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章节38 催泪弹中的攻守
核桃笋干2015-10-25 03:396,892

  那些七十五毫米和一百零五毫米的炮弹落在地上都没有起爆,距离的远了大家也看不清它们的弹体,它们只是滚滚地冒着白烟,烟雾沿地面扩张,像是有形质的烟墙。

  这样的烟幕通常都表示日军步兵将隐藏在烟雾中发动攻击,有人向烟墙里零星地发射,但更多人是装上了刺刀,黑夜加上烟幕,只能凭借肉搏来做有效攻击。

  可是这些人中不包括残影,他举起中正式,对着前面的烟幕瞄准,“砰!”没人知道他是否击中什么。

  这时,残影看见最前端的两个同僚跪倒,咳嗽,用手开始拼命揉自己的眼睛,从烟雾中出现的戴着鬼样面具的日军,这家伙正要无声无息地将他们刺死,却身子一抖,他带着防毒面具的脸上出现一把飞刀,鲜血正从刀刃上开的血槽里流出。

  距离那儿稍后的不辣胡乱摔了个手榴弹,也没指望能伤人,飞跑了回来。他连路都看不清了,结结实实地一跤摔进了弹坑里。

  残影飞快跑过去,同时把手里按着的飞刀钢钉投出,把中正式背在背上,闭上眼睛闭住呼吸,凭着短暂的记忆来到两个同僚身边一把将他们拉起往后拖去。

  烦啦大叫:“毒气弹!”

  死啦死啦把他的防毒面具摔给了烦啦,烦啦扔还给他,自己狂乱地翻着那个已死日军的装备,从中间找到了面具戴上。

  死啦死啦在弹坑边沿叫喊:“到死人身上搜防毒面具!有面具的上!找不到的后撤!”

  残影托着两个同僚退到了他们身边,烟墙就快推移到这里了,所以他还得继续退。

  烦啦抢过死啦死啦手上的面具给他套上,把对方的叫喊声全闷在面具里。然后他和其他人一样心悸地看着那道从坑沿推移过去的烟墙,它重过空气,像水一样缓慢地流进坑里。

  “死不了人的!他们也在烟雾里!”死啦死啦喊,然后他开始大吼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古怪歌子,多半是跟湖广土匪学的,“冲啊冲!冲得上,杨六郎!冲不上,喝米汤!”

  后边的人看着那家伙在眼前一闪便没进了烟墙,其他人也硬着头皮往毒气里冲,烦啦们几乎跟冲进去又冲出来的死啦死啦撞个满头。

  “回撤!给他们屁吃!——跟我撤!”死啦死啦喊。

  猛一掸眼,烦啦瞧见烟墙后的日军密密麻麻,排着拿破仑时代一样的阵形,挺着他们上了刺刀后快跟人一般高的三八大盖,大家再往下冲势必是撞在他们枪刺上。

  大家一窝蜂回撤,被他们甩在身后的毒气里仍传来咳嗽,还有一种声音是刺刀穿透人体的声音——到哪里都有反应慢的人。

  残影已经退到后边了,他拿到了防毒面具。上几次攻击他就将勃朗宁放在山顶上不多的掩体后——这东西消耗子弹的数量太多,晚上用它太浪费。带上防毒面具的残影不比前面从烟幕里冲过来的日军好看多少。

  “哒哒——哒、哒哒——哒”,勃朗宁开工后,清脆的声音让身边的同僚心里轻松不少。

  这时,郝兽医的伤员们咳声一片,因为他们没有任何防化设备——简和安德鲁走后,他们就成了等死的孤儿。

  郝兽医站在石头后,他的伤员们身边,对着烦啦们也对着*近的毒气,他连块捂嘴的布也没预备,玩儿命地挥手跳脚,“伤员啊!”

  于是烦啦被踹了一脚,那当然是死啦死啦,“我去布防!——伤员!”

  烦啦脱出了跟他跑的家伙们,大家攒的伤员根本不是一个排甚至两个排能搞得定的,何况区区一个人。烦啦随手拖起的一个,郝兽医叫道:“你不能只管一个呀!”

