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帅,您之前让人找的梁福生已经到了。”王钟全咳嗽了一声,随后朝那端坐在正中央的年轻人行礼,恭敬说道。重楼也不说话,而是平静地与之对望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他知道,这人,恐怕就是东陵家的嫡系,东陵飞羽了。
“呵呵,王将军,您的情报挺快的嘛。我刚差人走,您就知道了,还将人带了过来。”东陵飞羽皮笑肉不笑地朝重楼点了点头,而后望着王钟全笑道,硬是叫旁人看不出心思来。
“末将不敢,只是统帅,梁洪的事情要怎么处理?”
“这个暂且不提,区区一名小队长,等我有时间了再说。谁是梁洪的父亲,站出来!”东陵飞羽低头把玩了一阵手中的软玉扳指,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抬头问话。这一出声,吓的那梁福生全身一颤,差点跪了下去。
“老梁,你没事吧?别怕,有我师傅在呢。”应臣暗暗拉着梁福生的衣角,小声提醒。
“梁老伯,统帅要见您呢,还不出来见过?”这时,重楼开口了。声音虽然不大,但整个帐篷中人都听得清楚,言辞之间,也听不出有一丝胆怯。
“老朽见过统帅。”梁福生不知所措,半推半就般地走了出来。眼角瞄了一眼端坐在前方的东陵飞羽,心中忐忑,就要下跪。亏得重楼立身站其身侧,连忙抬手扶持,愣是没有跪下去。这一幕自然落入了东陵飞羽的眼中,只见他冷哼一声,眉头微微挑起。
“嘿嘿,击伤人家的儿子,还想让人下跪,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重楼心中更是冷笑连连。他从王钟全口中得知,梁洪的伤实则出自东陵飞羽之手,如何能让梁福生对其跪拜?莫说天底下没这个道理,就算有,在重楼这里却是不管用。
“左右,带梁福生去见他儿子。”东陵飞羽缓缓起身,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随后便有士兵过来,一人一边,将梁福生带出了帐外。重楼原本想要阻止,却吃不住王钟全的百般提醒,只好作罢。
“对了,王将军,这二位是?”东陵飞羽踱了一会儿步子,随后瞟了王钟全一眼,再次出声问话。
“这是……”王钟全刚要开口,却被重楼伸手拦住。
“不劳统帅大人惦记,我二人是梁家的亲戚,这就去找梁洪。”重楼说完,便要转身,朝帐外走去。他连处州秦家都惹了,也不怕多个东陵氏。尽管对这东陵飞羽有些看不透,但重楼可不认为,这人能够阻拦自己。何况王钟全显然不会与自己为难,就算他真的出手,重楼也不惧怕。方才在军营外的瞬间交手,那是纯粹的武道修为比拼,还未动用武道招式。何况重楼真正的身份可是修士,执掌御剑术,也不是随意让人拿捏的柿子。
“且慢!”东陵飞羽凌厉的目光顿时望了过来,只听见一道呵斥,那门外数十个守卫直接闯进来一半,将重楼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们以为,我这军帐,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可笑。”东陵飞羽微微翘起嘴角,再次坐回自己的交椅之上,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是他多年养成的气势,趾高气扬惯了,如何会把普通人放在眼里。
“哦?看来统帅大人,是要阻拦我了?我却是不知道,这几个人够不够看。”重楼见状,后退了一步,将应臣护在身侧。不过他始终没有回头,淡笑着一一看过眼前的十五个士兵,不置可否。
“唉,这小子怎么就如此托大。东陵飞羽好歹也是武道高手的修为,何况他的这些亲卫,个个武功高强,一起冲杀过来,连我的难以招架。”王钟全被重楼吓了一跳,连连叫苦。他哪里想过,这年轻人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
“统帅,您且息怒。”王钟全暗自摇头叹息,连忙帮重楼求饶。不过这东陵飞羽哪里会听他的,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
“这没你的事,等会儿再找你回话。”见东陵飞羽瞪眼,王钟全尽管愤怒,却是不好再说话了。他不像重楼,无官一身轻,更不是冰城之人。他所顾虑的东西自然是重楼没有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堂堂一将军,只能一味忍让了。那梁洪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深得自己喜欢。如今却被东陵飞羽无缘无故打伤,连见都不让见,如何不叫他愤怒。只是对方势大,自己奈何不得。
“苦也,又是一愣头青,我也无法了!”王钟全在这暗暗叫苦,可重楼却是无事一般,双手环抱,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哼,给我拿下,绑回来。”东陵飞羽下完命令,继续把玩手里的扳指,仿佛说了一句微不足道的话。
