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岳湖道:“江湖中那些自诩富于智计之人,每每都自以为布下那种连环的计策最是巧妙,对手跳出了一个陷阱,却又落入后面的陷阱之中,直至最后获胜。在下却觉得这次布局的人更是聪明,他不下的陷阱,每一个都会让对手认为是最后一个陷阱,都觉得不必再跳出来就可以解决问题。林山主难道觉得这还不够可怕吗?”
要不是之前有白水泉传声警告,林如刚此刻已经要揪着古岳湖的领口问问他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了,但白水泉刚才传声的言外之意,就是现在所说的话都是为了给另外的人听的。
就在白水泉传声之时,林如刚和严令飞已经默运玄功,用天视地听之术查探了这个房间的周遭,并未发现有人藏匿,二人对自己都很有信心,觉得如果自己发现不了暗藏之人,那么至少应该这暗藏之人也无法偷听到屋中的谈话,但古岳湖与白水泉似是非常笃定地在演一场戏,如无意外的话,这出戏应该是唱给赵无极听的。可这赵无极也是受害之人,为何要对他演戏呢?
林如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古岳湖的问题,赵无极此时插口道:“赵某并无不相信之意,但会不会是古门主担心的太多了,把一个本来简单的问题想的过于繁复?”
古岳湖道:“赵大侠说的有道理,其实这件事情看似诡异,有一条线索却很清晰,只要咱们能够找出到底是苗疆的什么门派有这种惑人心智的药物,再一步步地详查下去,必然会追查到最终的结果。”
说了半天,严令飞认为古岳湖总算是说了一句对事情有帮助的话,道:“古门主说的不错,既然古门主和赵大侠都听说过这种药物,我看两位也就多费费心,再去证实一下。老夫和严兄则明早就会派遣各派弟子仔细搜寻,看看能不能发现苗疆高手来到这太原城的线索。”
赵无极听严令飞这么说,赶忙道:“严掌门说的这是哪里话来,这本是赵某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怎么还称得上是费心呢,倒是有劳严掌门和林山主了。”
古岳湖道:“要查这件事情,赵大侠可是真的要好好想想了,当年到底是如何听说苗疆的这种药物,可还记得是谁说的么?”
赵无极想了片刻,道:“时间太过久远,而且当时赵某也没有觉得世间真有这样的功法,因此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古门主方才不是也说听说过这种功法么,可有什么线索?”
古岳湖道:“赵大侠如果想不起这种功法的出处,可就很麻烦了,因为……”
古岳湖停住没有往下说,脸上却露出了极其怪异的笑容,此时白水泉那平时有如白板一张的面孔上也露出了和古岳湖一样古怪的笑容,他们二人的笑让屋中的其他三人很是摸不着头脑,赵无极问道:“古门主你……,可是在下说错了什么话么?”
古岳湖的笑容一直在脸上绽开着合不拢嘴,好一会儿才道:“赵大侠客气了,你没有说错什么,是在下错了,在下方才所说的那种苗疆的功法,什么药物、手法、言辞合一才能达到奇效,这一切都是在下编出来的,据在下所知,根本没有这样的药物。赵大侠现在知道在下笑什么了吗?”
屋中的气氛一霎时怪异到了极点。赵无极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而严令飞和林如刚此时都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昆仑掌门和青城山主此刻终于知道方才白水泉为什么要传声警告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说给赵无极听的,如果这是古岳湖的计策,说明从一开始古岳湖就已经在下套了。
古岳湖此时也笑道:“赵大侠,你方才可以听到在下和严掌门林山主的对话,并非是你的运气好,也并非是在下手法不精点错了穴道,而是在下根本就没有封住赵大侠的听力。别的话倒也罢了,那些什么惑心术的话,在下其实是说给赵大侠一人听的。依在下想来,赵大侠醒来之后,如果顺着在下编出来的话说,其中必有问题,如果赵大侠说出的是另一番解释,只怕还要再多费一些功夫才能拆穿赵大侠的谎言。”
赵无极脸色青黄不接,辩解道:“赵某说自己的事情,不知道古门主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即便古门主说什么编的,难道天下就没有巧合的事情吗?”