  烦啦悲愤交加地冲他喊回去,声音大得连面具也不是障碍,“我也是伤员啊!”这倒是触了机。“走得动的自己走!拖上走不动的!”

  于是这里的伤员自己行动起来,一只手的拖着没了腿的,瞎了眼的背着中了枪的,他们是退在最后的,烦啦一瘸一拐着,咳着,身后是那道滚滚而来的烟墙。落在毒气里的便化成了一声惨叫。他拖着自己手上的伤员竭力拔步,烦啦无法不看着那个自己今生见过最迷茫的景致:他们像在与烟雾作战,被烟雾吞噬。

  没能管伤员的死啦死啦并没浪费时间,他是在与毒气拉开一个安全距离后重组防线。那道几乎在山沿边草草重组的防线为烦啦们留出了一个缺口,大家拖着伤员往那里挣命。

  迷龙在防线最前沿,仍是以豆饼为枪架在打卧姿射击,他把整匣子弹呈扇面扫进了烟墙里,滚烫的弹壳在豆饼身上蹦跳,烦啦在百忙中冲他们嚷嚷:“豆饼都烤糊啦!”

  迷龙个不要脸的用河南话替豆饼回答:“末事末事!”

  他打光一匣子弹,也看不出什么成效,换弹匣的时候忍无可忍的豆饼从枪下挣了出来,炽热的弹壳被他从衣服里抖出来掉得满地都是。

  他大叫:“起泡啦!”

  迷龙喝道:“枪架子趴下!”

  豆饼压根听不见,耳朵早被震得就剩嗡嗡了。迷龙也不废话,一脚把豆饼踹倒了架上机枪就打,豆饼只能死死捂着自己的耳朵。

  烦啦也懒得理这对儿活宝,剩下不多的体力也就够自己把伤员拖进死啦死啦留下的豁口——他的同僚们蹲踞在地上,能有防毒面具戴的还不到半数,多数人只能像迷龙和豆饼那样用湿布包住了口鼻,他们子弹上膛,装了刺刀,以及放在跟前不多几枚拉了弦的刺刀。烦啦不知道死啦死啦做过什么,但现在大伙已经沉静下来,打算用那些陈旧的武器击退那场看似无形的烟墙。

  残影的勃朗宁已经停止,他开始用中正式一枪一枪的点着在黑暗中出现绿色准星变成红色准星的地方。

  在死啦死啦拉出的那条单薄的防线前方,迷龙和豆饼正涕泪横流地飞跑回防线,烟墙已经*到他们跟前了。死啦死啦已经在指挥人开枪,战争似乎打回了十八世纪,在这么一个古怪的环境下他们像燧发枪手一样放排枪以求效果。

  残影身边趴着花生米和蛇屁股几人,残影开枪速度非常快,所以花生米成了换备用弹夹的专用人选。

  烦啦木木然摸了摸,枪还肩在背上,摇摇晃晃往死啦死啦去,他身后的一个家伙正咳得天翻地覆,一边放下他拖过来的伤员。

  筋疲力尽,烦啦腿脚有些发软,突然觉得背后生凉,转身看了眼一直没去看的身后,烦啦忽然觉得掉进了无底深渊,并非形容,他正站在他们由此攻上的峭壁边,就这个七十多度的坡底,刚才无论是自己还是那个伤员都会一滚到底掉进怒江,对一个活人来说这与无底洞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放过几阵排枪后,也不知道烟墙后的日军倒下了多少,死啦死啦爱他们开始投弹,也许是心理作用,手榴弹的爆炸声在烟雾中听起来很闷,而且刚投出两批,烟墙就已经将大家最后防线的一部分吞噬。

  毒气的扩张终有其限,将残影这边的人*至山崖边沿时它已经近乎停滞。于是大家看起来像在与上古洪荒的妖物拼刺,手上的刺刀看起来小得可怜,连失近弹的爆炸也并不显得惊人。

  毒气让他们和日军都沉默着,也都晕头转向着,都忘了世界上还有闪避这种战术动作,所有人只是攒刺,刺中或者没有刺中,敌军刺回,刺中或者没有刺中。有时一个被刺中的同僚栽进了烟雾,有时一个被刺中的日军摔出烟雾,有时一个被毒气熏得发狂的人扔了枪惨叫,然后迅速被几支枪刺同时命中。

