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清明偶遇(中)
早春天气,细雨纷纷,宁静的空气显得异常清新、畅爽,路基两旁的柳芽已然抽出新条,鹅黄色芽尖儿显得尤为粉嫩,地面被蒙上了一层层浅黄,显然是那刚出土不久的小草,桃花、李花、梨花、迎春花••••••百花争妍,让人不由产生一种沐浴、束冠之后那种匡怀、豁达之感。
站在宁枫亭中,眺望着山下涌动的人流,四处行人抵足而行,擦肩而过,大有挥汗如雨、遮袖成云之意。
无论踏青或是祭祖,脸庞或是兴奋、或是悲戚,但这一切好似与丁渊没有丝毫关系,低沉的一声轻叹,看来自己还是并没能够完全融入这个世界,自己仍然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匆匆过客,想起后世的父母,或许现在正辛酸的为自己一把一把烧着钱纸,而那钱纸之上,则是那浓浓的化不去的悲伤。
想至此处,不自然间,两行清泪已然涌出,沾满了面颊。好一半晌,这才拭去泪痕。喃喃自语“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倒是真想一醉方休,一醉解去千愁。”
“好一个一醉解千愁,此处虽没有牧童。也没有杏花村,不过酒家倒是也有几处,不知老夫可否有幸,陪小友醉饮几杯?”
丁渊闻言微惊,随即转身望去,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然站着一位大约五旬老者和一位年方十余岁靓丽素衣女郎,老者身着玄青衫,脚着金丝缕。显然非富即贵,此刻正轻抚胡须,满脸微笑的望着丁渊,而那素衣女郎略施粉黛,可谓是清丽脱俗,此刻正一脸好奇的盯着面前的少年,兴许是想知晓站在面前的噶衣布衫少年究竟有何魅力,竟让爷爷如此看重,亲自出面相邀,当丁渊转过身的那一瞬,素衣女郎也是暮然一惊,惊愕的唔了唔嘴,显然吃惊于天下间竟能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亭外正站着两位撑伞的健硕青壮,因该便是来人的健仆,这让丁渊心生警惕,想必来者身份定然不低,便是深深一鞠,道“既然老丈相邀,晚辈敢不从命?只是因此清扰了老丈的踏青,晚辈甚是惶恐,内心难安。”
老者洒然一笑,将丁渊挽起,注视着丁渊,道“无妨无妨,能有幸遇到像小友这等妙人,欣喜还来不及,何谈什么清不清扰,休得再提,这样,萧清你速去山脚酒家张罗一番,我们随后便到,这里留下萧远便可。哦,对了,还未请教小友姓氏,听口音,小友的祖籍因该不是苏州人氏?”
只见两位健仆之中一人躬身领命,转身便向山下行去,这更加令丁渊断定了之前的猜测,道“晚辈丁渊,南京人氏。”
“奥,原来如此,走、走,我们边走边聊,这里风大,还是下得山去,烫壶小酒,暖暖身子。”老者听了丁渊的回答,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拉起丁渊,便向亭外走去。
不一会儿,便下得山来,驻足在一家‘丰悦’酒家之外,见得老者几人,萧清很快便迎了上来,老者点了点头,也不言语,便直接拉着丁渊径直向二楼走去,在小二的牵引下,很快便被迎进一面靠窗的厢房,走至窗前,自窗口望下,只见楼下道路之上三三两两行人,道边柳枝摇曳,溪中碧水盈盈,偶尔一叶朴舟飘过••••••丁渊长长的出了口气,很是迷醉于此等美景。
“呵呵,看来丁小友倒也是一个惜景之人,不错,从这里眺望,确实是一片难得的美景,这大唐万里山河,如诗如画啊。”老者也是来到窗前,望着楼下风光,颇是感叹的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晚辈自是不能免俗,倒让老丈笑话了。”显然丁渊对老者的话颇是赞同,颔首点头,微微笑道。
“哼,只不过是个肆意卖弄,故作风雅的伪君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坐在桌前的素衣女郎赌气般的向丁渊瞪了一眼,随即拿起桌上果盘的苹果,狠狠一口咬下,那种咬牙切齿般的神情,却是未见其丝毫的狠历之色,反而越加显得活泼、俏皮。素衣女郎显然是对一直宠爱自己的爷爷,竟然对这个突兀中出现的家伙如此‘亲昵’反而疏远了自己,极其不忿,倒是一路行来,未曾言语,此刻实在控制不住,强插一句,更是把那可怜的苹果当做了出气筒。
“瑾儿,休得无礼,还不向公子道歉?”老者向素衣女郎瞪了一眼,但望着少女那无动于衷的神情,看来让她道歉,更是千难万难,老者只好苦笑一声,向丁渊告一声罪,道“这是我的小孙女瑾儿,年方十三,瑾儿生性颇为顽劣,倒是被老夫宠坏了,之前的冒犯之处,还望小友能多多担待。”