古岳湖道:“天下巧合的事情不少,不过关于赵大侠的事情,除了苗疆迷药这一点巧合之外,还有另一处巧合。”
赵无极此时已经觉出古岳湖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因此并没有马上接住古岳湖的话茬,而是默默不语地等待着下文。
古岳湖道:“实不相瞒,在下师门有一种内功,已经施展之后,便可以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气脉运行的规律,赵大侠可能不记得了,在比武台下,在下师兄弟曾经给赵大侠疗伤,而刚刚在这间房中,碰巧又是在下点中了赵大侠的穴道,你说巧不巧,在下居然就那么清楚地发现原来今天的赵大侠,和那个身受重伤的赵大侠原来就是一人。敢问赵大侠,这个巧合需不需要解释,是不是太巧了点呢?”
赵无极抵赖道:“焉知道这种什么功法是不是又是古门主编造出来冤枉赵某的?”
古岳湖此时厉声道:“赵无极,到了此时你还想狡辩?在下方才说的师门内功,乃是一种专门助人疗伤的心法,至于如何行功,在下可以告诉严掌门和林山主,让他们来评判一下这种内功是否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气脉运行的差异。你不要再想什么花言巧语,在下今天既然能说出这种内功,就不怕把这种心法公诸于世,你如是敢说信不过严掌门与林山中,在下也不怕把万剑门的好手都召集起来,一起听听在下的这种功夫。”
赵无极本来是坐着的,听古岳湖说到这里,像是想要站起来,却使不出力气。
古岳湖看到赵无极的举动,笑道:“对了,这是第三桩巧事,在下的点穴手法偏偏有一些怪异之处,可以让你觉得自己的穴道被解开了,想要运功之时一些关键的穴位却又自行封闭,真是碰得很巧啊!”
严令飞此时才有机会开口,道:“古门主,你把老夫和林兄瞒得好苦啊?”
古岳湖道:“还请两位前辈恕罪则个。其实在下在点住赵无极穴道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他和当日在比武台下被救治的乃是同一个人,故意没有说破,就是想看看赵无极自己如何解释,如果他自己找了一个并不存在的理由的话,只怕两位前辈也不会轻易相信在下说赵无极是个坏人吧!”
严令飞知道这古岳湖词锋太过犀利,因此没有直接回答古岳湖的问话,怕又引出他的什么后话,而是拍了拍赵无极的肩膀,道:“赵无极,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何呢?”
赵无极狠狠地眼神盯着古岳湖,口中却不说一个字。
古岳湖道:“两位前辈,目前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无法弄清楚,但有一点在下已经可以肯定了。”
林如刚道:“古门主请讲。”
古岳湖道:“在下可以肯定的,便是之前说过的各个门派弟子暗中结党之事,今天先有四派弟子莫名地诬陷在下,之后又有赵无极这样的剑派高人行刺严掌门,虽然动机都还有待查明,但这一切已经说明了如今的万剑门,并不是严掌门当宗主的这个万剑门。”
严令飞长吁了一口气,他知道古岳湖想提的又是沈剑的事情。之前古岳湖刚说起沈剑有可疑之处的时候,严令飞可以说是丝毫不信,他觉得即使沈剑真的如古岳湖所说武功深藏不露的话,那也可以算沈剑自己的隐私,并不牵扯到什么道德人品的问题,如今号称崆峒派第一高手的赵无极活生生地把例子摆在了这里,不由得严令飞不认真考虑古岳湖所说的话了。
古岳湖又道:“俗话说蛇无头不行,两位前辈不妨以君子之心,度一回小人之腹,如果说这个地下万剑门的组织也有一位地下宗主的话,此人应当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让赵无极这样的高手如此不计后果地卖命呢?”
赵无极无法听明白,严令飞和林如刚则是非常清楚古岳湖的言下之意,赵无极虽然是师弟,但他的剑术之高已经强过了崆峒派的现任掌门,而之前赵无极也曾经有过两次可以接任崆峒掌门的机会却都被他放弃了。以这样的一个人物,能役使他的人绝对已经超过了一派掌门的地位,如果真的相信古岳湖的话,那么沈剑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古岳湖又什么话都敢直说出来,严令飞和林如刚则不能随便开口,即使有了证据,也要再三查考,力求百分之百的无错,更何况现在一切事情还都是云里雾里的毫无头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