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而言,顾同挨的那一脚虽然是内伤,但凭他在军队里多年练就的内功,他基本上还是能够挺住的。滚龙刀踢过来的小铁锤也只是重重的砸了他一下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当三个贴身保卫全部伤残之后,滚龙刀正在那里与柳下聪废话,他就硬挺着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他没有立即上去偷袭滚龙刀,而是悄悄地溜进了幺店子的厨房。对于刚才的较量,顾同在那里观察得十分明白,他们吃亏就吃在赤手空拳上,没有武器拿什么去与之抗衡。这顾同在军队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最看重的就是武器,军人没有武器就不能战斗。赤手空拳与手握兵器的人斗,再怎么着也斗不过人家。来到厨房将仅有的一把菜刀和一把锄头拿在手上以后,他也没有声张,而是偷偷地溜到屋外边滚龙刀的身后,用那把锄头照准滚龙刀的后脑勺就是一家伙。
打这一家伙的时候顾同留了一点余地,没有使出全部力气。这是因为他吃过滚龙刀的亏,知道滚龙刀功夫了得,他怕这一下砸不中,或者被滚龙刀躲过去了,回手还击自己的时候没有回旋余地。没想到这一次滚龙刀的全副精力和整个注意力都在柳下聪身上,没有想到后边还有被他打倒的人会爬起来,所以就一点防备都没有。后脑勺上挨的这一锄头虽然打得很准,也出乎他的意料,但力度不够。滚龙刀只是感觉脑袋轰地一下眼前冒了几颗金星身子摇晃了几下而已,并没有轰然倒下。站定之后滚龙刀就完全象个疯子一样地举着尖刀朝柳下聪猛扑过来。
柳下聪见滚龙刀来势汹汹,心中丝毫不敢怠慢,双手把椅子一举,使出全身力气把椅子向滚龙刀砸过去。那椅子是一把硬头簧做成的竹椅,四个脚加一个靠背。柳下聪把它砸过去之后恰好就落在了滚龙刀的头上,那椅子的四支脚一下子就顺着滚龙刀的头滑到肩,又从肩落到了手臂上,就象一个天然的盖子把他给罩住了。这一头椅子靠背的顶端还在柳下聪手里抓着。不要说柳下聪死死地按着椅背不放,那滚龙刀在那里凭着两个手臂的一点力道拼命地用尖刀砍椅子也一点作用都没有。那尖刀砍在竹子上就象当初砍在柳下聪的雨伞之上一样,除了留下几道印痕之外,根本就拿那椅子没有办法。趁着这个功夫,顾同赶上来挥起锄头就是一下。那锄头就打在滚龙刀左脚的膝盖上,把滚龙刀打得拼命地嚎叫,同时人就蹲了下去。这一下对滚龙刀来说的确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左脚的膝盖已经成了粉碎性骨折。而就在顾同要挥舞锄头来第二下的时候,滚龙刀在地上使出全身力气拼死一挣,那椅子的四支脚就嚓嚓嚓地分了家。借着这股势头,滚龙刀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象一颗出膛的炮弹那样就飞到顾同的面前。顾同还没来得及叫喊,一把尖刀就已经插在了他的肚皮上。加上滚龙刀巨大的撞击力,顾同一下子就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
这个滚龙刀还真的是不简单。他在用一把尖刀剌中了顾同的同时,另一把尖刀也出了手。只见他将手一扬,那另外的一把尖刀就端端地朝还抓着散了架的椅子的柳下聪飞了过来。
这时候的柳下聪抓着散架的椅子还没来得及扔下,不要说迎面飞来的尖刀了,就连顾同是怎么倒下的他都没有看清楚。等他凭着意识感觉到有危险的时候,连躲避都来不及了。眼看着那尖刀就要扎进柳下聪的胸膛的一瞬间,柳下聪只觉得眼前的尖刀轻轻的晃了一下就改变了角度,吱的一下就沿着自己的胳膊飞了出去。与尖刀飞过去的同时,一朵梅花在他眼前飘了两下就落在了他的跟前。
那边地上的滚龙刀向柳下聪扔了一把飞刀之后,迅即将插在顾同肚皮上的另一把刀拔了出来,他要在飞刀扎中柳下聪之后扑上去补刀,让柳下聪没有喘息的机会。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飞刀却没有扎中目标,特别是看到那朵飘飘而下的梅花落到地上的时候,他的眼神和脸色立即就现出了惊恐之状。