  残影之前就催促着身边的人跑到后边,自己拿出背上的武士刀,一边退一边收割从烟幕中出来的日军性命。

  他的动作流利飘逸,花生米他们甚至以为他在跳舞。行云流水之中不乏杀伐气息,飘逸洒脱之下蕴含轻灵之意。

  咕咕~~咕~

  一个个被突然间划破喉结的日军无力的抱住自己的脖子,迸射出来的血雾在烟幕中尤其显眼。

  烦啦在刺刀形成的防线外走动着,开枪,力求击中烟雾中鬼影一样闪现的敌军。死啦死啦、迷龙和不辣好些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但烟雾把大部分被杀死的日军都掩藏了,看起来他们好像源源不断,毫无损失,大家的整条防线被一步步*往山崖边。

  死啦死啦叫着:“撤退!放下伤员!撤退!”

  烦啦愕然地看着他,不知道对方说的是撤往哪里,而且是放弃伤员——再退两步他们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一路滚进怒江,其他人像烦啦一样愕然。

  看起来那家伙是早有预谋的,他滑下而不是跳下那道摔断人每一根骨头的陡坡,下滑几米后他抓住了锋利如刀的茅草,他用他的毛瑟枪射击,一个中弹的日军从烟雾里摔出来,自他身边滚下山坡。

  残影以及其他人迅速开始学习这套不要命的把戏,滑下去,用任何可能的方法固定住自己——也不乏一直滑进黑暗里踪影不见的倒霉蛋,最后只能听见他的躯体在山石上的撞击声——大家开始从一个近似仰射的角度上进行射击,一直铜墙铁壁一样的日军终于失去了还手之力,即使他们能在烟雾中完成装弹也很难做俯身的瞄准,那样站立于山崖之边的人实在是烦啦们盲射也能打中的目标,一些在烟雾中没看清地形的日军干脆是从他们中间摔滚下去一路到底。

  大家完全凭着本能在开枪,也无从瞄准,当从放两三枪就滚下来一个日军,变成要几个人打十几枪才滚下来一个日军时,大家开始明白一件事,这次该死的进攻又被他们挡住了,所以往下死啦死啦的振臂一呼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中了。

  “咬死他们!把咱们的地盘拿回来!”

  大家都对他这种奇怪的表达方式见怪不怪了,只是玩儿了命的手足并用,在十二个小时内第二次爬这座该死的山,仍然有越爬离山顶越远的倒霉蛋,了不起的阿译仍属于那批倒霉蛋中的一个。

  于是烦啦又一次看着阿译从自己身边滑了下去,一边挥着双手,“拉我!拉我!”

  烦啦没空理他,接着开枪——以他那个速度摔不死的。

  爬回山顶的人们一头扎进了毒气,像残影,他左右二手拿着两柄武士刀,用强大的跳跃能力,奔到烟幕中挥动刀刃。后边的人只能听见利刃撕破空气、切入肉体的声音。

  所有人在已经开始飘散的毒气中又一次的冲撞和推擞,然后是拼刺,但这回日军连一个回合都没能撑住,这样的战争实在早超过人的承受极限,而毒气熏着中国军队也同样熏着他们,日军开始后退,这一退立刻就成了全面的坍塌,这回日军成了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

  曾经被追得丧家之犬一样的人现在追丧家之犬一样追刺着敌人,在很多人的军事生涯中还没见过跑得这样狼狈的军人,跑出了毒气范围之外的日军扔掉的不仅是武器、背包,为了能吸进更多洁净的空气,他们连防毒面具都扔了。

  大家用刺刀、子弹和枪托收拾着他们够得着的家伙。

  如果换一个时间地点,被闷在面具里兽类一样的低沉咆哮会把很多人吓着。

  树林里的九二机枪开始喷吐火舌,那是为了阻住这边的追击。但是在残影手里的中正式“砰”的一声响后,火舌停止了,但随即又开始喷射,接着又是“砰”的一声。然后大家听到炮弹飞来的尖啸,残影急忙跳到弹坑里躲避——九二机枪的声音再次响着。

