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唐国庆退去后,唐军陷入一阵沉思。
自打唐波五岁起,唐军再也没有正眼瞧过一次。
其一,维思亚贵为唐军的三夫人,却从唐军*的那次后,再也没有让唐军碰过一次。即使两人同处一室,维思亚也是紧抱唐波,和衣而眠。可以这样地说,嫁给唐军后,维思亚没让唐军占过一点便宜,也没对唐军使过一个笑色。反倒是唐征偶尔回院,维思亚还主动地送上一双鞋或是一件衣服。尽管唐军心生郁火,也只能不了了之。毕竟,维思亚没有做过一次出格的事。于是,唐军就将火气发到唐波的身上,常常寻点小事,不是训斥就是鞭策,使唐波不敢主动地亲近。
其二,之离院测试后,大长老确定了唐波天生废脉,终生难成镜师,唐军更添几分厌恶,渐渐疏远了唐波。虽说唐波试曾习文,也没能拉回唐军的注意。
而今天,测试镜元力时,唐波从废材刹那中晋升到镜君,却没使唐军有一丝喜悦,反而是几分震憾。蓦然中想起当年族试中,唐军自以为达到镜灵中初其就沾沾自喜;未料到唐征以镜灵巅峰震惊全场。也是那时起,唐征引起了长老院的注视,更是让一位太上长老破格收为关门弟子。后来,唐征轻松地踏入镜宰,而自已仅仅修到镜君。尤其是继承家主时,大半的长老偏向唐征,让他极是心寒。若不是要挟维思亚,迫使唐征放弃家主,也不会轮到他继承唐族家主和世袭天波将军。
现在,唐征已经达到镜相,还有希望修到镜将。这可是镜将初期的大长老唐中华斩钉截铁地保证,又岂会掺有水份?!还有一点就是,唐军总感觉得,长老院的长老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让唐征代替他去做家主。唐军想提前境界,却不知从何而起。试曾去清心殿后殿,向几位太上长老请教,却没人理他,只是闭目不言。唐军满腹苦楚,却找不到人倾诉。不过,唐波的惊人表现让唐军隐约看到一丝希冀。
唐军想到唐波仅仅出外一趟,就能修复天生绝脉,修习镜像功法,必然是有什么奇遇。如果这番奇遇对自已也有功效,那么突破镜宰也是指日可待。
而此时,通过镜元力测试的十名少年站成一排,静静地看着三长老唐中明。
唐中明来回踱着步子,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们,有些兴奋地说道:“各位族中侄孙,老夫很高兴。今年竟然通过了十位,这是族里的幸事啊!你们要保持现在的心境,努力修习镜像,争取早日达到镜神。”
随手接过唐春雷递来的茶杯,悠悠地滋了一口,又接着说:“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今年族里对考核极其重视,从后殿请出了一份天阶功法和一柄地级权杖奖给第一名,还能随同三王子入读旭日帝国的天龙学院。至于第二名和第三名的奖励也是价值不菲,两份地阶功法和两柄人级权杖。其余的人也不会落着,都会派去天策军营,随军修炼。”
众少年彼此对视一眼,轻声地嘀咕。唯有唐渚斜眼瞄着唐波,似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唐中明陡然感到一丝若隐若现的杀意,不由自主地随意看去,却是唐渚在死命地盯着唐波。不禁想起这段日子里,关于唐渚唐波的风言风语,轻轻地叹了口气,淡然地说道:“大家都是唐族精英,私底下有什么恩怨,切记不要带到擂台上。同宗同亲,要相亲相爱,即使分个高低上下,也只能点到为止。”
唐中明的眼神开始闪过一道精光,低声地喝道:“如果有人胆敢违背,那就不要说我不讲情面!不单取消考核资格,还要进禁地反省半年!”
唐渚似有所悟地收回眼神,不自然地笑了笑。
唐中明又滋了一口茶水,向唐春雷示意拿过记录册,仔细地翻了翻,说:“现在抽签决定明天复赛名单。春雷,将签筒拿过来。”
随后,唐中明一一抽好五组名单,分别是:一号,唐泷对唐渚;二号,唐宁对唐波;三号唐潮对唐江;四号,唐涛对唐泽;五号,唐汉对唐菖蒲。
似有倦意地伸了个懒腰,随意地挥了挥手,说:“今天就这样了!明天清晨,你们准时来广场,依号顺序比试就行了!”
