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昉与杜长便把注意力转到了县衙的后门。
与大气宽阔的前门相比,县衙的后门更像一般人家的后花园。兄弟二人又是整整等了一天。冬天日短夜长,刚到酉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哥,那卖烧饼的说的话能信吗?”眼见又要白等了一天,杜长开始对烧饼铺掌柜起了疑心。
“再等等吧,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孟昉此时也是心中无底。烧饼铺老板明显是个大嘴巴,属于嘴里能跑火车的那种人,谁知道他是在吹牛,还是在说真话。
“马都死了还怎么医?”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杜长挠了挠脑袋,疑惑的问道。
“不能医也得试试!”孟昉瞪了杜长一眼,这小子还是冻的轻,竟然还知道抬杠。
“嘿嘿!”杜长讪讪地笑了笑,正准备“顽抗到底”,突然一直紧闭的后门“吱”的一声开了。
“出来了!”孟昉与杜长顿时瞪大了,死盯着门口,生怕错过了任何细节。
只见出来的人,四处望了望,那贼头鼠脑的模样,充满了高度的警惕性。孟昉与杜长连忙侧过头,靠住墙,以防被人发现。
谁知道此人左右望了一圈,竟然一转身,又回去了。
孟昉顿时气的要骂娘,杜长更是爆出了后世传播几千年的“三字经”——“他娘的!”
然而就在此时——门再次被打开了!
原先出来的那人正弓着身,扶着一个瘦高个走出门来。
天色渐暗,从孟昉二人所藏的地方看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此人的体型与李叔交代的程志极为相似,加上烧饼铺掌柜的说法,此人定然是程志无疑。
只见那人吹了声口哨,又朝远处招了招手。顿时,与孟昉二人所处位置平行的对面,跑出来四人,四人抬着的正是此时流行的交通工具——轿子!
孟昉二人顿时恍然大悟,敢情刚才那人是先出来探风的。
程志上了轿子,也不搭话,四人便直接抬起轿子,径直往西而去。孟昉知道,西面两千米处,过三个路口,便是沾县人尽皆知的怜春院。
孟昉与杜长连忙不紧不慢的尾随而去。
轿子慢悠悠穿过三个路口,终于在怜春院的门口前停下了,竟然还是后门。
“程志这个狗东西,真不是个玩意,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关键还他娘的喜欢走后门!”杜长吐了口痰,忿恨的说道。
不过此时二人的心情却很是兴奋,多天的守候终于有了收获。
二人走在怜春院门口,便停了下来,毕竟跟着进去不太理智,要是被程志发现就得不偿失了。
杜长伸着头,想看清楚程志去了哪里,却被眼尖的老鸨一眼看见,“哎呦,二位公子,都来到门口了,怎么就停了?快来里面坐坐!”
孟昉大学学的专业是劳动与社会保障,很多人都应该知道,一般学校、院系、专业都有简称,像北大、浙大、管院、汽院、信管、会计什么的,劳动与社会保障专业的学生调侃的把这个专业简称称为“劳保”(与老鸨谐音)。这个专业的就业率比较差,工作不好找,即使是考公务员,都很少有岗位要。最让孟昉郁闷的是,毕业三年,无论省考还是国考,他从来没看见哪地方的劳动和社会保障局招人要这个专业的,连劳动和社会保障局都不要劳动和社会保障专业,你让这个专业的学生情何以堪?因此,经常有学劳保的同学感叹,古代的老鸨待遇丰厚,无一不是成功人士,谁知道到了现代,倒成了冷门,连工作都找不到。
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见到一个同专业的“前辈”,孟昉内心不禁生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不了!不了!”杜长面红耳赤,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同时偷偷与孟昉对了下眼神,孟昉心中会意,杜长已然确定程志所进的房间。
“没事,进来坐坐,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时间长了,你就会喜欢上这里的。”半老徐娘的老鸨热情的招呼的同时,双手也没有闲着,左手拉着孟昉,右手更是摸向了杜长的臀部。
不得不说,虽然老鸨年龄已经过了黄金期,但是搔首弄姿,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美女。浓妆艳抹的老鸨,“工作经验”自然丰富,未经人事的孟昉与杜长早被她挑逗的心乱如麻。
“改日!改日,我兄弟二人一定来拜访。”孟昉挣脱开老鸨的左手,拉着杜长连忙逃离了这邸温柔乡。
看着择路而逃的二人,老鸨也是玩味的抱住双肩,发出阵阵*荡的笑声。比起那些阅女无数、荒*无度却有虚弱消瘦的富家子弟,像孟昉与杜长这般,身体强壮又未经人事的处男无疑更能提起她的兴趣。
一连跑过两条街的兄弟二人,发现老鸨没有追来,这才大口喘着粗气,放下心来。即使当年面对数万黄巾,兄弟二人也没有这样狼狈,哪曾想到,今日面对一个女人,二人竟吓的“丢盔卸甲”,仓皇而逃!
