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刻,痴人三友找不到时谁在戏弄他们,而那发暗器之人就是一声不吭。只不过他发射暗器的手法实在太过巧妙,任凭痴人三友与云丽、柳伊人、尉迟灵燕六双眼睛,就只能看到突然飞来的石子,却看不到他人躲在哪里。
痴人三友见来人始终不露面,自己三人也毫无办法,由胖尊者高声道:“朋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天痴人三友认栽,恕不奉陪了。”胖尊者喊完话,三人依旧品字形护卫着向林外退去。
看着三人渐渐走远,云丽悄声道:“奇怪,这暗中之人不知道是什么用意,把痴人三友引来了却又不露面,如今痴人三友退走了却也不阻拦,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柳伊人也低声道:“我原本以为这人把痴人三友引到密林深处是要动手的,今天的这个事情确实透着古怪。”
三女不知道那发暗器之人走了没有,又在树冠之中多等了一炷香时分,才落到地上,准备去林外寻回马匹继续赶路。
尉迟灵燕最后落到地上,才一迈步,云丽突然一个侧身赶到尉迟灵燕的身边,右手在空中一探,已将一枚松果抓到手中。抬眼望去,暗器发来的方向却只有一块巨石。
云丽没有出声,用手指了指,领先向巨石走去,想看看后边有没有人。三女走到巨石之后却发现空空如也。云丽四下张望,看不出丝毫的端倪,示意柳伊人二人小心,自己则走到巨石之前,高声道:“在下姐妹三人途径此地,不知道冒犯了哪位前辈高人,小女子在此赔罪了。”
云丽说的是个场面话,本来也没想着会有人回答,谁知刚才戏弄痴人三友时一直不做声的神秘人此时却突然回声道:“途径此地?恐怕是特意赶来探看的吧?”音色很是怪异,一看就不是本来的声音。
云丽听到神秘人应答了自己,也是很意外,此时赶忙说道:“武林中人多有好奇之心,如是触犯了前辈的禁忌,还望前辈不知不怪,多多海涵。”
说了这句之后,云丽本以为神秘人还会回答,哪知却没有半点声息,云丽一边注意观察着四周,一面示意二女慢慢退走。
神秘人不知为何放走了痴人三友,却也不知为何此时不再放过三女,三人才挪动脚步,又是一片石子打来,三人闪避之后,发现刚巧又回到了方才的位置。
云丽看向柳伊人看看了看,右手暗暗地做了一个指向自己的动作,柳伊人连眨了两次眼睛,表示明白。
云丽又用眼色向柳伊人示意了一下尉迟灵燕,高声道:“前辈有话不说,又不放我们姐妹走,到底是何用意呢?”
她的话音才落,柳伊人一面嘴里叫着“快走”一面拉过尉迟灵燕,施展轻功向林外奔去,两人身形才展,自然又是一片石雨打来,此时云丽没有救助柳伊人与尉迟灵燕,而是如剑一般掠向三丈外的一棵大树。
柳伊人的逃走本来就是一个虚招,只是为了配合云丽引出神秘人,如今达到了目的,她和尉迟灵燕也双双跟着云丽来到树下。
云丽在树下停住脚步,抬头道:“前辈,已经被我们找到,何不出来一见,当面指教我们姐妹呢?”
大树的树冠之中传来一阵干笑,接着神秘人道:“好,好!能够找到老夫藏身的位置,看来你们比刚才那三个人可是聪明多了。不过,老夫想了想,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他的花还没说完,云丽已经抽出了背后的长剑,叫了声:“二位妹妹小心。”使举火燎天之事,剑气直冲树冠深处。出剑之时,云丽已经考虑到了对方是个暗器高手,因此手腕稍抖,剑气带得一大片树叶一起向上飞舞,犹如一把绿色的打伞,封住了树冠之中发射暗器的角度。
云丽剑气激扬,只听得树冠之中发出劲气交击之声,一条身影随着云丽的收招落在了两丈之外,可怜那棵老树,此刻已经是枝叶尽落,光秃秃的了。
树上落下之人看面向大约有五十来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头发花白,双目炯炯有神,双手拢在袖中,不知道是拿着什么暗器,还是拿着适才与云丽剑气相交的武器。
云丽凝视着来人,右手贴身撤肘,剑尖指向前方,左手捏各剑诀,食中二指搭在了右手的手背。柳伊人与尉迟灵燕本就知道云丽的武功远高于自己,刚才见云丽长剑发招,知道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脚步向远处让了让,退出了圈子,同时两人也有意无意地钳制了神秘人逃跑的方向。
云丽剑尖指着对面敌人,姿势凝立不动,口中道:“阁下既然现了身形,也应该知道你的暗器对我是没什么用处的,看来咱们得面对面的比个高低了。”
云丽没动,对面的神秘人也不动,他的面上不露丝毫表情,好像没有听到云丽的问话,过了有一会儿,才道:“也好,老夫已经有多年不和人正面过招了,小姑娘的剑法出众,想必是名门之后,今日老夫就赔上这条老命,与你过几招。”说着话,两臂忽然张开,两把匕首长短的暗器由他的袖中飞出,直奔云丽而来。