众少年对唐中明深深地躬了一身,就各自散开了。
临下擂台时,唐渚故意贴着唐波的身边挤过,轻声地说道:“小杂碎,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也修到镜君了。即然如此,那就不客气了!”
唐波不甘示弱地回道:“不要光说不做,那样会让我小看你的!”
唐渚眼中精光一闪,哼了一声音就昂首而去!唐宁和唐江也哼了一声,向唐渚追去。
唐波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默然地走到崖边的黑曜树旁,慢慢地静下心神。正准备修习天龙镜像,却感到一丝危机。本能地运行天龙虚影,向右滑去。险险地避过一道剑锋,却割下了腰摆的一角。
唐波丝毫不敢停在原地,迅速地暴发领悟后的天龙虚影,让镜元力极限地催动。只见唐波瞬间化成一道道虚幻的影子,在黑曜树间飘动。直到镜元力渐渐不支时,让不得不停下身形。
环顾四周,看到对面的黑曜树旁站着一个全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夹着手臂静静地笑看着。
唐波叉着腰,喘着粗气,气愤地问道:“你是谁?为何偷袭我?”
黑衣男子抱拳对道:“五少爷,小的叫唐国庆,是老爷的贴身侍卫。老爷让我请你走一趟。刚才,小的一时手痒,就忍不住试了试。少爷,请不要见怪!”
一听父亲找自已,唐波感到迷惑不解,禁不住问道:“知道找我什么事吗?”
唐国庆低着头,生硬地说:“对不住了,五少爷!属下只是负责传话。只要少爷随小的去见老爷,自然清楚什么事了!”
唐波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下文,又想不出什么原因。顿时心生烦躁,无奈地叹道:“走吧!前面带路吧!”
此时,唐波在清心殿的真明室中,心神不定地转来转去,不时地看向室门。
真明室,不大,简陋,却一尘不染。每一代唐族家主到清心殿的临时住所。正墙上写有一个三尺大小的静字,铁画银钩,笔走龙蛇。偏偏有一个半寸深浅的手印横在静字的右下方。据说,手印是唐族第三代家主唐谡突破镜将时,突遭心魔所袭,强忍内心的狂躁,只手紧贴墙面;待心魔破碎后,唐谡发现手按之处的青刚石已磨去半寸。左右两壁上各挂着两幅行文,是第一代家主唐颂龙和第十代家主唐兴盟所立的唐族冶家祖训和族规。或许是临时住所,室内仅仅置有一个茶塌和几张雕花木椅。
此时,茶塌上的四方茶几上,搁着一张棋盘。唐征死盯着棋盘上的残局,始终没有放下手里的兽头碁子。这是镜像大陆上流行着一种兽形碁。相传是千年前,金帝族的大贤者刘福临为了解决人类和兽人之间的纷争,夜观星宫三十年,顿悟一种桌上对抗的模式,取名为碁。兽形碁分红黑三十二枚棋子。黑、红棋各有真神(兽神)1个,帝君(圣兽)、镜神(神兽)、镜将(天兽)、镜相(兽王)、镜宰(兽灵)各2个,镜君(兽将)5个。走法也编成了一句口决:镜神走日字,镜相飞田。帝君走直路,镜将翻山。镜宰走斜路护真神边。镜君一去不回还。兽神走直路神兽踏斜,兽王飞田字天兽打隔,兽将过河了不得。当时的人类帝君和兽族王者多多少少地厌倦了战争,就默许了这种方式解决两族之间的矛盾。这种无血的战争让镜像大陆持续了近百年的和平。但是,时间还是磨灭了文明的和平,真正的战争还是恢复血的洗礼。不过,兽形碁还是传承了下来,成为了每一个阶层乐此不疲的游戏。
终于,唐征将手中的兽头碁子落在人形碁子的九宫内,哈然大笑地叫道:“双杀!妙也!”
随即取来桌边的丝巾,一边擦着手,一边低沉地说:“来了?”
唐国庆又挺了挺腰身,恭敬地回道:“禀家主,五少爷已经到了!就在门外候着!”
唐征放下手巾,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地滋了一口,才淡淡地说:“怎么样?修为如何?”
唐国庆眼中闪过赞许地笑意,说:“五少爷反应敏捷,身形迅速,镜元力很充沛。小的使了三分镜力,根本碰不到他的衣角。”
“没有夸大其词吧!”唐征惊奇地抬起头,看着唐国庆的眼神,稍等一会儿,才说:“让他进来吧!”
