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其他国家都在忙于自己的事情,特别是那秦国正在搞什么变法,没有精力过问别的事情,齐国的边境上相对安静,群雄基本处于相安无事的状态。齐国国内的事情也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齐宣王闲得无聊就把乐队的事儿提到了议事日程上。
那乐队的组建本来也是交由近伺恭宾在管。恭宾管这事儿其实并不在行,也并不上心,拖了很长时间也没把芋手招齐。这天齐宣王同恭宾谈完正事就把话题扯到乐队上来了。
齐宣王说:“近日宫中无甚大事,寡人想尽快把乐队的事情办了,你给我一个明确的时间表。”
恭宾这一段时间除了应付日常工作之外,心里关注的基本上都是藉轲案件的后续调查。齐宣王并没有把后续调查的事情交给他去做,但他的注意力却全都在那上面。谁在牵头、进展如何,他都随时关注着。这会儿齐宣王突然问起乐队的事情,他就有点心不在焉,于是答道:“这事儿恐怕要些时日。从招聘芋手到审查考核,从人员确定到组织排练,没个半年以上是不可能的。”
听了恭宾的回答,齐宣王满脸的不高兴。他说:“半年!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办得成你就办,办不成你就回家带小孩去。”
恭宾没想到齐宣王翻脸这么快,他的脑袋瓜儿这时候也转得快,他说:“小人听说钟王后吹芋吹得很好,宫中时常有人听到过。不如请钟王后牵头办理这件事情。她懂得音律,又善于吹芋,办起来肯定比我强。”这恭宾的本意是想自己把这件事情推掉,他实在是没有心思去管这婆婆妈妈的事。
那曾想齐宣王听了更加不快。只见齐宣王把桌子一拍,大声嚷道;“绝对不行。寡人的王后怎么能够干这伶人戏子的活儿。”嚷过之后,齐宣王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些失态,就略带婉转地补充道:“王后那里你不要去烦她。办成之后可以请她去听听演奏,给他们点拨点拨。”
齐宣王的话说到这儿了,你恭宾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赶紧去办吧。
于是恭宾立马着手抓紧办理乐队的事情。
那乐队计划招聘的芋手是三百名,到现在还没有达到二百的数目。第一件事当然就是继续招人。那几天,临淄城里城外到处都是乐队招人的告示。告示上明确规定了只招收芋手别的一概谢绝,同时还明确了芋手的待遇,包吃包住还另有薪酬,这有点现在高薪挖人的意思。各地驿站的飞马差人捎带的一件事情,也就是把王宫招聘芋手的信息带到各州各府各县各乡。一时间,整个齐国都动员起来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筹备那三百芋手的住宿和排练场地。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那三百人的乐队只要一开始正式运行,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吃喝拉撒,没个固定场所可是不行的。开始恭宾想到了王宫里,想把最西边的那道围墙打开,沿着围墙新建房子搭建舞台。后来一想不行,那乐队排练成天闹喳喳乱哄哄的,把后宫的娘儿们惹急了一状告上去可是要吃不了篼着走的。于是他就想到了宫外,在宫外又不能离开太远,太远了来来去去的不方便。三百人的车马接送也是个麻烦事儿。想来想去最后眼睛就盯在了宫门外广场旁边那一溜民房上。
征用这一溜民房费了些功夫。因这这个地方处在王宫的对面,广场的旁边,属于临淄城的核心地段,地理位置极佳。加上人们多年在这里居住,这个地方又自然地形成了集市,老百姓的生活也很方便。从这里向四周幅射,可以通往临淄的四面八方。开始的时候,恭宾通过临淄知县衙门向老百姓发布告示,说是这里已被王宫征用,要求百姓们十天之内搬离这里。可是告示一贴出去就被人撕了。恭宾就让临淄衙门的人挨家挨户去做工作。老百姓说十天之内让我们上哪里去找住所。有的说我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这里,故土难离。弄得恭宾和知县都焦头烂额。无奈之下,恭宾动用了一笔专款,就是钟王后在后宫里节省下来齐宣王准备用于更换部队武器装备的那一笔款子,好不容易把大部份居民忽悠走了。到最后剩下了十多户投亲无门、另找无路、新建无地的人家,恭宾就指使知县派人把他们强行搬到城外,临时搭了些帐篷安置了下来。
这已经是第十五天都过去了。把那些征用的民房稍微地修葺改造之后,一个月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回到招聘现场,那里仍然十分冷清,来的人并不多。恭宾拿起花名册一看一数,离三百的数目还差好几十。正当恭宾焦急万分的时候,从广场的另一头来了一拨人。这拨人一边走一边打听招聘报名的地方。到了跟前,恭宾仔细一打量,老老少少都有,人人都背着一个装芋的口袋。于是恭宾就满心欢喜地主动迎上前去。
“诸位可是应聘芋手?”恭宾问道。
人群中一个年轻人答道:“正是。”
恭宾急忙招手示意:“这边请、这边请。”同时,恭宾示意招聘台前的书记员立刻登记。
那书记员眼里看不到好歹,伸出手直叫众人拿出证明材料。按照招聘规定,凡应聘者都要出示当地的身份证明。众人就开始各自解开包袱找证明。那恭宾见状就有点生气,他对正找着证明的众人说:“免了免了。”又回头骂那书记员:“你不长眼睛啊。快快登记,快快登记。”于是这拨人只报了个名字就顺利地被吸收进了这支三百人的乐队。
谢天谢地,在齐宣王规定的一个月时间里,乐队的三百芋手总算是凑齐了,恭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对于乐队在一个月规定时间之内组建完毕,齐宣王相当满意。由此,他还想到了政治上的事情、军事上的事情。他十分感慨地对恭宾说道:“看来做什么事情都要*啊。如果我不*你,这乐队能够按时组建吗。反过来说,你不是被我*着,你会这么快就把事情办成了吗。仔细想一想,那国家的事情、天下的事情不也是这个理吗!”
