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茹将张小花拉入怀中,不停安抚,好不容易让张小花平静下来,她就马上诊治起来。
“不知他遭遇了什么惨痛的经历,郁结不解伤了肝肾,导致体内真元混乱,经脉闭塞不通,需要有人长期给他运功,疏通经脉,将真元慢慢调理归元,方可无事。”
陈淑茹收回贴在秦忆胸前的手,接着皱眉说道:“不过这些都只是皮相,最主要的他精神受的打击过大,神魂虚弱涣散,这根本非药石能治。”
“那怎么办啊,,呜呜……师父,你一定要帮我救救忆哥哥,呜呜……只要有办法,不论有多难,小花都愿意去做……”张小花听陈淑茹说得这么严重,忍不住又大哭了起来。
“小花别哭,师傅既然说出来,便是有办法,不然岂不是要把我的乖徒儿急坏了?”陈淑茹摸着张小花的头,柔声说道。
张小花一听说有办法,马上破涕为笑,缠着陈淑茹,快将办法告诉她。
“他虽然神魂虚弱,但他也异于常人,神魂比常人强大无数倍,所以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大的问题是,如果任其发展,只怕永远会如此浑浑噩噩。”
陈淑茹说到这里,郑重地对张小花说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努力唤醒他的回忆,唤醒他心中最在乎的,才能让他战胜伤痛,重新振作。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好像知道一点……”张小花迷惑地望着陈淑茹,接着又说道:“那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我要每天给他疏导经脉、真元啊?”
“没错,我会帮他配些药,你定时给他喂下吧。”
就这样,张小花等绿荷院的女子们带着秦忆,一边在伏牛城西南的黄羊镇附近救治难民,一边治疗似是得了失魂症的秦忆。
每天,张小花不仅要完成自身的救治任务,还必须得时刻注意已经醒来的秦忆,否则他像会像无知的小孩一样,跑得不见踪迹。
晚上,她还要不停地用灵力帮秦忆疏通经脉,做完这个就已精疲力尽的她,还必须得强打精神,反复跟秦忆说一切与他有关的趣事乐事,总是要到很晚,才能入睡。
没几天,张小花就累瘦了一大圈,直把陈淑茹等长辈心痛得要命,可除了她,不论是谁给秦忆疏通经脉,都没有任何效果,就只能让她少参加一些救治,让她专心护理秦忆。
这样一晃就是一个月,巡斥院都送来了好几批物资,秦忆除脸上气色好了很多之外,体内的经脉也通了小半,只是神智却还像失了魂魄一般,没有好转,不论张小花如何逗他,总是闭口不语。
这一天,张小花在房中准备了一大桌饭菜,她在桌子的上方摆了三套酒杯、碗筷,将杯中倒满酒,碗上盛好饭。然后扶着秦忆坐在对面,她就不停向那些碗中挟起菜来。
“爹爹,今天是您的生日,你们都走了,小花好孤单啊!”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就哗啦啦掉下来,哭了好一会,才忍住哭声,又接着说起来。
“你们在天上不要担心小花,小花有忆哥哥照顾呢,你们看,他现在也在,忆哥哥对我可好了,有什么好东西都让给我,从来都不会跟我生气……”
说着,她看向秦忆,然后又接着说道:“爹爹,女儿求您一件事好吗?现在忆哥不知为什么,变得不爱说话,连小花也不认识了,你保佑他快点好起来好吗?你们不在了,他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啦,要是他一直这样……呜呜呜”
说到这里,张小花伏在桌子上泣不成声,而对面的秦忆,眼中竟然也跟着落下泪来。
接下来的日子,秦忆慢慢听话起来,再也不会趁张小花不备四处乱闯了,眼中也有了几丝神采。虽然他还是不说话,而且不管张小花跟他说什么,都没有反应,但张小花还是特别高兴,走起路来,就像一阵风一样,照顾秦忆也更加周到。
这一天,她们正在救治的时候,巡斥院派人来报,说在黄羊镇最南面的一个小村,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疫疾,传播很快,已经有好几个人死亡,希望她们能去那里抢救。