兄弟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笑着指着对方,几乎瘫坐在了地上…。。一连三天,每天都是这个时候,程志都会准时的去怜春院,第二天早上天不亮便回去。
彻底掌握程志动向的兄弟二人心中大定,只要掌握了程志的动向,要杀他,根本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在哪地方动手。
“大哥,咱们不如侯在县衙后门,只要程志出来,咱们直接冲上去杀了他!”杜长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对着旁边冥思苦想的孟昉说道。
“不行。县衙后门开阔。正对着的全是民宅,能躲藏的地方除了那些轿夫所处的位置,只有咱们每天观察的那个地方了。轿夫藏的地方,咱们自然不能去。但是咱们观察的地方离后门太远,等冲过去,程志早发觉了。”孟昉摇了摇头。
孟昉从没有想过用箭,二人的箭术都不是百发百中的那种,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一箭射不死程志,等他有所防备,兄弟二人想杀他就难了。更何况孟昉曾经在陈耿与杜栏面前放话,要拿程志的人头祭奠他们,因此近身刺杀是兄弟二人唯一的选择。
但是县衙后门离他们隐藏的地方太远,若他们走过去,程志肯定有所警惕;若是直接冲过去,程志自然会选择直接逃回县衙,县衙后门刺杀难度不言自明。
还有一种原因孟昉没有说,那就是二人即便在后门侥幸杀了程志,也难以脱身。历史上,典韦曾为友报仇,在府前格杀故富春长李永,却不想被数百人追赶,若不是典韦武艺高强,众人莫不敢近,恐怕典韦也逃脱不了横尸当场的下场。
孟昉虽然想报仇,但是并不想把命交代在这个地方。
“那咱们埋伏在路上呢?”杜长见孟昉否定了他的意见,又提议说道。
孟昉想了想,又是摇了摇头,“路上埋伏,固然能冲到程志面前,但是他旁边毕竟有四个轿夫还有个仆人。若是咱们二人被这些人缠住,到时候不但杀不了程志,还有可能会被闻讯驰援的衙役们围住,只怕咱们二人恐怕连命都要白白送掉。”
孟昉自然不是怕那些轿夫,他怕的只是那个仆人,谁知道此人是程志的护卫,还只是一个贴身的仆人?
如果他是程志的护卫,那机会无疑会小很多,毕竟只要他能缠住杜长。面对四名轿夫的孟昉也是无计可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忙活了几天,本来以为找到了程志,咱们就可以杀了他,谁知道还是不行!实在没办法,那咱们只能在怜春院动手了。”杜长见自己的提议再次被孟昉否定,顿时有些气急败坏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思索中的孟昉顿时眼前一亮。
坐落在沾县的怜春院,并不多么高档,去的人下至贩夫走卒,上至县衙官吏,人员极为混杂。兄弟二人混在里面自然没人注意。更何况到时候四名轿夫都已离开,只有一个人跟随,兄弟二人只要找个机会,进入程志所在的房间,关门打狗,只要杜长能缠住那人,孟昉自问杀一个程志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到时候趁乱逃脱,自然要容易的多。
“对,咱们就在怜春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