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唐波走入清心殿西南面的一间厢房。
静静地看着房中的布置,不禁喟然长叹。转眼间,在镜像大陆已经呆上了大半年时间了,却是颠沛流离,生死穿梭,受尽酸甜苦辣,看尽人情百态。虽说不求王霸异世,却也愿富贵荣华。然而,时不我待,世事皆逆我所愿。若非机缘巧合中遇到小白,也不会咸鱼翻身,再得家族青睐。幸而母亲和二叔依然疼受,才让唐波犹存一丝温情。
唐波端起桌上的杏仁糕,淡然地笑了笑。在这清心殿内,只有二叔唐征知道自已最喜欢的零食是杏仁糕。看来,二叔刚才定然来过厢房,可能想庆贺自已一举成名。捏起一块,放入嘴里,慢慢地回味。
可是,幸福总是短暂的。一阵刺耳的吧唧声将唐波拉回现实,着实有些郁闷。本想骂上一句,反倒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桌子上不知何时趴着一头满身是泥的小猪,正在拼命地往嘴里吞盘中的杏仁糕。
唐波倒了杯茶,放在桌上,笑嘻嘻地说道:“小白,怎么这么儿狼狈?”
小白喝完杯里的茶水后,有些气愤地说:“还不是你二叔,非要将我留在唐府。你也知道我闲不住,就一路寻到春阳山。本想能直接找你,却没想到后山有几个老怪物,想将我留下。幸亏我机灵,跳进一个乱泥潭,才侥幸逃脱。”
“不会吧!”唐波挤眉弄眼地打趣了一番,又不经意地问道:“小白,那几个人到了什么修为?是镜神吗?”
小白不以为然地说:“那倒不是,仅仅是有些接近。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应该是伪镜像吧。”
“伪镜神?不也是镜神吗?”唐波有些不解地问道。
“屁哟!隔了个大花啊!”小白有些鄙视地说道:“真正的镜神堪透天地规则,独创自已的域界。即使天地灵气匮缺,也能源源不断地使用镜元力。而镜神仅仅是精神力达到帝级,依旧未堪破镜神的规则。虽说也能融入天地,却难修域界。”
唐波更是疑窦丛生,又接着问道:“什么是域界?”
小白却是摆摆头,无奈地说道:“我也不清楚!或许只有等你达到镜神的时候,才会慢慢地明白。”
唐波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小白已经吃完盘里的杏仁糕,就跳下桌子,走到门口处,却白光一闪,全身毛色焕然一新。
呆坐了一会儿,唐波长嘘了一口气,黯然地走到床边。努力地驱去脑里的胡思乱想,缓缓地盘坐在床上,默然地闭上眼睛,开始运行天龙镜像。
但是,不知为了什么,唐波始终不能进入状态。数个时辰过后,依然寸功未进,失望地睁开眼睛,对着窗外的寒月轻叹。
陡然中,唐波心神一惊,想起雾气里的前辈,让自已半夜去后山。而现在的时辰已经到了三更,若再不去后山,岂不是言而无信?
唐波慌忙地洗漱一番,对小白叫道:“小白,随我出去一趟!”
小白懒懒地说道:“这么晚了,上哪儿去啊!”
唐波整理衣装后,急急地说道:“清晨比试前,我也不知为何过入了一个前辈的意境里,观看了他的镜像功法。听他的口气,好像是我唐族的朋友。他对我的领悟能力十分赞赏,就让我夜里去后山寻他。”
“后山?你开玩笑吧!”小白嗦地跳起身来,喊道,“我好不容易才从那几个老怪物的手下逃脱,现在你又让我送货上门?”
唐波脸上露也一份忧虑,苦苦地说道:“你不陪我去,那我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地爽约?或许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小白默默地趴下来,好像想着什么,随即,抬起头,幽幽地说道:“算了,遇到你就没好事!大不了让那几个老怪物给抓了!走吧!”
唐波心里一阵感动,说道:“谢谢你,小白!我一定不会让你被人抓住!”
一路出了清心殿,唐波和小白寻一条小路向后山飞奔而去。
夜里的春阳山格外阴翳。树影交叉,如鬼手憧憧。山中的滴水声,一声犀利一声,吊人心弦。还有,突然的扑翅,让气氛更添几分诡异。
忽然看到正前方出现一点亮光,在空中飘摇。唐波感到一份心悸。已经急行三四里山路,唐波略感脚力困乏,而小白已不见身影。唐波立即运行元力,施展天龙虚影,直奔亮光而去。半夜,有光的地方,定然就是目的地。即使有几分古怪,也不可能逃脱小白的感知。
俗话说的好,望山走,走又走,方知一山更藏一山头。唐波望着亮点,行进了半个时辰,方才真正地看到亮点是何物。
一个简陋的山洞门口挂着一盏灯笼。灯笼里的烟火不断地闪烁,却没有熄灭。洞口上隐约写点三个大字:奔雷洞。两边似有两行对联,却看不到整句。
唐波依然没有见到小白。胆怯地望着洞里,一片黝黑,间或传来一声雷动。
唐波轻轻地向洞里喊道:“小白,你在吗?不要藏了?我看到你了!”