事情紧急,一行人救治完病人后,马上就上了路。
初冬时节,野外一片颓败,阵阵寒风吹来,虽然众人都是习武之人,但逆风而疾驰,还是有几分凉意。
走了个多时辰,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峡谷,两旁石壁挤得很拢,峡谷顶上,只见一线天日。
当众人行到中段时,前后突然数十人从天而降,看那衣着打扮,正是贪狼盗的贼子。
众人还未人狼驹上下来,贪狼盗众人已甩着吊索,纷纷向众来杀来。
绿荷院一行本只有十多人,虽然现在张小花已到炼气五层,陈淑茹也有着不俗的战力,可人数悬殊毕竟太大,而且贪狼盗的两个首领都是一流高手,众人毫无还手之力,不到一刻钟,便有数名绿荷院的女子被杀死,其它人悉数被擒。
秦忆毫不反抗,也被捆住。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赶闯入苍鹰猎团的腹地来,就不怕被巡斥院的撞上,全军覆灭?”陈淑茹平时温柔亲切,这时,却表现出一个领队该有的气势来。
“小娘子,就别嘴硬了,都这时候了,你吓唬谁啊?跟着大爷们去山上快活去吧!弟兄们,一个个都盯好了,马上上路,少主还是等咱们呢!”一个首领走上前来,一把揪住陈淑茹头发,将她嘴巴堵上,一扯吊索便向峡谷顶部飞去。
贪狼群盗上到峡谷顶部,乘骑带上所有绿荷院成员,极速向某个方向奔去。
贪狼盗经过一条山脊上的小道,不知鬼不觉地从猎团的各个据点间穿过,不久出穿出了猎团掌控的范围。
又走了百多里,众人最后来到一座徒峭的大山前。其中一个首领模仿某种动物,发出一声怪叫,暗藏在山中各处的贪狼盗暗哨,都现出身形,欢天喜地地迎了上来。
“哟,沈山头,今天又帮兄弟们打了野味回来了,哈哈,什么时候让兄弟们快活快活?”一个贼眉鼠眼的矮瘦个子跑上前来,朝其中一个首领问道。
“就你他妈最猴急,这是专程给少主抓来的,你少给我触霉头,要是惹得少主不爽,当心掉了吃饭的家伙!”沈山头恶狠狠地盯了矮瘦个子一眼,一扬鞭,带着众人朝山上骑去。
山旁是一片断崖,上山就只有崖边一条三尺来宽的羊肠道,要是防守得当,来再多人也很难攻下。
沿着崖边小路转过一个山角,众人来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中,几个贪狼盗将洞壁上的火把点亮,走了几百米,才来到山腹中一个巨大洞穴内。洞穴中灯火通明,许多山洞与它相连。
不少贪狼盗见沈山头带队回来,连忙过来起哄,被沈山头与另一个首领举鞭猛抽,才散走。
“张三,将这些臭女人都关到后面去,小心看好,谁也不准偷腥,要是有谁胆敢乱来,那东西便不用留下了,听到没有?”
沈山头将陈淑茹丢给一个手下后,与另一个首领一起,朝一个山洞中走去。
这个山洞布置得富丽堂皇,地上居然全都铺着柔软的地毯。
两人踏着地毯,来到一张石门前,沈山头躬身在石门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谄媚地说道:“少主,您现在可不忙吧,我与杨山头特地下山,给您打了些野味,不知道少主有没有兴趣看看?”
“那就挑最好的给本少主送来,难不成还要本少主自己跑腿不成?”石门里响起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听声音竟是一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主,您有所不知,为了让您在这玩得高兴,我们哥俩带着兄弟们,钻了趟苍鹰猎团的空子,给您抓了不少娇滴滴的小娘子回来……”那沈山头说道里,故意拖长声音打住。
“呯”的一声,石门被打开,一个涂脂抹粉的美少年冲了出来,掐着嗓子对俩人喝道:“还不敢紧带路,要本少主踢花你们屁股不成?”
那少主跟着二人,心急火燎地跑到囚禁绿荷院众人的山洞中。在绿荷院众女跟前走来走去,盯着众女看了半天,片刻他竟面若桃花,那双狭长的眼睛中,似能滴出水来。
正在绿荷院众女被他看得心惊胆战的时候,他指着陈淑茹、张小花几人道:“这个、这个、这个归我了,其它的赏给你们快活,嘿嘿嘿嘿,还不快着人帮我押过去?”
