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的滚龙刀听了柳下聪的回答,看到了众人的态度,知道自己今日横竖都难逃一死。于是就在那里暗暗地瞅着机会要作最后的挣扎。
就在一剪梅背过身去与柳下聪说话的时候,滚龙刀支起一条腿来撑住身体,将手中所剩的那把尖刀朝一剪梅的后背上投了过去。滚龙刀的这把尖刀刚刚出手,那边的一剪梅就意识到有暗器袭过来了。凭一剪梅的功夫,要躲过这一刀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稍微一侧身就可以化险为夷。但是,一剪梅清楚地知道,自己只要将身子一偏,那暗器就会直接奔向他面前的柳下聪。而柳下聪这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有危险,不要说躲避,就连招架的意识都没有。情急之下一剪梅就将自己的身体一扭,不仅不躲反而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体,将自己的胸脯迎向了飞来的尖刀。与此同时,一剪梅口中连吐两朵梅花,第一朵将已经飞到眼前的尖刀撞了一下,第二朵端端地旋转着就奔向了那边傻愣愣望着的滚龙刀。只听得滚龙刀哎哟一声就双手捂住自己唯一的那只右眼在地上拼命地打起滚来。乘着这个机会,旁边提着锄头的那个随从照着他的脑袋就是狠狠地一下,直砸得滚龙刀的脑浆都迸出来了,握着菜刀的那个随从立马上前去咔嚓一下就割下了他的头颅。
然而,众人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那边一剪梅就扑嗵一下倒在了地上。当滚龙刀的飞刀向他飞过来的时候,他扭转身躯吐出的第一朵梅花就是朝着那把飞刀迎去的。以他的功力,打掉一把飞刀丝毫不成问题。但这会儿因为事先有一个转身的动作,转过身来再吐梅花,那时间上就没有了充分的准备。梅花在空中迎着飞刀的时候不能说近在咫尺,只能是近在咫寸了。加上又是连吐两朵梅花,体内的气场准备得就不是很充分,力度就不如平时,与正常情况相比就差了一些。所以那迎过去的梅花没能将飞刀击落,也没有改变飞刀飞行的方向。那飞刀在轻微的颤抖一下之后,还是扎进了他的胸膛。
不幸中万幸的是飞刀扎中的是一剪梅的右胸,生命暂无大碍。
柳下聪等人刚刚把一剪梅的伤口作完简单的处理,跟随一剪梅后边的人马也就赶到了幺店子。在商议怎么个走法的时候,柳下聪与尚能说话的一剪梅发生了争执。一剪梅的意思是要倒回去走二塘口、火神庙经大龙山回临淄,因为这条大路的前边就是边境,楚军在那里有着重兵把守。柳下聪的意思是大路平坦好走。即使有楚军把守,可边境那边也有齐军接应。如果走小路翻山越岭不说,还要耽误时间,影响众伤员特别是一剪梅伤势的医治。最后大伙儿一致同意柳下聪的意见,从及时救治伤员的角度出发,冒险走大路闯边境。
齐楚交界的这一段边境地形并不复杂,一片开阔地中间就是一条笔直的大路通往齐楚两国。在那段大路的中间,齐楚两国各自设立一个边境哨所,负责检查来往行人和车辆。两个哨所之间有着一段百十米的真空地带。在离双方哨所二三百米远的地方就是各自驻军的营地。
柳下聪一行连伤员在内的二十五人混在过往的老百姓中间,一剪梅的二三十个人扮作前往齐国办货的商贩,一路逶迤着就朝边境走来。
当柳下聪和他的随从们经过楚军营地的时候,一切还都算正常,营地里的楚军也没有任何动静。可就在柳下聪他们快要接近哨所、一剪梅等人刚刚靠近营地的时候,从后边楚国方向却哒哒哒地有几匹快马飞驰而来。其中两匹直奔哨所,另外两匹直接进了楚军营地。强撑着身体骑在马上的一剪梅立即就感到情况有变。他俯下身子刚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准备闯关”,那边楚军营地里就跑出几个人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地对哨所这边嚷道“封关了封关了。”
楚军哨所本来有四五个人在那里负责检查过往行人,听到营地那边的叫声就与赶过来的那两个骑马的人一道把老百姓朝后面赶,并同时关上了那道象征性的栅栏。
混在百姓中的柳下聪一下子就有点晕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被堵住的老百姓不听招呼地朝栅栏那里涌,他也只好示意手下跟着朝前挤。有几个年轻一点的乘着哨兵们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的时候就翻过了栅栏,拼命地朝齐国哨所那边跑。那两个骑马赶来的楚军士兵就开始放箭,翻过去的几个人还没跑到一半就全都被射得趴在那里了。柳下聪的二十多个人不停地朝前挤,那些百姓也跟着朝栅栏涌。那几个哨兵和两个骑马的士兵根本控制不住局面。而就在栅栏快要被挤垮的时候,后边营地里的楚军就象蝗虫一样地冲了过来。