原来这一朵飘然而下的梅花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被大风从树林里刮过来的,而是来自一个神秘人物的嘴巴。这个神秘人物就是大龙山大名鼎鼎的匪王一剪梅。一剪梅当土匪在大龙山占山为王,除了依仗他一身的过硬功夫之外,还有一个绝活就是用梅花杀人。凭着他坚实的内功基础,一朵小小的轻飘飘的梅花可以演变为若干种杀人的方法。既可以象一枚锋利的箭矢一样扎进人的身体,也可以象一粒粉尘那样剌瞎人的眼睛。最要命的是那梅花从一剪梅嘴里吹出来无声无息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人防不胜防。只要在十米以内的距离,那梅花杀人就是百发百中,指哪打哪。对手如果是挥舞着刀枪举千钧之力打将过来,那梅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千钧之力化解于无形。对手如果在暗中突施暗器,那梅花可以毫无察觉地将暗器拨向另外的方向,甚至可以将暗器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它转而攻击暗器的施放者。就象刚才改变滚龙刀掷出的飞刀轨迹一样。因为有这一手绝活,一剪梅的名头就由此得来。
当年滚龙刀在大龙山的外围干一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包括把柳下聪抢得一无所有,但他始终进不了大龙山的核心地区,核心地区就是一剪梅控制的地区。不让滚龙刀进核心地区也不吸收他入伙,因为这个滚龙刀在整个大龙山地区臭名远扬,一剪梅根本就看不上他。后来这滚龙刀越来越过份,打着一剪梅的旗号杀人放火抢劫*,让一剪梅背了不少黑锅,当了好多回冤大头。一剪梅一气之下就把他赶出了大龙山。滚龙刀在临淄城防队的禁闭室里对柳下聪说是被官军赶跑的,纯粹是信口开河。
这个一剪梅在二塘口帮助柳下聪打败了公鸭子的袭击又一路送到齐楚边界以后,心中老是不踏实。他觉得柳下聪这一趟事关重大,前途凶险难测,于是就一方面派人跟随着到楚国打探消息,一方面带着人马驻扎到了二塘口,以便于有什么风吹草动好随时接应。当那些打探消息的人把柳下聪等人如何差点在小树林里被活埋,公鸭子的人如何与来历不明的人打了起来,以及柳下聪等人如何逃过一劫坐着马车向齐楚边界而去的消息告诉给一剪梅的时候,一剪梅就预感到要出事。来不及调集部下,从后院牵出那匹久经沙场的黄膘马,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沿着大路追了过来。
一剪梅感觉要出事,指的是那齐楚边境上楚国有重兵把守,他的本意是拦住他们后让他们走小路仍然从二塘口、火神庙经大龙山回齐国。没想到还没到边境就在这幺店子碰上了,而且来得正是时候。如果晚了哪怕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尖刀就已经飞进柳下聪的胸膛了。
已经瘸了一条腿站都站不起来了的滚龙刀趴在那里用一双贼眼四处打量。当看到路边黄膘马上的一剪梅正瞪着一双怒眼看着他的时候,那颗硕大的猪头就在那里象捣蒜一样地磕个不停。嘴里还不住地喊着:“头领饶命、头领饶命。”
一剪梅跳下马走到跟前说道:“原来是你呀,怎么走到天边也改不了这副德行。他们这些人身上又没有什么金银财宝,你打劫他们干什么呢。”等到一剪梅把现场巡视一番之后,看到其他受伤的人在那里痛苦地挣扎,他又踱到滚龙刀面前说:“够狠的啊。没想到才几年不见,你小子的功夫可是大有长进。老实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这个时候,柳下聪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他对一剪梅说:“头领别再问了,这是燕昭王派来专门要我命的人。也是燕昭王破坏齐燕两国关系的铁证。我要带他回临淄,看那燕昭王还有什么话可说。”
一剪梅回身不解地问道:“相国大人莫非要放了他不成?”
肚子上还在流血的顾同也在那边叫喊:“这人太狠毒。相国没见着他们三个的手脚都废了么!”
那三个已经残了的贴身保卫也在一边叫道:“杀了他、杀了他。”
另外那些随从和一点武功都不会的芋手们不等柳下聪开口就抢过顾同身边的锄头和菜刀,要上去弄死这个可恶的家伙。
柳下聪见众人一片反对之声,只得耐着性子说道:“我之所以暂时不杀他,是因为我要留一个活口。不然的话那燕昭王就可以来个矢口否认,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但是,一剪梅却对柳下聪的话并不以为然,他说:“相国所言差矣,自古恶人就要恶报。象此等恶人如若不除,留待他日必成后患,终究还要害人杀人。那燕国本来就与齐国为敌,有了证据你又能把他如何。再说了,你这里这么多人受伤,怎么能够带着他回临淄?”
一剪梅的这一番话让柳下聪再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只好把头一点道:“那就照你们的意思,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