暗器的飞行路线云丽看的很清楚,但是暗器一面疾飞,一面不停的旋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质地。行走江湖之时,在不清楚情况之前用兵刃直接去磕架暗器本是禁忌之一,倘若暗器是中空的,里面藏了毒药迷香之类的东西,兵刃劈上去之后想躲都躲不开,因此云丽在看清楚两道暗器是左右走弧线向自己头部飞来的时候,向后撤了一步。
云丽看的果然准确,她一撤步,两件暗器碰倒了一起,不过这两件暗器并没有因为碰倒一起而掉下地来,而是碰撞之后又旋转飞起,沿着飞来的路线又飞回到神秘老者手中。神秘人此时双手已经从衣袖中探出,接住了自己发出的暗器,这时云丽才看清楚,原来神秘人拿在手里的是两把铁尺。神秘人两手铁尺相互一击,声音清脆,又似乎并非铁质,不知是什么材料打造而成。
神秘人利用发放暗器的回旋手法给了云丽一个下马威,道:“老夫这对兵器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生人了,今日就在此候教高招。”摆开架势,看上去并没有因为云丽年轻而有丝毫的轻视,反而是把她当做同一级数的对手一般。
云丽面上露出微笑,似是不经心一样,挥剑攻了上来,神秘人也摆开铁尺,二人斗到一处。
柳伊人和尉迟灵燕虽然一直对云丽姐妹相称,心里也确实把云丽当做结拜姐妹,但其实一直没有忘记作为百姓镖局的总镖头,她们还有要调查云丽来历的任务,这次是第一次看到云丽与人动手,儿女看的是聚精会神,格外认真;另外一方面,对面的神秘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万一云丽要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二人也准备随时援手。
相对于长剑来说,铁尺算是重兵器,云丽的剑只是一把普通的青钢剑,如果被铁尺敲到剑脊之上,那么长剑必断,这场比试难免也就会落下风,更何况听这对铁尺的声音,不知道是何物锻造,要是掺杂了玄铁一类的合金,那么分量更重,长剑碰上也就更吃亏了。云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长剑总是使得灵动之极,攻守二十多招,虽然偶有挡架,但长剑和铁尺并没有着力的接触。云丽一面用长剑抵挡神秘人的双尺,一面还要小心神秘人不知何时才会发出的暗器,即使是对方手中的兵刃,也随手都有脱手飞出的可能,因此在攻势之中劲力总无法使足,七分攻招之外总要留着三分守势,以应付突然的变化。
云丽因为兵刃的相互克制而发挥不了全力,对面的神秘人却依旧感觉应对的很吃力,让他头疼的不是云丽的招式有多么奇巧,而是云丽的剑招与周围环境以及时机的配合的默契——云丽的长剑当胸刺来,本来此时最好的招式是撤步躲开要害,双尺再来锁拿长剑,但神秘人才以撤步,身后的一块大石却挡住了自己,这让他只得改变招式,侧身闪避之后再还招,双尺招数的连贯性与威力就都发挥不出来了。
按说习武之人在动手的时候,都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云丽的所用的剑招与环境的配合已经到了极致,一块石头,一个小土坑,甚至是一个因为剑气扬起在落回来的树枝,空中飞舞的树叶都有可能帮助到云丽的进攻或者阻挡神秘人的进攻。感觉上就像云丽的武功就是从小在这树林中练就的一般。
神秘人情绪虽然有些急躁,但双尺门户守得还是很严,见一时半会儿在招式上奈何不了云丽,双尺挥舞之时内力逐渐加强。在武艺的修炼之中,这内功一项是最难偷懒取巧的,招数虽然经常各有高下,但是说道内力比拼,年纪大的似乎总要更强一些。
随着神秘人双尺招式带动的风声越来越强,云丽硬接硬碰的招数也多了出来,此时看她脸上已经没有了那抹淡然的笑意,汗水已经站住了鬓边的头发,同时,云丽手中的长剑也起了一些变化,青钢长剑之外似乎隐隐约约地蒙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看起来云丽在剑术上的修为已经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打斗到了这个阶段,不仅场中的二人累,场外观战的柳伊人和尉迟灵燕也开始冒汗。比武到了比拼内力的地步,往往招式变化就要简单的多,偏偏场中这二人好像根本没有不在乎内力损耗一样,在兵刃中灌注内力的同时,招数变化之繁复更是大胜之前。
在云丽想来,对面的神秘人擅长暗器功夫,通常修炼暗器之人内力与耐力总是弱项,比拼内力,对方必然先露出败相,但是没想到敌人不仅显露了出神入化的暗器手法,内力修为也是气脉悠长,打了半天,神秘人的脸上还没有见一滴汗。
柳伊人与尉迟灵燕看到云丽丝毫没有占到上风,在一边也开始着急起来。
就在此时,树林更深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马匹的嘶鸣之声。听到这马嘶之声,神秘人手中双尺突然快速地攻出三招,跟着连场面话也不交代,将云丽*退,跳出圈子,飞身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