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客栈是泰安镇唯一一个客栈,传言说客栈的的幕后老板就是泰安镇守使,但谁也没有去证实,往来这里在泰安客栈歇脚的都是各地精明到极点的商人,多半不想也不会去刨根问底。老板是谁其实对于在这里歇脚的人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多日旅途来到此地找到暂住之所,然后将自己的东西以合理的价格找到买方。
泰安客栈比不上京都的客栈甚至和东边天极城的客栈都相差甚远,但是泰安客栈却也不小,前庭一楼摆满了桌椅以供客人歇息吃饭,后院更是别有一番空间,整齐的房间以供客人住宿之用,客栈有天地人三类类型不同价格的房间,在后院和前庭连接的天井的左边有一处较大的马厩,虽然这马厩多半是骆驼而不是马。仲平刚不久在这里将马车卸载好,将马交给小二,王氏商行生意繁忙,自己也不方便打扰,所以只好对布料行的管事嘱咐之后就牵着马车来到客栈卸了马车吃过饭后穿过前庭来到后院的最左边地字号房间休息,交代好小二之后就在房间里休息等候王掌柜的消息。
前院靠近左边墙边有楼梯可以达到二楼的雅间包厢,来到这里的客人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在这里清净可以商谈生意。而就在仲平在地字号房间的时候,二楼雅间的一个包间里有两伙人对坐围桌的两边,如果此时的仲平在这里的话他肯定就会发现坐着的其中一人是昨天晚上来到村子里的黑衣老者,站在黑衣老者身后是昨天一直陪在此人身边的圣火使者,而坐在对面的做着一身儒装打扮中年男子和他身后的几个壮汉仲平不认识。
这两拨人先后来到包间,相互确认了身份之后,对面的一身儒装打扮的中年人在小儿倒好茶水之后,给小二一点碎银,并嘱咐小二不要让外人打扰,然后吩咐小二下去了。
对坐的二人相视无言,长孙非攻暗中观察这几人,坐着的这人四十岁出头,一身锦绣绸缎长袍,眉清目秀,很难让人能把他和鞑鞳军师这个身份联系起来,而他身后的几人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一般,长孙非攻估计这是鞑鞳大汗的亲兵卫队,看来对面之人也必是鞑鞳大汗重视之人了,想到这里长孙非攻笑道:“老夫要不是和你有暗号相对,看你这一身儒雅装扮,还以为你是儒教的文雅之士呢。”
对面面相清秀的中年人听完之后呵呵一笑道:“长孙教主,实不相瞒,在下以前的确是儒教之人,只不过现如今…”说到这中年人惨淡一笑,接着道:“往事不堪回首,呵呵,现在我是鞑鞳族人的特使,重回中原是和教主你商谈大事的。”
“哈哈,英雄不问出处,刘先生能脱离儒教也是明智之举。言归正传,我们还是讨论正事要紧,既然鞑鞳族王庭能派刘先生作为特使,那么王庭是否对我的提议已经产生了兴趣了,想到十五年前我派人深入漠北之地寻找王庭,希望王庭能重振百年前冒顿大汗时代鞑鞳族人的雄风,可是直到十五年后的今天鞑鞳族人王庭才派出使者和我教商谈合作之事。王庭态度到底如何,老夫也无法把握啊!”长孙非攻本来以为此事没有多少机会了,可是过了十五年鞑鞳人却主动联系,这让长孙非攻心里也没底。
特使也听出来长孙教主责怪王庭诚意不足的问题,连忙道:“十五年前贵教派人前来之时我刚到王庭不久,人微言轻,这等事情我也无法参与其中。”特使首先表明了此事在当时自己无法参与其中,然后接着道:“而且大汗虽是冒顿大汗之后的一代草原雄杰,志存高远,千古绝伦,但是十五年前汗位初立,王庭根基不稳,加之草原诸雄并未心悦诚服,攘外必先安内,不才承蒙大汗信任,忝居军师之职,鞠躬尽瘁,辅佐大王扫平草原,而现如今草原群雄称臣,大汗这才得以派出在下作为特使商议此事。”十五年前的大汗刚继汗位,草原各个部落本已脱离王庭,刘特使如此说得比较隐晦,但是经过短短十五年就将本已各自为政百年的草原部落重新聚集到王庭麾下,足见这大汗的魄力和手段,而长孙非攻也不因为他身着儒装而轻视这位刘军师了。
长孙非攻听完特使的解释道:“好,我就喜欢和有实力的人一起合作。”手在桌子上猛地一拍,然后朝特使笑道:“鞑鞳大汗来信说你姓刘?”对面做着的中年人笑着点了点头,长孙非攻直接了当地说道:“刘军师,以前过去的事情就不再提了,我们也不用拐弯抹角了,鞑鞳族人王庭的出兵条件是什么?”