连喊了几声,未闻回音。
唐波犹豫地回走几步,又想到小白,咬着牙向洞里走去。
洞里一片黑沉,间或闪过一道蓝色的光芒。
突然,唐波感到一股气流缠绕住身体,如入急流之中,摇摆不定。暗运体内镜元力,欲稳身形,却眼前一亮,一座金光四溢的殿堂赫然出现面前。
唐波不禁晃了晃脑袋,四顾环视。入眼看到整个殿堂是由一小块一小块的黄金砌成,殿堂中心凸起一块三米方圆的玉台。台心摆着一张突兀着两个龙头的鎏金长椅,椅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白面书生。仔细一瞧,正是云雾中出现的那个前辈。
唐波连忙躬身一揖,恭敬地说道:“小子唐波见过前辈!”
白衣书生随意地挥了挥手,笑眯眯地说道:“来了就来了,何须多礼呢?”
唐波抬起头,认真地说道:“不知前辈让小子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白衣书生哈哈大笑,说道:“胆色不错!竟然敢应约前来!难道你不怕我是诓你的?”
唐波淡然一笑,说道:“前辈说笑了!虽说我唐族不是远古大族,却也是根深渊远。再者春阳山是我唐族禁地,谁能随意乱闯?故此,小子斗胆猜测您老是我唐族之人,或是朋友!”
“很好!你小子真的不错!”白衣书生又是一阵大笑,感慨地说道,“你也不要猜疑了,我是你的叔玄祖唐镇言,唐族太上长老之一。”手里也举起一块巴掌大小的金牌,金牌上工工整整地雕着:天波正都统唐镇言。
唐波顿时从记忆片段中想起,唐镇言是唐波太祖的三弟。三岁通达镜心,十岁修成镜君,三十岁时,以镜相巅峰的境界打败当时北剑公国第一高手逍遥镜将罗军华。嗜武成痴,处处寻人比试,却鲜有败迹。或许天有轮回,遭人作局,在暗夜魂林中遇到数位蒙面人偷袭。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终于寡不敌众,身受重伤。本想就此含恨而终,却被一个陌生的镜师相救。这到也应了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唐镇言竟然待其伤好后,一举突破镜相,直达镜将中期。但是,唐镇言偏偏选择退隐,从此再无他的音讯。
唐波立即跪倒在地,连叩三声,恭敬地说道:“玄孙见过叔玄祖。!”
唐镇言眉着轻皱,不耐烦地喊道:“起来了!婆婆妈妈的,烦死了!”
唐波暗笑,看来传言是真的,这个叔玄祖对人情事故极有反感,一向提倡镜像修行,随性而为。但是,唐波终究在儒学环境下生活了十九年,哪能见过长辈而不跪见的?
“算了!以后就不要这样了!”唐镇言见唐波低头不语,以为唐波有些惧怕了,又哈哈大笑地说,“波儿,有一事,我心存不解!自从见过你后,总是感觉到你身上有股熟识的气息,又说不出为什么?奇怪!奇怪啊!”
唐波心头一惊,脸色轻微一变,慌忙低下头。他猜疑唐镇言可能见过天龙镜像,否则如何说到熟识的气息?尽管是族里的长辈,却也不敢相信。毕竟,天龙镜像是天阶功法,难免让人见财忘义!唐波只有不说话,避免说多错多,以不变应万变。
唐镇言幽然地叹了口气,自顾自语地说:“或许,我多心了!你怎么会是他呢?当年,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近古稀。尽管镜神之境能延年五百年,也难免生老病死。看来,这一生,已是难以再见了!”
在镜像大陆上,凡人的寿命最多活到一百岁。而修成镜君后,可以延年五十年。镜宰却可以增加一百年。镜相自然能多活二百年。镜将则能益寿三百年。到了镜神就能增到五百年。这就是每一个境界的增长而带来的天地灵力的融合程度不同,对肉体的淬炼不同。不过,像勇者,盗贼等附属功法,也必须达到君级境界才能倍增寿命。但是,相对而言,即使是勇圣,也只能徒添三百年而已。
唐波心神一动,感觉唐镇言可能没有什么恶意,正欲开口时,又听到唐镇言说道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