“是!”十五个士兵,齐刷刷地亮出了手中的兵器,回答之间,就要架在重楼二人的脖子上。然而就在这一刻,重楼动了。只听得一声呵斥,就看见重楼随手打出了一记剑诀。整个帐篷都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那十五个士兵手中的兵器,竟然剧烈跳动起来。像是有一股大力拉扯着他们握着兵器的手掌,诡异无比。
“撒手!”重楼再次捏动剑诀,双指成剑,划过身前的空间。原先,那十五个士兵还能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器,不让其脱手。然而这一刻,虚空之中那股莫名的力道再次加大,他们只觉得手中的兵器快要复活过来一般,疯狂抖动。
“唰唰刷唰唰唰……”在外人看来,只见得重楼随意一指,随后眼前模糊,那些士兵手中的兵器就纷纷脱手而出,掉落在地面之上。这一幕,惊得前方这些士兵个个失色,大眼瞪小眼,却是不敢有所动作了。
“哼,御剑术,你是剑宗的人?”东陵飞羽同样被重楼的手段吓了一跳,顿时拍案而起,将手中的扳指捏了个粉碎。“好一个剑宗,竟然派人到我这里来撒野。王将军,愣着干嘛,还不给本帅我将其拿下!”东陵飞羽想也未想,朝王钟全就是一顿怒骂。“看你带进来的人,却是剑宗的奸细。”
“哈哈哈,笑你堂堂一名统帅,得圣城封赏。却是信口雌黄,满嘴胡话之辈。我是懂得御剑术不错,却不是剑宗之人,你哪只狗眼看出来我是奸细?”重楼哈哈大笑,回过身来指着东陵飞羽,也不去管身后的那些士兵。“统帅大人,你还是告诉我,梁洪在哪里吧?”
“御剑术?嗯,不对,他这身打扮,怎么这么像父亲跟我说过的那人?”突然,那东陵飞羽安静下来了。方才重楼一出手,气势凌人,给人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这幅摸样,哪里是普通人具备的。现在细细打量,东陵飞羽是越看越像,也越看越心惊。
“哈哈哈,还真是与画像中人有几分相似。看来我是走大运了,不仅找到了雪竹花的果实,还遇见了这个人。父亲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嘿嘿,嘿嘿嘿……”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东陵飞羽,是有多么的兴奋,方才那一丝恼怒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好好,好一手御剑术。朋友,你叫什么?”东陵飞羽回过神来,连连拍手,满脸的笑意。重楼也不知对方的心思,冷冷回答了一句“重楼”,便接过话头,问道。
“统帅大人,我又打你的亲卫,又辱骂于你,当真不生气?”
“哼,区区一些奴才,何必与他们计较,都是废物。倒是重兄你,乃是修士吧?”东陵飞羽笑得甚是亲切,仿佛二人是旧友一般。“方才是为兄脾气大了些,你不要见怪才好啊。”
“师傅,这人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一会儿那样,一会儿又这样,我们可别被他耍了。”应臣急忙拉了拉重楼的衣角,附在耳边连连嘱咐。
“嗯,自然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重楼笑了笑,心思运转起来,不免多看了对方几眼。倒是对这东陵飞羽越发地防备起来,琢磨不透。最可怕的敌人,永远都是看不透的敌人。
“是与不是,统帅自然看的出来,何必问我?敢问统帅大人,那梁洪父子,到底在哪?”重楼话锋一转,再次问道。方才他运转魂识,看见那两个士兵带着梁福生出了军营,朝城中去了。之后由于战斗,还要防备东陵飞羽偷袭,不敢分心,就没再释放魂识。就算现在让他再次释放魂识去探查,也不可能将整座冰城都看一遍吧?修士的魂识可不是万能的,虽然好比人的眼睛一般,能够感知天地。但想要看清楚某处地方,同样要全心全意,将魂识延伸过去,才可以如同亲眼所见一般。不然,凡人的气息大多相似,重楼要是探查整个冰城,也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影子罢了。而且他的魂识之力有限,只能大致感应方圆百里的一些事物,还做不到完全清晰地反映在脑海之中。除非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又或者修炼草木皆兵的时候,将全身精气神转化魂识之力,才有可能感应方圆百里的一切事物。
“好,既然重兄这么说,我也不说客套话了。我这就叫人备马,带重兄去找梁洪父子如何?”东陵飞羽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随后,只见他哈哈大笑,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重楼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只要东陵飞羽还在自己眼皮底下,却也不惧对方。当即望了一眼王钟全,却见他摇摇头,无话可说。重楼明白,看来梁洪父子的下落,只有东陵飞羽知道了。
“好,一言为定。”重楼转身,大步朝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