  炮弹非常明显,就瞄着刚才用中正式连续击杀这边机枪手的敌人。经过十几次攻击,日军已经知道对面中国军队里有个狙击手,但密集的炮击直到现在都没将对方抹去。

  死啦死啦转过身挥舞着双手,面具后传出他嘶哑的嗓音,他必须阻住很多疯狗一样的同僚,否则他们将会以卵击石地一直追进树林。

  死啦死啦大叫:“固防!固防!防炮”

  他绊上了一具尸骸,一头摔进了身后的一个弹坑。烦啦跑过去想把他从里边拉出来,他这一跤摔得甚是狼狈,连手上的枪都摔掉了,刚才为了喊话把面具掀开了一点儿,现在全给摔脱开来。

  那家伙摔得七荤八素,一边爬起来一边擦着在残余毒气中被熏得眼泪直流的眼睛。烦啦向他伸出了枪托想拉他上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支南部式手枪的枪管从烟气里伸过来,猛力杵在他的太阳上。

  死啦死啦擦眼泪的动作顿时停顿了。

  而烦啦像在梦魇中一样看着弹坑里发生的一切,一个重伤的日军军官从烟气中直起了上身,他是跪着的,刚才他躺着的时候坑里的烟气把他整个都淹没了。那家伙浑身是血,防毒面具也被打烂了,他索性撕掉了那玩意儿,露出一张平静之极又疯狂之极的脸。

  烦啦的枪伸在外围,枪口倒向着自己,即使能做什么也不可能阻住连伤带熏得神智不清的家伙。

  板机扣下,击锤击发。烦啦清晰地看着死啦死啦的脑袋被那个用力过猛的日本人杵得歪了一下。

  卡弹。

  死啦死啦发出一声不知道算喜悦还是愤怒的怪叫,虽然看不见,他一把将那把差点儿要了他命的手枪抢了下来。他摸到了那军官的脖子猛扑了下去,松散的泥土簌簌下落,几乎把被他压在身下的家伙掩埋,然后他用枪柄一次次地猛砸。一个看不见的人用枪柄挥击着另一个看不见的人。

  烦啦的同僚已经停止了追击,再往前就是机枪密集地段,日军似乎想在这一刻将所有人的愤怒投在残影隐藏的地段上。

  后边退下来的几个恰好在弹坑边停下的便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发了飙的指挥官。

  烦啦站在坑沿,把枪托伸到了他的面前,他终于平静了,被上面的人拉扯上来,丧门星往一块破布上倒了点儿水递给他,他手上仍抓着那支南部手枪,但开始擦洗眼睛。

  他边擦边说:“头回碰上毒气,幸亏你喊得早。”

  “还好不是沾身上就烂的芥子气,是催泪气。照常他们跟着这玩意儿一冲,什么阵地也都拿下来了。”烦啦说。

  “好厉害。以后得记住了。多谢。”

  他的道谢真诚得让烦啦不知如何应对,烦啦转头看着坑里的那具尸体,而死啦死啦接过同僚们帮他捡回来的防毒面具和毛瑟枪。

  这时,残影那边的炮击声停止了,日军似乎知道这样的炮击对那个家伙没什么作用。事实也是如此,每隔一秒不到就从宏隔出来瞄一眼就立即躲回空间的家伙发现没有炮击后,精神抖擞的从前面快速跑到死啦死啦这边。

  烦啦看了弹坑中日军的军衔,说:“嘿,你杀了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官儿诶,一个中佐,搞不好是个联队长。”

  死啦死啦看了看说:“年青得很嘛。”

  “身家显赫,前程似锦。人家日军的中佐都是帝国陆军大学的出处。”烦啦放低了声音嘀咕,“假货干掉了真货。”

  烦啦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但死啦死啦看一眼,立刻很实用主义地丧失了兴趣。

  “最多是个副的,觉得赢定了跟着来历练一下,肯定是这样。你看他们一点儿没乱嘛。”他对着坑里欠了欠身子,以这种方式表示了他的哀悼,“年纪轻轻的也不学好,拿个这玩意儿瞎杵人脑袋!”