望着少女那赌气的俏皮模样,就像是那被抢走了糖果的孩童,这让丁渊好笑之余,也是觉得少女天真可爱,微微一笑道“老丈倒是多虑了,瑾小娘子聪明伶俐,人见人爱,晚辈自是不会介怀,倒是老丈能有如此孙女,也是老丈的一种福分。”
“呵呵,小友说的不错,不过瑾儿这种纯真的性子以后还是得改改,略加收敛才是,否则会多多得罪于人,终是不美。”老者听了丁渊对少女的夸奖,也是不由的生出一种自豪之感。
“哼,谁说要向这个可恶的家伙道歉了,他本来就是个故意卖弄的家伙嘛。”女郎咬了一口苹果,又恨恨的向丁渊白了一眼,这才嚼动着苹果,砸吧砸吧的说道。
丁渊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倒是不知何时又招惹上了这个魔星,遭到她故意的刁难,只好硬着头皮道“倒是小娘子对丁某有何见教,才能消除小娘子对丁某误解,丁某洗耳恭听,更改便是。”
“好,那我就说给你听听,你一个花花少年,哪来这么多的感慨?分明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便是个虚伪的家伙;今儿个名为清明,自然是因该回乡祭祖,你却在这里附庸风雅,更是不孝。你倒是说说,小相公你是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儿?”女郎扔掉手中的果核,又顺手拿起另一个苹果,在手中抛了抛,歪着头瞥着眼睛等待着丁渊的回话。
饶是丁渊再好的性子,也是被女郎说得有些动了肝火,脸色也是渐渐的冷冽了下来,丫的,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得啥子叫愁?少爷我那是真愁不是假愁,还啥为赋新诗强说愁,你以为你是辛弃疾转世,或者也是穿越女?今儿个弄不死我就说是你命长,咬了咬牙,压下心火,这才道“丁某祖籍南京,父母俱亡,如今寄居苏州,身居异乡作为异客,算不算得上是愁?之前刚到寒山寺捐了些钱银,为父母祷福,顺便烧了些纸钱,这又算不算得上孝?你倒是所有的少男少女与你一样,生在金丝笼,锦衣玉食,衣食无虑。”
“那••••••那你念的什么歪诗,那不是附庸风雅么?有本事你就••••••你就多作几首看看,”被丁渊辩驳的哑口无言的素衣女郎脸色一阵白一阵黑,吞吞吐吐了好一阵,突然眼睛一亮,大声嚷道“对,就是,你要是能再多作几首,而且能按本小姐说的要求去作,你要是能成,就表示你真有真才实学,不是故作风雅,我就••••••我就••••••我就拜你为师,对,就是拜你为师,你究竟敢不敢,敢不敢?”女郎指着丁渊,一副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敢模样,那架势,活生生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咳咳••••••”正品茗着茶水的丁渊这下可是被这无礼的小娘皮给气乐了,哼哼,还歪诗,你能做出来么?要是杜牧知道你敢说他作的诗是歪诗,还不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和你拼命,当然,前提是他能跳出来,并且跳到某小姑娘面前。
不过斜眼一瞄,这小娘皮竟然敢小瞧自己,自己还真不想被其看扁,不过心头还是毛毛的,不知这丫头打的什么鬼主意,但毕竟身为一个男人,岂能被一个小娘皮看扁?只好硬着头皮道“丁某自是读书甚少,见识浅薄,但小娘子既然有此考较之心,那丁某敢不舍命相陪?只是若能侥幸,那样丁某还是没有资格做小娘子的师傅,还望小娘子收回成命。”
老者端起一杯清茶,望着身前的一男一女,两个都是属驴,不肯认输的主,这到有着好瞧,只是老者也有对丁渊的文采具有考校之心,故而并未阻拦。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哟,当然,后悔也是没用,你已经答应了,就是后悔也只能说明你是一个十足的小人,伪君子。”小娘皮听得丁渊的答应,连声道,生怕其反悔,不过看到丁渊并未阻止,颇有些奸诈的道“那本小姐就出题了哟,作为春天,百花齐开,那我们就以花为题怎么样?”
“呼——”丁渊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还好这小娘皮并未过分为难自己,以花为题的诗词自然也是不少,自己还是记得一些,不过,随即又有些期待起来,很想看看这小娘皮输掉以后会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