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其实就和猫差不多。老话说哪有猫咪不吃腥的呢。要认真想起来这猫咪吃腥有个特别之处,它其实并不怎么在乎人对它的关爱,你给它准备再多的山珍海味,它有时候也并不感兴趣。吃几口,尝个鲜。有时根本就不动嘴巴,只用爪子胡搅两下就跑得远远的了。那它对什么感兴趣呢,它对自己找来的东西感兴趣,特别是对自己担着风险偷来的东西情有独钟。吃了一次想二次,吃了二次想三次。最让这老猫恋恋不舍的是自己冒着危险拼命偷来的东西眼看到了嘴边已经闻到香味儿了、却突然从眼前飞走了。这个时候,那老猫的心里特别的难受,简直是度日如年,不把那突然飞走的东西再次弄到手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眼下的齐缗王就有点类似于这种情况。在夫子庙柳下聪家里的厅堂上与鸾鸯偷欢被听墙根儿的张牙扰了兴致以后,齐缗王提上裤子拔腿就跑,翻越墙头时无意中踩着的那个人是谁他都不知道,就一溜烟地跑回了宫中。等那醒悟过来的滚龙刀追上前去要索取他的性命时,他其实已经离王宫不远了,任你滚龙刀怎么狂奔也追不上他。所以他并不知道在自己的国都里还有人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还有人要刺杀自己。回到王宫的齐缗王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那种悬崖勒马意犹未尽的感觉时时袭扰着他,让他做什么事情都专注不起来。
不要说心中有了鸾鸯以后他对灵妃不感兴趣了,就是在鸾鸯之前,他齐缗王对灵妃也已经大不如前了。这里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齐缗王这样的人对女人本来就不专一,见到喜欢的美女时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你要他答应什么都可以。但时间长了,那股热情过后,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就慢慢地淡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审美疲劳。第二个原因就是齐缗王最近一段时间老是想到钟太后临终前的嘱咐,要他不要轻举妄动,要他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给诸侯以任何可趁之机。所以他在江山与美人这一对矛盾上,还是象他的父亲齐宣王那样,是稍稍偏重于江山社稷的。当初对灵妃许下的海誓山盟以及要正式迎娶甚至要立为王后的那些话,现在看起来他觉得还真是有点草率了。加上这个时候又有了个鸾鸯进入了他的视野,冷落灵妃那就是必然的了。
怪灵妃自己不长眼睛不识趣,找上门来挨了一巴掌。打过之后齐缗王又有点后悔,他觉得灵妃即使提出了什么过份的要求那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自己当初还有承诺。想要过去赔个不是道个歉,他齐缗王又放不下这个脸。焦急无措中他想到了鸾鸯,他需要鸾鸯来对自己焦灼的心进行一番慰藉。赖星河去乐队处理张牙的事情了,身边没了可以依赖的人。齐缗王只好找到阿娟,要她以自己大老婆的口气出宫去把鸾鸯叫进来。
可他哪里知道,这鸾鸯听了阿娟的传唤以后又详细追问了阿娟传话当时的细节,立即分析出这是齐缗王在假大老婆之口要找她幽会。这个时候的鸾鸯头脑十分清醒,经过张牙事件以后,她已经从新婚之夜的荒诞中走出来了。她不愿意受到别人的指责,她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蒙着羞辱还自我感觉良好地不知道真情。所以她在阿娟走后并没有跟着就进宫,而是在那里做着自己的事。她在内心里根本就没有进宫的打算。
齐缗王在宫门里边的小路上一会儿踮起脚尖来朝门口张望,一会儿又伸出脑袋四处打量,一直待了有两个时辰还是没有见到鸾鸯的影子,心里急得不得了。这个时候赖星河处理完了张牙的事情回来了。隔着老远他就看见齐缗王在那里探头张望,以为是在等自己,于是就跑步上前来到齐缗王身边。可是还没容他开口,那齐缗王就先问道:“你在外边可曾见到过鸾鸯姑娘?”