得到表扬的恭宾一个劲儿地在那里点头称是。
接下来齐宣王就要去看望乐队的队员。恭宾急忙阻拦道:“大王稍安勿燥。再候几日,待小人将那乐队排练完毕时再恭请大王过去检阅。”
齐宣王听恭宾这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就说:“那好吧,寡人就再静候几日。”
这边恭宾在这里应付齐宣王,那边恭宾就把乐队弄来*起。他觉得齐宣王说得一点都没错,人就是*出来的,事情也是*出来的。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最好的效果,让齐宣王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个好印象。
但是,这吹芋就象学手艺,是一门很细腻的活儿。对吹芋人来说,要练,要刻苦地练,要抓紧时间练,这都是对的。可这事儿急不得,必须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三百个芋手来自不同的地方,平时吹奏的曲子各不相同,吹奏方法也有差异。更何况大家都是单打独斗的一个人玩儿,要放到一起,吹出一个调调来,没有一个较长时间的训练根本就做不到。再加上这恭宾本人又不懂行,不仅不懂如何个吹法,也不懂如何去管理这帮宝贝。所以第一天排练就遇到了麻烦。
训练场所就在那一溜被征用改建的民房里。那民房被征用后由工匠把几间大一点的屋子打通后连成了一间相当于礼堂或会场的地方。首先在这个地方的安排上恭宾就估计不足,他没想到三百个芋手要占用多大的地方。所以当三百个芋手进去以后,那间屋子就明显地感到太过于窄小。芋手们挤在那里熙熙攘攘的连转身都困难。恭宾没有想到每个芋手要一张凳子要一个谱架。听见芋手们在那里抱怨地方过于窄小无法排练,恭宾就有点火了,他说:“你们不要以为这里是王宫里边,想要多宽就有多宽。不就是一人一支芋吗,各自站在那里使劲吹不就得了。”
恭宾的话立即引起了芋手们的哄堂大笑。自古以来,搞艺术的人是从来不怕高官的。任何朝代,只要条件不行,只要待遇不好,胆大的艺人们都是可以骂娘的。
听到芋手们的嘲笑,恭宾更加气急败坏。他把手一挥,对自己身边的人说:“去给我调些兵来,把这个地方围起。谁要不吹就别想从这里出去。”
那身边的人就要到宫门那里去调兵,有几个靠近恭宾的芋手大着胆子说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我等练就是了。”
于是,在这几个芋手的带领下,三百个芋手都举起了手中的乐器。礼堂里于是就响起了依依呀呀、滴滴达达、劈劈啪啪的杂乱响声。芋手们嘴里含着乐器,眼睛却在四处打望。一些人的脸上还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恭宾见状,立即大叫:停停停!
他说:“你们这叫吹芋吗?连我这个外行都听出这是在瞎胡乱搞。”
恭宾一叫停,芋手们就放下了乐器。听恭宾一说完,大伙儿又愣在那里你望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恭宾开始吼了:“给我吹呀,傻瓜一样地看着我干什么呢!”
还是刚才那几个离得近一点胆子大一点的芋手答道:“敢问大人,怎么个吹法呀!”
恭宾把脖子一挺:“怎么个吹法还用我教你吗。平时怎么吹的现在就怎么吹呀。”
“回大人,刚才吹的就是我们平时吹的呀。”
紧接着,芋手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把恭宾气得怒也不是、恼也不是,只好自我解嘲地说了一句:“那你们就自己看着吹吧。”说完之后拔腿就走。
走到门口,他好象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回过头来恨恨地加了一句:“三天之内要练不出结果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支王宫乐队第一天的排练就这样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