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钟,陈主任、李东华等一行四人匆匆来到赵四发家,刚一进大门,赵四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和往常一样微笑着迎了上去,“哟,陈主任,快请……几位屋里请!……”
赵四发话还没完,他媳妇正面带笑容走了出来,“是陈主任啊,快请……”
“哦,赵队长,老两口都在家呢!”陈主任扫了一眼赵四发媳妇微笑着说道。
“在,在……这不?玉香她妈昨天刚从我二姐家回来,我二姐也跟着一起来……走了一天的路,昨天天黑才到。”赵四发指了指坐在火塘边的二姐说道。
二姐连忙站起身,神色有些慌张,“是……是啊,昨天天黑才到,唉……年纪去了,走这么长的路,这身子骨还真有些吃不消。”
陈主任走进房里并没坐下来,而是朝屋内四处看了看,接着走到赵四发身边一脸严肃地对赵四发说:“赵队长,工作上往来那么久,咱俩也算很熟了……有件事,唉,算了,我就跟你直说了!是这样:你们村有人到我们计生办举报你,说怀疑你家超生孩子……这不?我们不是只好……”
陈主任的话还没说完,赵四发头一扭,表现得极为震惊,扯下头上的帽子用力往大腿一甩,生气大声嚷嚷道;“胡闹,瞎扯……瞎扯啊!我堂堂一名共产党员、大小也是一国家干部,就这……违反国策的低级错误,我是什么人?我还会犯?……是谁?是谁跟我开这种天大的玩笑?”
赵四发吸了口气又接着说道:“陈主任,先不管别人是何用心,就这事,你相信吗?……你知道,我的三个孩子都那么大了!再说了,就我与老伴这年纪,哪还有精力再抚养孩子啊……不过陈主任,我很理解也很支持你们的工作,大家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嘛,我大力支持……来来来!你们四处看看,若不好好看看,我还真放心不下呢!”
“赵队长,说心里话,我并不相信这事,只是有人为这事跑到我们计生办的办公室来说,这性质就不一样了,从工作上来讲,我们只有履行公务了。赵队长可别误会啊,那……我们四处看看?”说完,陈主任看了看李东华和另两名工作人员。
李东华特意地盯着赵四发的眼睛看了两眼,想向赵四发暗示什么,见赵四发会意地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李东华便向里屋走去。另两名工作人员分别向东西各房屋走去。
几分钟后,三人相继走出来,都说没发现什么情况,就连与婴儿有关的物品也没看到。
“陈主任,我说嘛,怎么会有这种事!我想啊……发生这事,应该是跟我的工作有关。你想啊,在村里干工作,难免会得罪少数几个村民。而有的村民一旦怀恨在心,自然就会在背后以极端的方式做些对我不利的事,对于这次之事也必然是这样的人所为……不过算了,虽说做得有些过分,但我也不想追究了……”
“是,是,赵队长所言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当然,我们亲自来一下,不也正是揭穿别人谎言从而还你清白吗?你说是吗赵队长?”陈主任微笑着问道。
实际上,在陈主任看来,没发现什么自然是最好,当然她也不希望发现什么,否则事情可就会变得复杂难办多了。就说这次,她为什么没有一听到消息就马上动身,偏偏要等到下午才来?那还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吗?一方面是给别人腾出时间,而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腾出时间。就说她手下的得力干事李东华,眼下正和赵四发的大女儿赵玉香搞着对象,据说都快结婚了。今日之事,若所料不错,自己还没出发赵四发就早早知道了。要么李东华通知他,要么他大哥赵全发通知他。
提到赵全发,那可是解放战争中的战斗英雄,本镇资历最老的优秀干部,据说他有很多战友在县里甚至市里当官。这也是陈主任在处理这件事时最有所顾虑的。
在陈主任看来,就这半年多来,赵四发的言行举止看上去的确给人的感觉是有些怪怪的,特别是每次来他家找他时,说话支支吾吾还不时会显得慌张,而且这期间一直没见过他媳妇。刚才一见,看上去像是生了场大病似的,气氛也感觉有些沉闷,一点都不自然。凭着陈主任多年的工作经验,她觉得赵四发家必然有事,只是说不上到底是什么事。若真是孩子已经出生,以他家这种情况,完全可以说是在路边拣到的嘛,这也是农村普遍存在的现象。对他赵四发而言,他甚至可以主动来计生办说拣到孩子啊!难道……根本就没有这事,或是生下的孩子已被丢弃或已经死亡?想到这情况,陈主任感到有些迷惑不解。
赵四发也注意到陈主任脸上的疑惑,不慌不忙说道:“陈主任,这事不难理解啊,这就是别人的有意诬陷!来来来,坐下喝水……东华,快招呼好同事们。”
陈主任看了看手表,说道:“哟!赵队长,我们回去还有个会要开。”
“哦,对对,是有个会要开!”李东华忙说道。
“赵队长,这事……可别往心里去啊,工作上还得多多合作,我们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说着,陈主任走出赵四发家门。
送走陈主任一行人,赵四发暗想:“今日之事要不是大哥早上打电话通知的话,还真不好收场。这事想必是东华第一时间告诉大哥的,可真是悬啊……可生孩子这么绝密的事,究竟是哪个狗日的捅至计生办呢?”想到这,赵四发握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傍晚时分,赵玉香骑着自行车回来了。通常她只是周末才回来一趟,而这天并不是周末,她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听了李东华所说的情况,才着急赶回来看看。
对于她妈怀孩子的事她当然知道,但孩子出生两天就夭折之事她并不知道,整件事是在她回来后才从赵四发口中得知的。当她听到赵四发说道有人举报时,赵玉香突然想到早上在镇上看到的刘顺,于是将此事与她爹一说。
“果然是这狗杂种!老子早该怀疑到他了……孩子出生那天,我就远远看到他家柿子树上有人影晃动,当时我想离的远不可能听到孩子哭声……可不知……唉……他不仁可别怪老子不义!”赵四发愤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