这话问得赖星河有点突然。他仔细一看齐缗王的表情,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来这张牙还真的没有胡说啊,他在心里边暗暗嘀咕。于是赖星河轻言细语地对齐缗王说道:“大王要见鸾鸯姑娘可以,但今日恐怕不行了。待来日容小人细细安排之后再见如何?”那齐缗王抬头看看天色也就只好作罢。
赖星河真不愧是当总管的料。齐缗王的心思他揣摩得八九不离十了,这边鸾鸯姑娘的想法和处境他也分析得透透彻彻。齐缗王是心急如焚志在必得,那鸾鸯姑娘是如居虎背进退两难、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在这样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为他们创造一个条件搭建一个平台,促使那犹豫不决之人早日迈出这关键的一步,也让心急如焚之人得遂心愿。
其实象这样一件事情他赖星河完全可以不管,你齐缗王再怎么要求他也可以找出借口来推脱。但他赖星河考虑问题与别人不一样。他不仅不推,还要积极的出主意想办法。他也不是非要干那缺德的事儿,他是只要齐缗王高兴。这就是做奴才的本性和素质。
很快地,赖星河就在临淄城里一个叫仙草坪的地方找了一处屋子。那仙草坪就在夫子庙附近,离柳下聪的新房也不过一袋烟的功夫。屋子是独门独院,很是僻静。找这处屋子赖星河下了点功夫花了点心思。齐缗王到这里来虽然远了一点,但酒好不怕巷子深,多跑点路安全。那鸾鸯要到这里来呢,不须跑太多的路,方便,对不太愿意张扬的鸾鸯尤其适合。
一切安排停当以后,赖星河看准了这天齐缗王心情很好,就笑眯眯地来到齐缗王跟前眨巴着一双诡谲的眼睛要带齐缗王去一个新鲜的地方散散心。两人换上便装以后就一前一后来到了仙草坪那处屋里。进屋之后赖星河让齐缗王先行喝茶休息,说自己要出去寻一个物件稍后就到。
出了仙草坪这赖星河立马就来到夫子庙柳下聪的家里。这时候的柳下聪正在乐队还没有回来。敲开屋门以后,赖星河故意做出十分着急的样子要鸾鸯跟他一块儿走,他找的借口是柳下聪有急事要找她。鸾鸯一看是乐队的领导赖星河,加上又是柳下聪有事,二话都没说就跟着朝外走。
稀里糊涂的鸾鸯跟着赖星河到了仙草坪进了那处屋子后,赖星河把手向上一抬道:“姑娘请!”待那鸾鸯有些猜疑地迈上台阶朝屋里走的时候,赖星河却悄悄地退出去并反手锁上了大门。
当齐缗王看见从屋外款款而来的鸾鸯的同时,鸾鸯也看见了屋里坐着喝茶的齐缗王,两个人同时的感觉都是着了赖星河这老儿的道儿。齐缗王着了赖星河的道儿一点都不生气,他觉得这老儿真是个人才,把寡人的脾性摸得这样准,心里边是一阵的窃喜。鸾鸯说着了老儿的道儿是觉得上了当受了欺骗,本要立即退出,但却被齐缗王直勾勾的眼神给镇住了。国王在此,你能想走就走吗。
于是,接下来由不得你分说,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那卯足了劲儿的齐缗王就象那天月亮之下的厅堂里一样,几番折腾、几番云雨,直闹到天色向晚方才罢休。
自那以后,齐缗王和赖星河一块儿出宫微服私访的时间就逐渐多起来了。有时候是晌午时分顶着太阳朝外走,有时候是大清早迎着朝阳即上路,大多数时候是不到天黑不回宫。
柳下聪本来是个心眼实诚的人,对鸾鸯从没有起过什么疑心,即使是张牙胡说八道的时候他也没有怀疑过鸾鸯的忠诚。有一天柳下聪没到下班时间回来取东西,发现鸾鸯不在家里,他本来没有在意,可晚上坐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提起这事儿时,鸾鸯却矢口否认自己出过门。后来有几次柳下聪下班回家都感觉鸾鸯似乎是精心打扮过一样,情绪也特别的高昂。两口子上了床以后,柳下聪提出了战斗的要求,那鸾鸯要么推说人不舒服而拒绝,要么象个木头一样的应付了事。对此,柳下聪开始是纳闷,当找不出答案来的时候,他就由纳闷转为了怀疑。
这天是一个下午,当赖星河伸手刚刚敲响柳下聪的家门时,躲在屋外隐蔽之处的柳下聪一下子冲上前来把毫无防备的赖星河吓了一大跳。
发现眼前的人是赖星河,连柳下聪自己也吃了一惊。不可能吧,这半截老儿一大把年纪了,而且是个在宫里行走的阉人,他怎么会干出这样的勾当,他有这个能力吗。
就在柳下聪犹豫的当口上,赖星河脑瓜里的转转已经回过神来了。他说:“好你个柳下聪,亏你还是得过三个优的人,怎么上班时间到处找不到人呢。这不是吗,乐队里有急事我就只好找到你的家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