绿荷院众女都被五花大绑,又塞住了嘴巴,听他这么说,全都惊慌失惜,而陈淑茹与张小花,却死死地盯着他,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就在贪狼盗的几个大汉,押着张小花跟着少主往外走的时候,秦忆身上突然青焰一闪,一脸木然地从捆绑中脱身出来。
“快,快把他抓住!”见秦忆脱困,沈山头大吼一声,扬刀向他头顶砍去。
秦忆一张手,九星连环镖如电光般闪现,九镖残影一消,沈山头数名贪狼盗,已被连环镖斩成数断,鲜血喷了一地。
秦忆背后蓝色焰翅轻闪,来到张小花身旁,然后呆立不动。
那少主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手决一引,一把法剑跃上头顶,无数剑光像雨点般,向秦忆头顶坠去。
秦忆前方乌光一闪,少主的飞剑被瞬间吸入混元钵中,剑光同时烟消云散。飞剑在钵中蹦跳了几下,便没了声响,少主被吓得面无人色,站在原地打着冷战。
少主本也是炼气六层,他的飞剑是无限接近上品的宝贝,以前在同级之内,无人能敌。
没想到,秦忆一出手就是两件上品灵器,而他最得意的飞剑没撑上几瞬,便被混元钵轻松收去,令他失去了所有凭仗。
巨大的落差让他一下子傻掉,呆呆地站在原地,就差没尿湿裤子。
“你,该死!”秦忆冰冷的声音响起,一指母镖,九镖连成一线发出巨亮,闪电般射入那少主体内。少主瞬间变成无数碎块炸开,连神魂都没能逃得出来。
秦忆接过少主的储物袋,手间光芒一闪,张小花周身的绳索,便已松落下来。
张小花一把将嘴中破布扯出,抱住秦忆大哭起来:“忆哥哥,我就知道你会好起来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呜呜呜呜……”
张小花喜极而泣,秦忆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抚了抚她的头,然后轻轻将她推开。
秦忆将众女身上绳索割断,确保众人无事之后,背后蓝焰一闪,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他面无表情地在各个山洞中穿过,冰针将所遇贪狼盗全部刺成蜂窝,所过之处,再无活口。
片刻下来,贪狼盗的据点中,已成了尸横遍野的修罗场,除个别见机早的侥幸逃脱之外,其余贪狼盗,全被秦忆无情斩杀。
现在山洞中遍地都是血肉碎片,刺鼻的异味,让人无法呼吸。虽然众人都欲除贪狼盗而后快,但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连陈淑茹都忍不住大吐起来。
陈淑茹终究是历经大战的猎团精锐,很快便恢复过来。安抚好其它女子后,她令大家将据点中珍藏的药材全部取出,一行人连夜向黄羊镇赶去。
张小花见秦忆终于恢复如初,心情十分激动,一直拉着秦忆说个不停,秦忆静静地听着,从不说话。
到黄羊镇后,陈淑茹立即联络上此处的巡斥院成员,并请巡斥院第一时间将此事向上汇报。
那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少主,竟然能让两个山头都点头哈腰,自然是身份不凡,陈淑茹对此人作了重点描述,希望伏牛城方面能第一时间查明此人来历,以应对贪狼盗接下来的反击。
黄羊镇的疫情非常严重,短短的时间,又死了十来人,陈淑茹众女顾不得自身被俘的疲累,通宵达旦救治起来。
秦忆远远跟在众女后方,默默地看着她们所作的一切,脸上已找不到半丝稚嫩的痕迹,有的只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一日后,伏牛城苍鹰猎团总部某处绝秘秘室中,脸上如迷雾笼罩的猎团团长端坐上方,大长老陪坐左下。下方一名巡斥院成员正在细细叙述,大长老一开始满脸喜色,最后脸却阴沉下来。
“我们清楚了,你退下吧!”团长挥了挥手,将巡斥院成员喝退,而后看向大长老。“大长老,你怎么看?”
大长老一改平日急躁的作派,沉思了半刻才答道:“此事需请太虚门众仙长作主,否则我猎团危在旦夕!团长师出太虚门,有您出面,这事应该不难。”
“嗯……”猎团团长沉吟了一下,接着对大长老说道:“这事我会处理,你传令下去,让众院全面收缩,金石院着重开采几个超级大矿,其余先全部弃矿。着猎杀院、巡斥院集中所有精锐,即日起盯死贪狼盗一切行动,对方若有异动,全力截杀!”
团长说到这里,一股无形的杀气充斥秘室中,令秘室中气氛异常压抑。
大长老面色不变沉声称是,然后对团长说道:“那城中这些跳梁小丑,该如何处置?”
