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坐困围城
驭度2015-10-25 03:275,460

  第二天一早,秦忆就来到了那块隐秘的黑色巨石上。

  此刻,他还没从闯祸的自责情绪中走出来,光着膀子,埋头将父亲教的开山拳,咬牙切齿地练了几遍,收招时一拳击在石缝中的树干上,巨大的力量震得枝叶沙沙作响,不少枯叶飘落下来。而短刺棘树上的硬刺,却瞬间将他的手背扎破,血水顺着树干流下。

  他浑然不觉,接下来又疯狂地练习起家传的剑法、矛法与箭术。因为没有坐骑,长矛在平地上施展不开,所以才在这突起的巨石上练习,以便练习下刺。

  快近中午的时候,汗流狭背的他才停了下来。来到树阴里坐下,喝了一口水,忍不住又将那团火焰放了出来。

  将手指有中火焰中搅了搅,秦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温温的火焰,怎能瞬间将猪型凶兽烧成虚无?

  自小他就没有少偿试过,可是这团火焰连晒干的枯草都点不着,更别说还有什么惊人的秘密了。

  秦忆死死地盯着火焰,看了半天都没有多大的发现,除了那团混沌好像略有增长之外,再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秦忆回忆上次烧化妖兽的情形,明白那覆满手掌的青色火焰才是关键,但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地反复偿试,也无法将那奇怪的青焰,再次释放出来一星半点。

  “真是烦人啊!”秦忆撇了撇嘴,无奈地停止了实验,跳下巨石,往家里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有数波野兽来袭,因并无妖兽率领,而村子准备充足,所幸没有造成太大损失。

  巡逻队上次伤亡惨重,战力本已大打折扣,而只要他们离开村庄,必然会遭到海量的凶兽围攻,经过几次试探后,秦天不得不放弃外出狞猎的打算。

  整个村庄,愁云惨淡,随时可能来临的兽潮,让大家人心惶惶,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而对于天真无邪、天性好玩的孩子们来说,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大人们忙碌了很多,对大家的管束也放松了许多,正是呼朋引伴、嬉戏玩闹的大好时机。

  虽然闯下了大祸,也发誓一定要加倍努力,但秦忆毕竟只是个小孩。这一天刚吃完午饭,他和虎子就来到了村子东面的隼舍。

  在没有外出狩猎的时候,村中所有的铁翅猎隼都集中饲养在这里,虎子的父亲赵宝如,就是负责猎隼喂养与调教的训隼师。

  赵宝如看到两个小鬼头,又偷偷摸摸地过来了,知道他们眼馋,故意当作没有看见,忙着自己的活计。

  他抚了抚架在左手小臂上的幼隼,吹一声口哨,翼展近五尺的幼隼,便如飞矢一般飞了出去,快接近地面的猎物时,它双翅张到最开,双爪猛地一抓,就把尚未作出反应的猎物,腾空抓了起来。

  因为这些幼隼并非野生,而是从小就圈养的,所以激发它们血液中的野性,是训养最首要目的。

  平时,赵宝如总是只放生少量的猎物,让所有幼隼争夺,以激发它们的凶性,甚至不时会有体弱胆小的幼隼被同伴杀死。

  村子世代狩猎为生,秦忆他们作为猎人的后代,对于架鹰骑射,天生就有着浓厚的兴趣。

  为了保持猎隼的野性,训隼师肯定不会让幼隼跟其它人过多的接触。小孩子嘛,越是不让他玩,他兴趣就越大,特别是秦忆,三天两头尽往这儿跑,而且他又机灵、胆大、嘴甜,还总是拉上虎子作挡箭牌,所以赵宝如也拿他没辙,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赵叔,小白还有多久可以认主啊,我哥哥都十四岁了,是不是可以领鹰了啊?”

  “小白翅膀还不够硬,早着呢!我看你小子关心的不是你哥哥,是自己眼馋了吧?像你跟虎子这样,只知道调皮捣蛋,不好好苦练本领,等你们长大了,好鹰也不会认你们呢!”