在齐楚两国的边境上,尤其在这个来往人员很多的哨卡上,突然封关的情况并不多见。不是因为发生了特殊的紧急情况,双方都不会采取这样的措施。那么今天这个本来很正常的哨卡为什么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了呢。不为别的,还是为了这个柳下聪和他的那一帮随从。从“楚天第一宫”的欢送酒会结束以后,柳下聪和他的所有随从人员全都失踪了、蒸发了,这个消息让楚怀王大吃一惊。难道在我的地盘上他齐国一个堂堂相国可以来去自由么,来的时候突然就来了,走的时候又这样悄没声息地消失了,我这里成什么了。楚怀王吃惊之后就发了一通脾气,要手下人赶快寻找,一定要把这个偷偷溜走的齐国相国给我截住,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回到齐国去。可是没过多久,那手下探听情况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更加吃惊,齐国的相国不是偷偷溜走的,而是被人绑走的。绑走齐国相国的人先是在第一宫的茶水里下了麻醉药,接着就把他们弄到郊外要活埋。可就在要活埋的时候,不知怎么就与一伙埋伏在那里的人打了起来。那齐国的相国和他的随从乘着双方打得火热拔腿就跑了,现正向齐楚边境逃去,而随后又有一拨土匪模样的人跟着追赶过去了。
楚怀王要留柳下聪的意思其实只是要故意耽误他的时间,最好是让柳下聪在楚国逗留个三五个月,让他无法顾及齐国的事情,让那齐国在与燕国的经济战中象油灯一样地耗干自己的能量。他根本就不敢把柳下聪软禁在楚国甚至弄死在楚国。尽管他要弄死柳下聪并不是一件十分为难的事儿。但如果真要那样的话,他楚怀王自己就成了矛盾的主角儿,就成了全天下的焦点,他和他的楚国就麻烦了。所以当他得知有人将柳下聪绑架并要置于死地之后,他就着急起来了。柳下聪要真是死在了楚国,尽管可以说清楚不是他楚怀王干的,但别人能信么。就算有人相信那也是一个让自己脸上无光的事情呀,人家堂堂相国被人弄死在你的地盘上,你楚怀王是干什么吃的,你的管理水平和统治能力就是这个样子啊。
楚怀王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柳下聪跑脱没有,也不知道追赶过去的土匪把他们怎么样了,只好下令在齐楚边境上堵截柳下聪和那帮追赶他的土匪。这才有了几匹快马的急驰而来,这才有了边境哨卡的紧急封关。
从在第一宫被麻翻开始,柳下聪和他的随从们都认为给他们施放麻药要暗害他们的事儿都与楚怀王有关,都是楚怀王指使的。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在他大名鼎鼎的楚怀王的地盘上还有人敢瞒着他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所以边境哨卡一宣布封关,他们就认为这是楚怀王要抓他们回去。跟在柳下聪等人身后的一剪梅看到楚军营地里的那些士兵拿着刀枪冲了出来,也认为是要拦截他们。看到士兵们越来越多地朝哨卡那里涌,眼看着就要在哨卡那里形成一道防线了,一剪梅把手一抬,冲吧,此时不冲更待何时。冲出去一个是一个,总比全都死在这里强。于是就带头打马向哨卡冲去。
柳下聪和他的随从们听到后面一剪梅的呼喊,回头看到一剪梅本人又领着二三十个兄弟策马冲了过来,就同那些要急着过关的百姓一道,乘着混乱就挤过了栅栏,没命似地朝齐军哨卡和营地奔来。
那边楚军接到的命令就是封关拦截,现在一看自己的哨卡被人冲垮了,人也跑过去一大溜,于是就开始逮人,遇着反抗的举刀就砍,跑远了追不上的张弓就射。
一剪梅是二三十个人中跑在最前面的,当然就成了楚军士兵箭矢射击的目标。起初那三五支箭矢是从一剪梅的正面射过来。随着与哨卡士兵和营地出来的士兵的距离和方位的改变,箭矢飞行的方向就变成了侧翼而来。当一剪梅的黄膘马冲过哨卡以后,那如蝗的箭矢就是从背后飞过来了。
正面射过来的那三五支箭矢对一剪梅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虽然身上有伤,他也很容易就躲过去了。侧面的那些箭矢也因为一剪梅精力高度集中,加上黄膘马的速度极快,也没有伤着他的一根毫毛。然而,过了哨卡以后,楚军士兵们站在哨卡的另一端已经形成了一个标准的战斗队形,一声号令之下,一排两排三排,那箭矢真的就象蝗虫一样扑到黄膘马的屁股和他的后背上。一支两支三支,密密麻麻的数也数不清。
随着一声长长的嘶鸣,黄膘马和它的主人都重重的倒在了齐军哨卡和齐军营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