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重楼一脚踏出帐篷之外,那东陵飞羽便冷笑了起来。
“公子,有何吩咐?”话音方落,帐篷深处,那屏风后面竟然转出一位老者。面目平凡,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甚是和蔼。这人也不知从哪冒出,就连王钟全见了都微微一怔,根本不知道这位统帅的军帐之中,还藏有这么一个老人。
“徐老,麻烦您回一趟旭日城,将那人的消息告诉父亲。还有,此事干系重大,千万不能让家族中其他几脉的人知晓,明白么?”
“老朽明白!”老者听完,依旧一脸微笑,随后又在东陵飞羽耳边耳语了几句,也不知说些什么。
“哼,这个无妨,您只管回城就是。”得了东陵飞羽的许可,这老者才默默地退出了帐外。东陵飞羽也不去管他,而是回过头,将不远处的王钟全唤了过来。
“王将军,本帅要借你兵符一用,你抓紧时间去准备吧。”
“统帅,这恐怕不行。就连我出兵,也要经过城主府的许可才行。何况您这次是微服私访,也没带旭日城的文书,这兵符……”王钟全摇头,竟然出乎意外地表示拒绝。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这东陵飞羽虽然是旭日地界的一位统帅,但这冰城的兵权却不归他管。统帅下来视察,也是带着主城颁布的文书,对各大城池的军队才有节制的权利。而现在,这东陵飞羽不过是来这里游玩的,根本无权动用城守军。
“嗯?王将军,你以为这小小的冰城能够违抗我的命令?旭日地界,大大小小数百座城池,成千上万个群落,哪个敢说一个不字?我东陵飞羽,乃是圣城亲赐的统帅,你们城主大人,也要对我客客气气。这一点,想必你明白吧?”东陵飞羽双手负立身后,静静地望着军帐之外,目光飘渺。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清晰、明白,听得王钟全暗暗叫苦。
“还有,旭日城城主也是我东陵家的人,这一点,希望你能够记住!”东陵飞羽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漫步朝帐篷之外去了,只留下王钟全一人待在原地。
“苦也,东陵氏族也太目中无人了一些。这个纨绔,早晚叫你好看。”王钟全恨声叹息,闭眼想了一会儿,便朝自己的住处去了。
且说重楼带着应臣,率先出了东陵飞羽所住的帐篷,一路往回走,再次来到了练武场。却看见士兵们三三两两散落在某处角落,交头接耳,转念一想,便知道是晨练结束了。
“嗯,出门了?”这时,重楼的眉心突然一动,还未来得急多想,就看见东陵飞羽一脸微笑地朝自己这边过来。当下深深地望了西南方一眼,便将心思收了。在东陵飞羽身后,是数十个亲卫牵着雪白色的马匹,步步紧跟。那气势,绝非一般城守军能比的。
“重楼兄,事不宜迟,二位速速上马,我们也好赶过去。”
“敢问统帅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重楼踱步走到东陵飞羽的身侧,皮笑肉不笑地问了一句。那东陵飞羽见了,也不在意,赔笑道。“冰魄谷!”
“冰魄谷?”重楼点点头,似乎不怕对方耍花样一般,当下便招呼应臣上了马匹,毫不犹豫。“我倒是想看看,这冰魄谷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管你东陵飞羽耍什么花样,我自有手段应付。”
“驾”,“驾”……
当下无事,一行三十多人,全部朝城中涌去。随后又出了南门,往东去了。而军营这边,那王钟全拿了兵符,调了两千城卫军,同样朝冰魄谷方向行进。
“重楼兄弟可能有所不知,昨日那梁洪陪同我去了一趟冰魄谷,却不慎被谷中的雪猿击伤,胸口几乎被洞穿。好在随行的有我东陵家的药师,便就地取了些药材,将其救下。我见路途遥远,马匹又颠簸,只好将其留下,派了些人过去照顾。”马匹之上,东陵飞羽侃侃而谈,一路与重楼说笑。仿佛这里的主人不是他,而是重楼一般。
“嘿嘿,雪猿?要不是事先王将军有告诉我,指不定还被你蒙骗过关了呢?”重楼静静听着,也不说话。心中却是冷笑连连,将自己身侧这年轻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哼,看来所谓的圣族子弟,不过是些小人罢了。秦城如此,这东陵飞羽同样如此。”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问道。“东陵兄,王将军怎么不与我等一道过来?”