  “谁说我们不好好练啊,隼也不让我们碰,斗武场也不让我们去,我们怎么练啊,而且村里只要是跟我们同龄的,有哪个是我们俩的对手呀!”虎子满不在乎,把父亲的话顶了回去。

  赵宝如扬手,正欲将杨梅往虎子头上敲去,北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阵紧急的号角声。赵宝如知道事态严重,来不及多说,瞪了虎子一眼,飞身跨上犀背,猛地一抽犀股,便往北门赶去。

  听到号角还在不停的催促,秦忆知道这一次的兽潮,只怕没有以往那么简单,于是拉起虎子,便往北门跑去。

  他们来到北门的时候,北门已经乱成一团,已有不少凶兽绕过陷阱、躲过哨塔上弩床的重箭,扒到了藤墙上,头顶上空,还有好几只罕见的鸟类凶兽在盘旋,因为飞得太高,超出了射程,射手们只得严阵以待,不给他们任何下扑的机会。

  因为倚墙而守,暂时没有伤亡,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凶兽闯了过来,墙上压力越来越大,已不时有凶兽翻过藤墙,跃了进来。

  一开始,带伤的秦天,还能率领巡逻队中的好手,将其及时除掉,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越来越捉襟见肘。

  何况远在弩床射程以外的两只妖兽,以及随时可能扑下的飞禽类凶兽,随时都可能伤人,秦天他们还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村中所有能参战的成年人都已来到了北门,就连强健一些的妇女都上了战场。

  直到此时,秦忆才惊讶地发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母亲,居然如此的强大,手中长剑星光点点,剑法展开之后,好像清风拂柳、轻柔无力,却屡屡中的、饱饮鲜血,身手只怕还远在父亲之上。

  “梦惜!”秦天见妻子上场,眼中尽是柔情,一改往日粗豪勇猛的神态。

  “放心吧,我没事。”秦母应了一声,剑如流星般刺向一头火红狸豹。狸豹往旁一纵,却好像它故意撞向剑尖一般,被刺个对穿。

  一见手下们占不到便宜,两只妖兽不再观望,一左一右便向藤墙撞来。藤墙虽然是用坚韧的老藤织成,但又怎么经得它们连续撞击撕扯,一不会儿,就被两只妖兽抓出了两个大洞来。

  秦天夫妇*退眼前的凶兽,纵身一跃,便堵在了两个洞前,与两只妖兽斗到了一处。

  墙内少了他们的强大战力,局面马上危急起来。空间盘旋的飞鸟也乘机扑击下来,一时间血肉横飞,伤亡在所难免。

  秦天挡住的是一头乌鳞暴猿,身高近丈,满身腱子肉,满嘴獠牙,浑身毛发很少,脸颊布满光滑的角质鳞片,而背上却长着奇异的骨刺。

  秦天本已有伤,更何况这只乌鳞暴猿实力远在金钢狼人之上,所以马上落入了下峰。暴猿每一拳都把秦天骨骼轧得咯吱作响,而秦天手中的长剑却很难对暴猿造成实质伤害,砍未留血痕、刺难入半寸,情况非常不妙。

  秦忆母亲那边却好了很多,她的对手是一只直径近六尺的鬼脸噬魂蛛,这只蜘蛛长着长长的口器,八条长腿上,长满倒刺,浑身布满红黄两色的鲜艳纹理,背心中,有一副扭曲的鬼脸图像,鬼脸的眼睛居然还会开闭,说不出的恶心狰狞。

  噬魂蛛的主要攻击手段,是先用喷出的蛛网困住敌人,再用口器与尖锐的长腿给予致命一击。但秦母轻盈的身姿,总是能及时闪避,而且她每次出剑时,挽出的剑花,总能给噬魂蛛留下刺痛的回忆。

