬼都感叹南方隐士和剑崖的实力太过强横了。我们一鼓作气,攻杀入冥海深处,与虚妄邪魔和邪恶势力形成对峙之局。此时双方战力都耗损严重,需做休整。但南方隐士和剑崖之人决定乘邪魔不备,暗夜袭杀于它,不给它任何喘息之机。当时,剑崖之人和南方隐士都全部出动,人皇也率领顶尖高手随同而去,当时我大哥也去了。那暗黑之夜,从幽玄冥海深处传来震破苍穹的巨响,让我们留守在外围的人都心惊不已。待到第二天黎明时分,邪恶势力突然如潮般退去,我们知道袭杀邪魔成功了。但我们亦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归来之人只有寥寥几个剑崖和南方隐士之人。人皇所带高手,包括我大哥在内全部身陨。剑崖和南方隐士也是折损了大部分的实力,归来之人,都身受重伤。其中一名南方隐士交给我们一个奇特的盒子,说里面有人皇残留的一丝神识,此时我们才知人皇也已身陨。我们那时的悲凉心境可想而知。剑崖之人又对我们说,邪魔只是身受重伤,随时都会卷土重来。听到此话,我们又不得不强振精神,早做应对之策。想不到千年后,邪魔和邪恶势力又再临世间,这天下又将再起变化。”滕厉说完这些,脸色忧郁而沉重,他亲临千年前的一战,对邪魔和邪恶势力有着深刻的认识。
众人只听得倒抽凉气,想不到虚妄邪魔厉害到了这种程度,剑崖和南方隐士折损了大部分人马,人皇和一干顶尖高手更是全部身陨,但都只将虚妄邪魔击成重伤。可想而知千年前的那场旷世大战有多么惨烈和惊人心魄。
僖姝嫣和讴歌看着滕滨,他自己的亲爷爷身陨此役,不知他现在作何感想。但滕滨依然平和,脸上不露半点声色。两女见此情形,有时都怀疑滕滨是不是有感情的动物。他实在太过冷静了,以致这样惊骇的往事都不能惊动他分毫。
僖默重看了看滕滨表情,却是暗暗点了点头,亦不知这圣殿高深莫测之人为何如此。
僖默重向僖姝嫣使个眼色,僖姝嫣会意,知道僖默重有话要对她说。
两父女远离众人,来到浩气殿一角。僖默重不待僖姝嫣开口便道:“你定然疑惑圣殿为何对你不闻不问,更没把此次事件消息透露给你知晓。”
僖姝嫣点了点头。
僖默重脸色凝重,道:“殿主说他已然推算到滕滨乃是你命中注定之人,你跟随于他不用圣殿知会你便可明白事情一切缘由。”
僖姝嫣大讶道:“父亲,殿主为何这样说?”
僖默重道:“此次前来颛耑之前,殿主曾对我说过滕滨可能是帝虚竹林深处选定之人,但我觉得殿主这话很有问题,帝虚竹林太过神秘,世间从未有过帝虚竹林的人来到这世间,就是传闻也都是无,滕滨怎么可能是帝虚竹林深处选定的人呢?这让人很奇怪。我隐隐感觉殿主如此话语,是在有意隐瞒着什么。但此子确实高深莫测,为父有时都看不透他。殿主说过,你跟随于他,不仅是你命中注定的运数,更会明白许多圣殿都不明白的事。丫头,或许你这一生真的注定了不只是圣殿殿主这般简单,还有更艰巨的使命需要你来承担。”
僖姝嫣脑中嗡嗡直响,这消息实在太过石破天惊,让她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僖默重看着僖姝嫣表情,好一会才道:“为父起初听到时也不敢相信,但见此子诸多行径,为父也是暗暗心惊,怕事实非常有可能就是如此。”
僖姝嫣总算反应过来了,道:“父亲,帝虚竹林深处到底有什么样的存在?”
僖默重摇摇头,道:“为父亦不甚清楚,殿主可能知情,但却没有透露任何关于竹林深处隐秘的意思。”
连僖默重都不知道的事情,对僖姝嫣来说,要想探测实比登天还难。她早想过滕滨另一个身份来历非凡,但也不曾想到他会和帝虚竹林深处有着关联。帝虚竹林有什么存在和什么隐秘,这个世间知道的人太少了。
震惊过后,僖姝嫣反而慢慢平和下来,她之前对滕滨身份已有所猜测,现在听到僖默重如此一说,心里反而踏实下来,道:“滕滨此次前来至虚宫的目的,父亲可是已经知晓?”
僖默重笑道:“此子此次前来至虚宫是来探测为父心意和至虚宫实力的。我初见此子就知其不凡,再次见他时,为父已感深不可测。”
僖姝嫣道:“他怎知滕、姬两位老前辈也在此处?”
僖默重思忖片刻,道:“这亦是为父不曾明了之处。”看来僖默重感滕滨深不可测是有原因的。
僖姝嫣道:“父亲,女儿以后该当如何行事?”
僖姝嫣道:“你毋须多问,只管跟随滕滨就是。不管是圣殿用意还是你自身命运,以后都会自见分晓。”
僖姝嫣默默点头。
两父女谈完这天大隐秘,若无其事地又走近人群。众人只是看了看他们,都没说什么,似乎认为他父女俩说些悄悄话,是理所当然的事。
两父女此时已听得滕滨在述说如何处置人皇残留的一丝神识之事。
滕厉此时神情平静,已不再像刚刚述说冥海一战时那般情绪波动,众人只听得他娓娓道来:“邪魔退走后,剩下的剑崖和南方隐士都不知去向,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我等剩下的高手也从冥海退出,回到颛耑将人皇一丝神识置于至虚宫深处。并开始辅佐年轻的太子。百年后太子学有所成,且也已经培植了自己的实力。此时我们知使命已完成,便皆散往各地。我和姬老鬼也回到镇南。”
雾玲道:“老爷子,你们将人皇神识置于至虚宫深处,是否是防备颛耑以后会起变故?”
滕厉点点头道:“我等正是此意,但却想不到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还是当初与我们并肩作战的人从中作乱。”
姞殇此时向滕厉和姬弃渊躬下身来,拱拱手道:“是我无能,辜负了两老的一番苦心!”
姬弃渊摆摆手,道:“此事不怪太子,当时你还年轻,被人所乘是难免的。你起初所做之事,我和厉老鬼都看在眼里,知太子已经尽力了。颛耑世家的一些老家伙都曾与我们在冥海并肩作战过,想不到千年来,个人心思变化如此之快。人心难料啊!”
滕厉道:“姬老鬼,并非人人如你我如此。为家族利益谋夺也是合乎情理,再说这些老家伙也还是顾着当年一丝情谊,没有大肆妄为。都是年青一辈在胡作非为罢了。”
姬弃渊哼了一声,道:“老的不管不顾,就是纵容,此事怎能如此轻易算了!”
滕厉道:“此事当然不会就如此轻易算了,到时必让他们有所交待。”
滕厉又看着滕滨道:“滨儿,你打算如何行事?”
滕滨道:“厉爷爷,滨儿已经明了您和各位前辈的心意。滨儿就将有所准备。”
姬弃渊道:“小子,你尽管放手而为,凡事都有我和厉老鬼担着。”
滕滨向姬弃渊拱拱手,道:“小子谢过姬老家主,这就向众位告辞。”
滕厉眼放柔光,看着滕滨道:“滨儿,要多加小心!”
滕滨默默点头,向众人辞别,行出浩气殿。雾玲、僖姝嫣、讴歌三女跟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