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我们终于回来了!”
站在桂林八树边缘的山巅上,脚下就是茂盛无边的林海,绿浪翻滚,一片片向无限远处延伸而去,蔚蓝的深邃天空清澈无云,视线极处的天际,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连接天地。
迎着微风,看着脚下青翠的桂树,眺望天边高耸的梧桐神木,五个身影,都流露出各自的激动心情。
五个身影,黄轩尘、风游鸣、狂神、朱小莺,还有一个温婉的黄衣少女。
这个黄衣少女亭亭玉立,俏脸精致,面带笑意,身材小巧玲珑,眼神纯真善良,气质温婉柔和,浑身上下无不透漏着一种非凡的灵动,给人以说不出的宁静感觉,正是南禺山中,神鸟鵷雏化身而成。
出了南禺山,既然鵷雏已经决定要跟着天火弓一起,众人当然也乐意接受,而且没有了炎心果,云炎的伤还得依靠鵷雏,当下一行人离开崩坍的南禺山,一路循山而来。要到大荒,一直保持鵷雏真身总是多有不变,何况黄轩尘打心里也当鵷雏是朋友,而不是一只守护天火弓的神兽,所以众人一致决定,让鵷雏变为人身,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
鵷雏摇身一变,就展现了凤凰分支的天生丽质,一个柔弱温婉,惹人怜惜的黄衣少女,那种气质,相信任何人看到了,都不忍伤害于她。
鵷雏容颜似水,气质出众,此时的人身与之前的真身稍加比较,更是让众人感到眼前一亮,心中惊叹,原本还打算帮忙取名的黄轩尘三兄弟,顿时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能配得上她的名字。
最后还是朱小莺受到的影响比较少,建议取名“朱小缘”。按朱小莺所说,这个名字不仅好听,适合鵷雏,更是别有深意。首先以“朱”为姓,是她们凤凰族的惯例,鵷雏也属凤凰一族,同属守天四灵南方朱雀之后,以“朱”为姓,也是喻示天下凤凰永不忘祖;第二个字是“小”,也是因为鵷雏与朱小莺年龄相近,算来应是同辈,南荒凤凰族这一辈,就是“小”字辈;至于“缘”字,则与“鵷雏”谐音,取其一字,也是暗示身份,暗喻不忘本身。
朱小莺取这个名字,确实当鵷雏为同族之人,也有拉拢之意,不过无论从哪方面考虑,也都极为合适,众人闻言,皆是拍手称赞,鵷雏也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于是,南荒回归之路上,少了一只展翅翱翔的鵷雏,多了一个温婉清丽的黄衣少女,朱小缘。
从南禺山一路赶来,一路西北走向,途经禺高山,仑者山,令丘山,鸡山,灌湘山等诸多《大荒经》中有提及的主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山峰,却一直没有再需入海,来到了桂林八树外围。
《大荒经》南山第三系,南禺山果然是其末端,由此看来,黄轩尘几人着实在绕着南荒游逛了一小半圈,从桂林八树向西南进发,跋山涉水,漂洋过海,最后却从东南方向回来。这些时日,也倒让几人对南荒大抵的地势有所了解。
南禺山所在,并不是海外的一座孤岛,而是连着大荒的山系。
不过不知何故,南禺山一系的山脉,归来一路,似乎发生了许多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也不知道那些地方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一路上,东西两边的海岸相距不过数十里,河流纵横,潮水泛滥,土石崩落,给人一种难以置信的诡异感觉就是,这一片土地,迟早会被海水所淹没。
或许千百年后,那里会变成一片汪洋,崩坍的南禺山,就会被大荒遗弃,成为一座海外的孤岛。
当然,这些事情,那么的虚无缥缈,也不关己事,约定的剩余时间不多了,他们无暇多顾,只一心赶回桂林八树。
饶是一路急赶,也是一天一夜之后,才从南禺山,赶到了这里。
重新回到这里,既有亲切,熟悉,激动,又有复杂,向往,担忧,五个人,各种情绪混合,一时间迟迟没有再度抬脚,真正踏入这个传说中的圣地。
“如果我们救不了云炎,那该如何是好啊!”狂神说这话的时候,望着远方梧桐神木的虚影,极力止住语气中的轻颤。
这无疑是现在最敏感的话语,黄轩尘自责于自己无意间吞噬了炎心果,朱小缘承诺她的神力可以救醒云炎,狂神这话,无疑给了他们两人难堪。但众人都沉默,风游鸣没有制止,朱小莺也没有制止狂神的话,黄轩尘无言以对,因为他们也都想知道,该怎么办?