  秦忆与虎子远远地看着这血腥的场面,虽然有些害怕,但每当有乡亲受伤时,又恨不得能冲上去,跟大人们一起并肩作战。

  这时候,凶兽们已纷纷涌入墙内,墙内墙外满是凶兽的尸骨肢体,村中的战士也战死十几个,如果秦天夫妇再不将妖兽斩杀,脱身出来,只怕就要彻底溃败。

  而被乡亲与秦忆寄予厚望的秦天,此时苦不堪言,手中阔剑因为不停的格挡暴猿的双拳,早已变形,手掌手臂也因巨大的反震而麻木,连握剑都变得非常困难。

  暴猿见到秦天露出疲态,双拳如狂风暴雨般向他砸来。

  秦天用长剑格开一拳后,长剑一荡,甩了出去,暴猿另一拳又如泰山压顶般锤了下来。秦天只得双臂抡圈,左掌托着右手背向暴猿大拳扛去。

  “噗”秦天狂吐鲜血,向后倒去。暴猿的大脚毫不留情向他胸口跺去。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只听秦忆母亲急喝一声,一道光芒闪电般没入暴猿后脑中。刚刚还如怒目金刚般的暴猿便像木桩般倒下,再没有半点声息。

  接着秦母手间又爆出一道光芒,噬魂鬼脸蛛被射正后,抽搐了几下,也死得不能再死。

  秦忆好像看到神话一般愣住,其它乡亲也被秦母惊人的表现镇住。只有慢慢从地上爬起的秦天,一脸担忧,像是了解一切。

  有他们两夫妇的增援,接下来的战斗完全呈一面倒的局势,大家很快就一起将所有凶兽消灭干净,但十几条性命的惨痛代价,让大家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或许是因为秦母神奇力量的震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黑石村再也没有兽潮来袭,而附近村庄被兽潮屠村的惨闻,却不断传来。

  兽潮之后,挽救了丈夫与整个村庄的秦母一病不起,最严重的时候连续昏睡过三天,三个月后才彻底恢复过来。

  到这时,秦天与秦川的伤也在村内药师的精心救治之下痊愈。

  秦忆两兄弟才慢慢知道,原来自己的父母都有着不凡的出身来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避隐此地。

  秦忆父亲本是南边近千里外的伏牛城人氏,秦忆祖父曾是实际掌握伏牛城的苍鹰猎团大长老。只不过因为秦忆祖父战死时,秦天年纪还小,才饱受原本与祖父交恶的其它长老排挤。

  而秦天又不善钻营交际,为了不看人脸色,一怒之下,外出闯荡,因此遇到了他们的母亲韩梦惜。

  但对于母亲的来历,父母好像都在回避什么,总是一句带过,避而不谈。

  这一天,秦天夫妇将两兄弟叫到房中,郑重其事的从柜中拿出一个暗红色木盒,对两兄弟说道:

  “川儿、忆儿,父亲愧对祖父,将他老人家历经艰辛打下的基业拱手让人,希望你们两个能比我强,有朝一日能再创祖父般的辉煌。这是祖父留下的遗物,想来自有它们的作用。川儿,弟弟还小,你可愿意担起这份责任?”

  经历了这段时间兽潮的洗礼,秦川变得更加沉静,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道微光,双手坚定的接过父亲手中的木盒,像是在用行动向父亲表明心意。

  秦天见儿子如此沉稳,浓眉一扬,面上露出几分笑意,随即又严肃地说道:

  “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明白,村子已经朝不保夕,妖兽们虽然暂时慑于你母亲的神力,未来围村,但周围百余里内已有大半村庄被毁,总有一天他们会纠集到一起,将黑石村毁灭。我们没办法舍弃乡亲们不顾,但你们还只是孩子,可以提前离开。”

  “你们不用担心爹妈,我们自有保命的手段,若是你们不离开,娘心痛你们,反而可能错失逃生的机会。”母亲知道让孩子们割舍亲情、独自逃生难免会有不舍,连忙补充安慰。

  “那虎子他们怎么办啊?”秦川静静地听着,默不作声,而性格跳脱的秦忆,却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忆儿,心善是好事,但是这等乱世,还是要学会独善其身啊!不过这件事我跟村长已有安排,你只管跟哥哥放心的离开。”

  “父亲,我不走。”秦川说着把手中的木盒递到秦忆手中,坚定的与父亲对视,半点也不退让。

  最后秦天没有办法,只好随他。知子莫若父,与秦忆嘻嘻哈哈的性格不同,秦川一般不开口,但说出来的话,却九头巨角犀都拉不回来。

  一听哥哥要留下,秦忆也闹着要留下,秦天只留下一句“后天出发!”便大步走出房去。

  “我留在这里,可以帮乡亲们杀妖兽,你是想留在这里拖累大家吗?”虽然对其它人惜字如金,但对弟弟,秦川却不吝口舌。

  “可是……”

  “可是什么?你希望看到双亲为你而战死吗?那你就留下来吧!”