唐国庆出门叫进唐波后,又走出去掩上木门,静静地站在门口。
唐波低下头,轻声地喊道:“父亲!”
“来了!”唐征微微地笑了笑,指着茶塌的空位,说:“坐吧!”
唐波默默坐到茶塌上,低着头看着地面。
唐征轻轻地叹了口气,笑眯眯地说:“波儿,为父记得你的兽形碁下地不错,要不咱们父子俩搭搭手?”
唐波连连摆手,慌张地说:“不了,父亲。好久没下过,有些生疏了!”
“也好!那我们父子俩就闲聊一会儿吧。”唐征放下手里的碁子,似乎不太在意地笑了笑,又说道,“波儿,我们多久没坐在一起了?”
唐波毫无表情地说道:“好像是三年又四个月余八天。”
唐征的眉头不禁皱到一起,尴尬地笑着说:“族事冗繁啊!竟然让我爷儿俩这么久没见了?”
见到唐波依然杵着不说话,唐征又接着说道:“波儿,你也不要见怪为父啊!唉!身在大家族,谁都是身不由已啊!若非今日族里考核,为父怎知我儿如此勤奋修习?呵呵,你让为父脸上添光了啊!”
唐波心里始终猜不透父亲为什么要说这些闲话,根本迥异于平时的性情。父亲的表现越热情,让唐波越狐疑。但是,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呆呆地坐在对面听着。
其实,唐征的心里也开始不耐烦起来,很想直接地*问唐波,又担心唐波的师傅。只好东扯一点,西拉一些,始终没有切入正题。但是,强烈地欲望还是让他忍不住地问道:“波儿,能跟为父说说,谁帮你修复了经脉?难道有人收你为徒?”
唐波的心砰地跳了一下,脸色轻微地变了变。这才想到父亲的用意。听闻父亲为了提高境界,到处寻找药物和功法,却毫无进展。为此,唐征将怨气撒在侍卫身上,失手打死过几个。
一想到这里,唐波连忙深呼了口气,自我调节心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回父亲,孩儿没有师傅!”
唐征眼角闪过一丝怒气,依然笑着问:“为何你能修习镜像?”
唐波缓缓地解开衣襟,露出胸口。只见左乳上三分处,有一道肉色的伤痕。唐波苦笑地说道:“上次同二哥产生纷争,无奈地逃出府外。遇人不淑,遭到暗算。原是必死无疑,却机缘巧合地落入一处洞穴。或许是天不绝人之路吧,我的伤口处压在一块蓝色的晶石上。待我醒来,体内的经脉已然修复,感到精力充盈。在洞穴中寻到一处枯骨,从遗物中得知,那位前辈是一个盗贼。无意中盗取了一个马队的商人,遭到追杀。这才知道商人是南辉公国落雁家族的管家王海通,刚刚拍到一块蓝龙血晶,立即护送回族。谁料半路遭到盗贼,令其十分愤怒。于是,派出十名镜君,一路追杀。盗贼前辈在逃亡中终究失手,让一位镜君击伤丹田。只好跳下悬崖,侥幸逃脱;但是伤及命脉,唯吊一息。本想寻找药师,偏偏路经此地,落入洞穴,更添伤势。未几,病重身死。或许是时间久了,尸体变成枯骨,身上的包裹也化掉了,物件四下零落。这也就让唐波融入了蓝龙血晶,又活过来了!”
唐征有些诧异地叨念道:“蓝龙血晶,那可是天龙岛的五大龙王中的蓝龙王才能凝结的晶核啊!难怪波儿能修复经脉!”
唐波看着唐征在轻声地嘀咕,没有产生怀疑,心里的石头慢慢地落了下来。
唐征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情渐渐地恢复正常。对于唐波修习什么镜像功法,唐征也没有再问下去,随便地说了两句,就打发唐波出去了。
这时,天已近傍晚。
唐波一边向厢房走去,一边思量着父亲唐征的话意。只要听到蓝龙血晶的人,大都会感到惊愕,定然也会想到蓝龙血晶的功用,自然清楚蓝龙血晶所蕴藏的能量。但是,父亲却丝毫未质疑唐波融合血晶,就有些让人不解。是什么让父亲不再追问下去呢?实在费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