连火舞、凤凰之母都没办法救醒的伤势,仅仅神级的朱小缘,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吗?
这个时候,不禁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急着赶回来了。刚出南禺山,黄轩尘就没有了得到天火弓的喜悦,因为现实终究要面对,炎心果无法得到已成事实,云炎的伤该怎么办,是他们不得不重视的问题。可是炎心果终究消失了,再找,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了,何况,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们浪费了,一个月的期限,剩下不多了……
紧迫复杂的形势让黄轩尘几人根本提不起一丝心情,一路沉闷不堪,直到朱小缘了解到事情始末后,承诺自己应该可以救醒云炎。
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感到意外而又不得不信的惊人消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与其空手而回,他们更宁愿接受朱小缘可以救醒云炎的这个假设。朱小缘倒是还有几分自信,因为按她的说法,她所修炼的神力也是纯粹的火行神力,虽然有一些“我”之道,但鵷雏向来以仁德中和著称,她的火行神力,应该不会与云炎的身体产生太强烈的排斥。
因为别无选择,因为不能让朱小缘太难堪,众人一路上都是强颜欢笑,其实兴致索然,纵然担忧无比也只能以山水奇景为转移,尽量不去触碰这个令人不快的话题。然而在最终回来的这一刻,一切都掩藏不住,被一味逃避的,只是一个无法避免的难题。
不是众人信不过朱小缘,而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认为,朱小缘没有见过云炎的伤势,仅凭大家的介绍,她还是太低估了云炎的伤,那毕竟是让两位前辈也为难不已的伤势。
“放心吧。”众人都不敢去看朱小缘的眼睛,但朱小缘语气平静,也不在意狂神的怀疑,道:“我体内封印着历代鵷雏的力量,那一股强大纯粹的火行神力,有凤凰族前辈在的话,想适当运用应该不是难事,一定可以救醒云炎公子的。”
众人闻言,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之前还暗中纳闷朱小缘为何如此肯定,在他们看来,就算朱小缘的火行神力够纯粹,能与云炎的身体相容,难道她的力量还能与玄冰绝地的奇寒相抗衡?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云炎体内的寒气之伤十分强大,凤凰族也是有许多的火行灵果可以一试,原来朱小缘如此笃定,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云炎的寒伤,必须一鼓作气,瞬间向他体内注入一股可以与寒气抗衡的热气,然后才在云炎体内慢慢冲和,不然的话,拖得越久,越会对云炎的身体造成无法治愈的暗伤。
“谢谢你,小缘。”黄轩尘收回不知落在何处的目光,看着朱小缘真诚的说道。
离开南禺山之后,朱小缘就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子,仿佛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害羞女子,总是默默地跟着他们,默默地听着他们说话,也许是鵷雏的天性,朱小缘如此变化与南禺山腹中的鵷雏极为不像,却被众人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朱小缘微微一笑,低声道:“没事,没什么的。”
把付出和帮助当做理所当然,愈加让黄轩尘内心愧疚自责,但情知一切都是朱小缘性情所使,而他自己也把朱小缘当做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助,黄轩尘也只能默默地接受了。
狂神也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朱小缘道:“对不起,小缘,是我自己太多虑了。”
看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朱小缘小脸微红,慌忙摆手,道:“没事的,没事,大家不要这样看着我……”
见朱小缘这副模样,话音愈小,众人忍俊不禁,莞尔一笑,狂神也微微尴尬的挠着后脑,苦笑不已。四人之中,朱小缘较少靠近的,就是狂神了。因为天火弓的缘故,朱小缘与黄轩尘关系倒是很好,而同为凤凰,与朱小莺更是情同姐妹,风游鸣本身和气清朗,时常面带笑意,也很容易博人好感,只有狂神比较毛躁粗狂的样子,说话声音也比较大,与朱小缘的性情不是很合得来。
“快走吧,别乱想这么多了!”朱小莺一巴掌拍在狂神肩上,佯装生气的打破了这莫名的气氛,看得出来,大家的笑容中,还是有一丝牵强的。
不过如今,他们断然没有再责怪朱小缘的意思了,就算云炎无法醒来,该承担责任的,还是他们。
朱小莺转而微微一笑,攥起朱小缘的小手,道:“走,别理那些臭家伙了,我带你逛逛桂林八树。”
朱小缘也展颜一笑,两女正要携手离去,突然传来一个令大家难以忘怀的声音:“你们回来了,怎么在这里聊起来了?”