  秦川说完也扬长而去,只余下眼角湿润的韩梦惜,苦苦劝说。

  秦忆明白哥哥说的虽然难听,却是事实。再加上母亲反复劝说,只得接受这一安排。

  秦忆不知道自己走后,哪天才能回来,还能不能再见到村中好友同伴。便破例没有练武习字,而是跟虎子阿牛等几个同伴,尽情地玩了两天。

  那天一早,秦母就帮秦忆打点好了一切,千叮咛万嘱咐,反复交待每件东西的用途,最后还不放心,将包袱清了又清,生怕少带了什么东西。

  临走前,铁墩叔带着小女儿张小花,来到了秦忆家,在房中跟父母商议了好大一会,才出来。然后几人就各自骑上巨角犀,带着自己的孩子,朝村南门赶去。

  虎子几个与乡亲们闻讯,纷纷过来送别,秦母看着坐在犀背上的小儿子,强忍住哭声,眼泪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

  “妈妈别哭,我很快就会回来!”

  听到秦忆的安慰,秦母终于泣不成声,飞掠到儿子身边,拉着秦忆的手说道:“在外面要有礼貌,凡事要多听长辈们的意见……”

  秦忆又说了些安慰母亲的话,然后转过头去,再也没有回头。

  一路上,秦天与护送的其它骑士小心翼翼。所幸一路上虽然也遇到了几波凶兽野兽,但多半只是寻常的野兽,凶兽不过寥寥数只。一看到他们整齐的队伍,野兽全都识趣避开。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好几个村庄,都是尸横遍野、断壁残桓,路边常能看到不少腐烂的尸骨,以及不少流民流下的临时灶台与布蓬,而活人却没碰到一个。

  半天后,离村已不知有多远,眼前的山丘越来越少,植被也越来越稀矮,野兽已踪迹难觅,地面上只长着稀稀疏疏的枯黄小草,狂风吹来,卷起阵阵黄尘。这时已能看到不少难民,成群结队往南赶去,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天,终于用沙哑的声音对张铁墩说道:“我就不送了,妖兽随时会来攻来,孩子就拜托你了。五天后我们会准时到这儿来接你,你一定要尽快赶回来。”

  ”放心吧!只要我有一条命在,就不会让孩子出半点事。“张铁墩从秦天手中接过秦忆回答道。

  “忆儿,虽然父亲平时老是骂你,但相信你一定是好样的,终有一天,你会跟川儿一样,成为我们的骄傲。别忘了,一定要找到城中望仙居的吴掌柜,将信亲手交给他。去吧!”

  秦忆鼻子一酸,总算是忍住没有哭出声来,嚅嚅地应了一声,却怎么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秦天说完,大手一招,领着大家,转身就往回赶去。

  秦川默默与弟弟对视了一眼,好像在说:“放心吧,家里有我。”然后默然回头,朝秦天他们追去。

  从古老的伏牛城的护城河沿岸,向城外远处延伸,到处都搭建着各种临时的棚户,有更多的人连棚户都没有,就在一些能遮雨的树下,铺了些柴草渡日。

  空隙处全是生火后留下的灰烬、堆积成山的各种杂物与新近埋成的坟堆。呼喊声、小孩的哭闹声、呻吟声等各种声音汇成一曲悲惨的交响乐。

  这一天,城外灰朴朴的石板路上,一头高近两米的巨角犀远远地走了过来。

  犀背上坐着一个铁塔般的独臂汉子,面沉如水,看不出半点表情,在他身前还坐着两个半大的小孩。

  坐在中间的男孩十一二岁,身穿一件土黄色的兽皮短褂,外加青色麻裤,油亮的黑发,束在脑后,看不清长短,剑目星眉的脸上,略带倦容。四周的乱像印入眼中,令他迷茫而又哀伤。

  最前面的小女孩怕只有八九岁,圆圆的脸蛋,很惹人喜欢,此刻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悲凉。

  他们,正是从北边从千里外的黑石村赶来的秦忆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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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阅读:第4章 新人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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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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