团长面色一沉,一字一顿说道:“静观其变,斩草除根!”
他说完轻轻拍了拍坐椅,然后笑道:“将秦忆请回来,柏青师兄的后人,果然不凡,哈哈……”
一听此话,大长老本来漠然的脸上竟然一赫,然后发出声声讪笑……
数天后,在几名巡斥院成员的陪同下,秦忆回到了伏牛城。
此时的伏牛城,一片繁荣景象,与一年半前的乱象,截然不同。
秦忆去拜见过师父戚光远与世叔吴家驹后,就被苍鹰猎团团长派人,请到了团中秘室。
看着下方的秦忆,团长似是十分满意,笑着对秦忆说道:“按辈份来说,你该叫我一声叔爷。你爷爷当年拜在我父亲门下,年少时,我们曾一同学习武技。”
见秦忆并不回答,团长也不在意,接着又说道:“你家中之事,我略之一二,这等乱世,人命如草菅,不必过多悲叹。”
“多谢团长关心。”沉默的秦忆终于开口感谢。“您找我来,应该是为前几天之事吧?”
秦忆发现,这团长竟然是炼气九层修为,隐有突破巅峰之势,对于长辈且是强者的团长,自己有必要保持尊重。
“是啊,没想到你才离开一年,就有如此实力。那玄极盟少主许英,是炼气后期修士,即使是我,也不能一招取胜。而听陈执事所报,却被你一招收去飞剑,随意杀死。”
团长双眼精光外露,走到秦忆身边,面色凝重地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虽然你现在有与炼气后期修士一战之力,但你既然杀了许英,他祖父必定不会放过你,今后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若离了伏牛城,不要轻易暴露行藏,否则性命堪忧。”
“我希望能退出猎团,请团长首肯。”
秦忆与团长对视一眼,接着说道:“侄孙深受猎团之恩,本该为猎团效力,只是我既已踏足修仙界,将来定有无边的麻烦,必会连累猎团。”
秦忆眼中寒光一闪,用冰冷的声音接着说道:“贪狼盗荼毒一方,当斩尽杀绝,此事侄孙必当尽力。至于许家的修士,侄孙会自行解决,不会祸及猎团。”
“这样也好,不过凡事当以安危为重。伏牛城太小,此事一了,你便去三大修仙门派试试吧。他们每十年就举行一次收徒仪试,想来凭你的实力、资质,不难通过!”
团长自然知道秦忆所说属实,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多谢叔祖成全。”秦忆对团长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母亲,您安息吧,你的大仇,我一定血仇血报,只待此间俗事一了,便是我潜心苦修之日,筑基巅峰不会太久,您的大仇得报,也不会太久的。”
从猎团秘室出来后,秦忆来到伏牛城外的某处山头,他面朝月光坐在地上,手尖一团火焰轻轻转动,脸上的阴郁,随着口中的喃喃细语,慢慢散去。
“从您和韩家众人昔日的言谈、表情来看,只怕父亲也已遭不测吧!不管韩家有多迫得已,令我父母双亡,我绝对不会轻恕,不过看在你您和若欣的面子上,我只会诛其恶首,您就放心吧!”
一想到父亲也可能逝去,一行清泪划过脸颊,深深的哀伤又重回他脸上。但相比得知道母亲死讯时的伤心欲绝,现在的秦忆,已镇定太多。
“父亲,母亲,为了你们,我会好好活下去,至于哥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忆儿定会不离不弃,确保他平安无事,你们放心吧!”
说罢,秦忆将脸上眼泪擦干,一掌击在地上,弹身而起,向伏牛城方向飞去。
秦忆回到临时住处时,张小花正在帮忙收拾,看着一脸平静的秦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从在贪狼盗据点恢复神智之后,秦忆就一直面无表情,眼中满是悲痛,现在竟变得如些平静,叫她怎能相信。
“忆哥哥,你总算好起来了,太好了……”张小花兴奋得跳起来,她就像一汪清泉,不管世间如何污浊,经历有多悲惨,她始终那样清澈。
看着兴奋的张小药,秦忆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已经明白,不论有多悲苦,昨天已经逝去的无法挽回,最重要的是过好今天,珍惜眼前人。
他摸了摸张小花的头,任她靠在自己怀中,笑着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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