刘军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长孙教主说话就是爽快,说实话本来我来之前还不是很有信心能够完成任务,但是现在看到长孙教主,这般雄韬大略,我相信我们能够商议出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来的。”说到这里,刘军事将面前茶杯给端了起来,站起来给长孙非攻敬了一杯,抿了一口之后将茶杯放回桌上坐下来接着道:“长孙教主,在我们来之前,大汗的意思是我们出兵帮你们攻下京都之后就退兵,我们不需要这些金银来慰劳将士,在草原上这些东西也用不了。”说完看了一眼长孙非攻接着道:“鞑鞳族人苦居草原荒漠几百年,居无定所,浪迹草原,哎,这种苦日子中原人很难理解这些痛苦啊!”刘军师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长孙非攻之后,从怀里拿出一份准备好的地图放在桌面,对着地图比划道:“我们大汗的意思是希望在战事结束之后就退兵但是希望长孙教主成就大业之后就可以将东起幽州途径大同镇至天极城赏赐给鞑鞳族人作为以后结束流浪生涯的定居之所,我大汗愿对中原九五之尊称臣。”一口气比划完了之后,见长孙非攻声色没有变化,于是接着道:“教主,觉得此条件是否妥当?”
长孙非攻本来也会想到鞑鞳族人王庭会开出很苛刻的条件,但是让他实在没有想到的是鞑鞳族人竟然狮子大开口,长孙非攻看着这张地图上边防关口已经详细地标了出来,长孙非攻皱了皱眉心道这鞑鞳人看来是对中原早有了觊觎之心,信息如此详尽的地图就可以看出鞳鞑准备已经如此充分,顿时脸色一沉,不悦道:“哈哈…你们大汗为什么不直接要求和我们划漓江而治呢?此等条件无异于痴人说梦,想得到这些土地无异于痴人说梦。你们大汗觉得自己能够得到的话那就让他凭自己本事来拿吧!”
“呵呵,教主消消气,本来大汗是有如此的想法的,但是我向大汗进言,说此等条件教主肯定不会同意,”说到这里刘军师停顿了一下,看了长孙非攻一眼接着道:“而且我本来就是中原人,迫不得已才投奔大汗,我深知鞑鞳族人骑兵的凶狠野蛮,不想中原大地生灵涂炭,所以我是反对此等条件的,但是大汗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不才只好为报大汗恩典,苦思冥想,最后让我想到了一个让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鞑鞳族王庭大汗向中原新尊主称臣纳贡,每年进献马匹牛羊…”
还未待刘军师说完,长孙非攻打断他的话道:“那么你们需要什么条件呢?”
“呵呵…教主,我们的条件是不需要和亲的公主,我们只有三个条件:第一,我们向中原新主称臣纳贡之后,每年进献马匹牛羊,我们大汗也不希望中原公主奔波来到漠北苦寒之地和亲,但是我们希望尊主能每年赏赐我们黄金五万两,白银五十万两,锦织绸缎五十万匹,不知这一条件,教主认可否?”
长孙非攻听完之后,眉头皱了下,想了一下说道:“这个条件可以接受,那么第二个呢?”
“谢教主,至于第二个条件就是王庭缺少铁器,茶叶,粮食等等一些我们自己做不出来的东西,希望能够以后可以在泰安,大同等诸镇开设互市,方便贸易,教主你认为呢?”
长孙非攻一听第二个条件比第一个条件明显降低了不少要求,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脸色好转了不少,听完刘军师讲完道:“这个条件没有问题,那第三个呢?”
刘军师见长孙非攻脸色有所好转,于是接着道:“这第三个条件嘛,大汗已经向中原尊主称臣,自然需要册封一个名号,教主他日必荣登大宝,您看…”说完看着长孙非攻笑而不语。
长孙非攻哪有不给人台阶下的道理,于是哈哈大笑着接刘军师的话道:“没问题,既然鞑鞳族王庭来归,那就赐封归义王,如何?哈哈…”长孙非攻心里想,你这个家伙终究还是跟儒家拜托不了干系啊,真是腐儒之见,赐你个名号又怎么样啊?
“教主真是仁义睿智,谢教主。全草原人都会敬重你为伟大的天可汗的,既然教主同意授封大汗为归义王,那么大汗希望能将整个长城以外的草原作为封地赏赐给大汗,同时长城内外皆是中原臣民,那么万里长城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的嘛!教主觉得呢?”
长孙非攻一阵冷笑,不要以为给我戴下高帽我就会中你的计,觉得这个刘军师并不是腐儒一个,此人小看不得,于是笑道:“草原封地本是草原人民的,既然归义王深知大义,率领草原人民臣服于中原,那么大家从此都是一家人,万里长城也无存在的必要了,不过想要拆掉这长城,却又是一件劳民伤财的大事,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将长城诸关镇除了宵禁之时一直开关,这样长城内外出入也是很方便的。你说呢,刘军师?”
刘军师听完长孙非攻的话也没有多失望,好像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一样,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对大家都好,我们条件一切谈妥,我们草原铁骑时刻准备着为教主效劳。”
长孙非攻拿起桌上的茶杯对刘军师说道:“好,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老夫此行不虚啊,哈哈…”
刘军师也举起茶杯道:“谢教主。愿教主宏愿得志,一统江山。”
“借你吉言,哈哈…来,同饮此茶。”
“来。”说完二人将茶一饮而尽,然后相视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