“哈哈,他么,等会就到。”马匹奔跑得极快,不一会儿便出了南城门,正是重楼与应臣来时的地方。这些马是北方特有的品种,善于在冰天雪地之中奔走。到了结冰的湖面之上,它们还会同人一般,控制脚步,从冰上滑过去。东陵飞羽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重楼与应臣紧跟其后。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远处竟然出现了两座冰山,隐隐约约。那山倒是不高,目测只有百十丈上下。
“重楼兄,再过半刻,我们便能够进入冰魄谷了。”东陵飞羽见到冰山的轮廓,很是兴奋,不禁连连抽打身下的马匹,速度更快了。重楼微微皱眉,尽管总觉得不对劲,却还是不依不饶地紧紧跟随。果然,半刻钟不到,众人就来到了两座冰山的跟前。如今再打量这两座冰山,却不知要雄伟了多少。抬头望向冰山的顶部,只见得一片朦胧,一阵阵寒气在半空之中翻滚,似乎将整座山峰掩藏其中。而山中多是嶙峋陡峭的岩石,被冰雪覆盖,很少能够看见一点植被。
所谓的冰魄谷,就是两座雪山之间的一个空间,一路延伸至肉眼难辨的深处。众人在山谷之外下马,随后在东陵飞羽的带领下,齐齐朝谷内走去。大约走了两里,原先一成不变的景色开始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首先是众人的左手边,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河流,宽不到一丈。其中流水缓缓东向,也不知去向何方。只是这水的温度,竟然不似外边的寒冷,反而散发出阵阵雾气,十分的暖和。这还是重楼第一次在北方见到会动的河流,不免好奇的观赏起来。而这条河流的两旁,零零散散地生长着一些植被。似梅、似竹,又似桃树,重楼自己也说不出名字。这些植被的枝叶上,还生长着一些黄色的花朵,花有七瓣,香气*人。
见东陵飞羽一路疾走,并不说话,重楼也懒得打扰。比起周围的景色来,重楼更想知道,前面这年轻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样。又行了半个时辰,山谷之中寂静无比,加上无人说话,只有整齐的脚步声,倒显得这冰魄谷的怪异了。而这时,原先那条散发着热气的河流,竟然拐了个弯,朝北边流去了。重楼不语,默默打量前方,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绿意盎然。原来是一座竹林。成片成片的翠竹生长在雪地之上,散发着清新的味道。地面之上也不见落叶,仿佛这些竹子从来不掉叶子一般。
“徐龙、徐虎,快快出来。”东陵飞羽停下脚步,朝前方叫唤。不一会儿,自竹林深处转出来四人。其中带头的两个,中年摸样,各自披了一件银色的盔甲,穿着显然不多。至于年纪,却是因为魔界之人寿元悠长,连凡人都能活上两三百岁,重楼也吃不准。在这两人身后,却是两个健壮的士兵,腰跨长刀,身穿玄黑色重甲,与东陵飞羽身边的亲卫无异。这四人看见东陵飞羽,神色一正,立刻单膝着地行礼,恭敬地叫了声“公子。”
“师傅,后面那两个,不就是带走梁老伯的士兵吗?”应臣见状,靠了过来,小声嘀咕道。重楼点点头,刚想回话,却只听得身前的东陵飞羽一声冷笑。
“左右,将这二人拿下。徐龙、徐龙,你们两个也跟着出手吧,速战速决,别给我出什么意外。”
“遵命!”
东陵飞羽淡淡吩咐道,随后转过身子,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重楼二人。
“我呸,东陵家的畜生,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人?翻脸比小爷我翻书还快。”见众人齐齐亮出了兵器朝自己*近,应臣顿时气急,指着东陵飞羽就是一阵怒骂。倒是重楼不慌不乱,始终一脸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陵飞羽,你好歹也是圣族之后,传承上古魔主的血脉。怎么出尔反尔,欺骗于我?”
“哈哈哈,重楼小子。你既然知道我乃圣族之后,还不束手就擒?你要是跪下磕头求饶,本帅说不准还会留你一命。还有,别在这里卖弄你的小聪明。知道我东陵家传承上古魔主血脉的人多的是,你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
“哈哈,哈哈……罢了,我也不与你多费口舌,你们这些古族都一个德行,秦氏一族如此,东陵氏族也是如此。”重楼摆摆手,哈哈大笑起来。面对四周虎视眈眈的士兵,毫无半点畏惧。
“什么,你见过处州秦家的人?”东陵飞羽眼睛一亮,有些动容。
“何止见过,我师傅还与他们交过手,照样全身而退。嘿嘿,你们这些圣族子弟,也不过如此嘛,都是废物。”应臣见对方翻脸,自己骂也骂了,索性就骂个够,哪里还会留情面。东陵飞羽虽然装作不在意,但心中仍是大为恼怒,恨不得将应臣狠狠踹上几脚。
“嘿嘿,我也不与你们做口舌之争。要骂,成了我刀下亡魂再骂个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