  烦啦几人哭笑不得地跟在他身后。

  大家走过阵地。

  死啦死啦的防毒面具早掖回了包里,并且如他所说,他以后明白了这东西有多重要。他手上掂着两支枪,那支大开杀戒的毛瑟很快也被他塞回枪套,他玩着那支南部,那支枪华而不实,还有些银镀的装饰。死啦死啦边走边卸出了臭弹,然后把那支枪掖在腰上。

  烦啦无心和他说话,而是转身看了看。在毒气散入了夜雾后大家终于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敌军,他们在自己的阵地上死得最密集,然后零乱地一直铺向他们藏身的近山腰的林子——自己的同僚中的死者也一点儿不少于他们。

  站在这里还活着的人打过的胜仗不多,所以烦啦见过一直铺过地平线的死人,但从没见过这么多被他们杀死的敌人。烦啦想不起刚才发生过什么,也诧异做了这件事的他们居然包括了“我”。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让人悲哀,而不是胜利的豪情。

  残影把防毒面具绑在自己腰上,收回中正式,缚住背上的两把武士刀,拿起重磅铁锥继续刨地大业——他换了另一个地方。

  因此,阵地上又响起“呯、呯”的声音。

  花生米在残影身边,这儿没他插手的地方,所以他就趴在旁边的弹坑里看着残影工作。

  死啦死啦看来有些迷惑,他难得的沉默,并且用一根细绳绑死了那发臭弹的屁股,系在自己脖子上。

  他没惹烦啦,烦啦倒开始惹他,“护身的?保命符?你还想活着回去?”

  死啦死啦斜了烦啦一眼,“是死人。死人用这个弹了我脑门。”

  “战场之鬼,从不索命。”

  死啦死啦说:“他们问我为什么。”

  烦啦问:“为什么?”

  死啦死啦看了烦啦一眼,只是将串挂的子弹收进了自己的衣服里。他走开。

  就像烦啦在他面前的愤怒永远只是爆发不出来的火山,他会说出来的也只是露出水面的小小一角冰山。

  于是烦啦也知道他绝不是在玩笑。

  于是烦啦也走开。

  离得很远烦啦还有一起走来的野猪就看见了伤员,人群正围成一团在抢救什么,估计又是哪个快到头儿了的伤员。野猪先烦啦一步跑上去,挤进人群。

  烦啦过来后,野猪转头对他说:“兽医啊,毒气来了他不跑,拿湿布给伤员堵嘴,自己吸进去好多。”

  烦啦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转向对着那群傻瓜叫嚷:“让开啦!人晕了就不要围着!——这是催泪气又不是芥子气!他是呛的!”

  人们散开,蛇屁股在拉着郝兽医的双手做一种展翅般的动作,烦啦不知道他从哪一点儿觉得这样可以救人,不辣正在郝兽医的胸口猛捶,那是他以为的人工呼吸。

  烦啦上前冲着不辣说:“滚开啦!老头儿会被你捶死的!拿水浇他!”

  水泼在老头的脸上,老头儿呼吸着,被吸进鼻子里的水呛了醒来,他咳嗽着坐了起来,而以为他要死的人们发一声嘘声一哄而散去各忙各的。

  “毒气啊毒气!……小日本呢?”老头儿说,然后瞪着身边的人,“都没死啊?”他开始摸自己的胸口,“胸口咋这么痛呢?”

  蛇屁股呸了一口,不辣沮丧而愤怒地揉着自己捶郝兽医捶得快肿了的手。

  “石头硌的。”烦啦说。

  “我说呢。日本又被砸跑了?……我说你们打仗就打仗,日日日日的跑来跑去搞走马灯干吗?”老头儿问。

  烦啦说:“那是战术。说了你懂?”

  日军的这次攻击停止,就有少许时间调整,所以,残影招呼阿译那帮人努力将自己用铁缀撬出来的裂纹扩大,让前面密集的弹坑连成一体。不过他不会让别人跟他在一块儿,每个一段时间,残影都会进入宏隔——为了休息,也为了给双手腾出缓解麻木疼痛的时间。

继续阅读:新章节40 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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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之逆天神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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