声音慈祥而和蔼,众人惊讶的回头望去,果然是那个神秘慈祥高贵和气威严各种气质糅合的美妇人,凤凰之母,从身后的山中缓缓飞来。
“拜见师傅,拜见前辈。”朱小莺,黄轩尘三兄弟都连忙转身,屈身恭敬道。
朱小缘错愕不及,但见大家都如此恭敬,也跟着弯身拜见。
凤凰之母转眼就到眼前,面带笑意,双眼似是不经意间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当看到黄轩尘背上精致的天火弓时,眼神一亮,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连那一身古井不波的气息,都有些难以察觉的浮动。
因为朱小莺曾多次介绍过凤凰之母,朱小缘稍加思考,此时已能猜出凤凰之母的身份,拜下的同时也偷偷抬头注意着凤凰之母,却细心的发现了她忘我的注视着天火弓,微微一愣,豁然有所领悟,不由得有些自豪。
天火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曾经是她的神物。自己所守护的信仰,得到了老前辈的支持,特别是作为同族祖宗一般的人物凤凰之母的认可,朱小缘难免会激动。
正高兴间,陡然发现自己的目光与凤凰之母空中相遇,心下一慌一惊,忙低下头来,凤凰之母也是稍乱,瞬间控制了自己,眼光不着痕迹的顺势转移,移到了朱小缘身上。
恰巧黄轩尘几人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能看到凤凰之母的目光停留在了朱小缘身上。这一闪即逝的异常,也只有朱小缘能猜测到其中大概。
朱小缘只当凤凰之母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动。
“咦?这位小姑娘,是鵷雏吗?”凤凰之母不愧目光老辣,不知那惊讶之中,有几分是装出来的。
朱小莺这才走上前去,掩饰不住眼神中的兴奋,道:“是啊,师傅,我来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在南荒新交的朋友,鵷雏,朱小缘。”
又转身对朱小缘道:“小缘,这个就是我常常跟你说的,我师傅,凤凰之母。”
朱小缘又一次盈盈拜下,道:“晚辈朱小缘拜见前辈。”
凤凰之母眼含笑意,极为欣赏的看着朱小缘,道:“呵呵,好孩子,许多年了,终于又见到鵷雏一脉的优秀传人了。”
朱小缘知道她不计较自己的失礼偷看,这才暗松了一口气,却因为害羞的脸红起来,不适应别人夸赞的她,只是低着头,低声道:“前辈取笑了。”
“竟然认识了鵷雏,那你们此行很顺利嘛。”凤凰之母不在意的笑笑,转而看向风游鸣几人,有意无意的,她的目光避开了黄轩尘。
风游鸣眼神一黯,小心的瞥了朱小缘一眼,强起一点笑意,道:“还算不错,不过还是需要前辈的鼎力相助。”
凤凰之母看风游鸣认真的请求模样,不由笑笑道:“放心吧,既然火舞托你们来找我,我当然会尽力帮助你们的,况且,我很欣赏你们。”
凤凰之母突然如此直白的夸赞风游鸣,眼中却闪过一丝诡色,让几人不明所以。
“那么,炎心果拿到了吗?”凤凰之母没有解释自己话中的意思,继续问起正事。
话到此处,几人同时呼吸一窒,风游鸣也犹豫着该怎么说,沉静片刻,朱小缘突然上前,昂起头,道:“前辈,让我试试取代炎心果的作用吧。”
因为承诺过,因为友谊,朱小缘昂起的秀气小脸,格外坚毅。
“我已经听小莺讲过事情的大概了,炎心果由于意外无法拿到了,我觉得,我的神力足够纯净,应该能冲和云炎公子的寒气之伤。”朱小缘见凤凰之母只是盯着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急,解释道。
凤凰之母还是不说话,看着朱小缘,目光似是隐晦的扫过了所有人,眼神变幻,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