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国府到孟昉家,简短的一段路,刘浩走的甚是艰难。
虽然贵为相国府管家,可是刘浩从来不摆架子,加上为人和善,让孟昉对刘浩非常有好感。面对刘浩,孟昉常执子侄辈之礼相待。
刘浩见孟昉为人单纯谦卑,完全没有其他官吏的做作、虚伪,也是非常喜欢,心中也把孟昉当做自己的晚辈一样疼爱。
程志若不是孟昉杀的还好,若真是他杀的,刘浩就犯难了。他想放走孟昉,可是放走孟昉,刘政怎么办?
到时候依照赵家睚眦必报的性格,定会怪罪到刘政的身上。他是刘政的仆人,做事不能不为刘政考虑。现如今,刘浩很是有些左右为难。
孟家后堂。
“大哥,都快一个月了,应该没什么事了!”杜长不断的安慰着孟昉。
这近一个月的时候,孟昉的行为,杜长自然全看在眼里。因为担心东窗事发,孟昉干什么都心不在焉,其实杜长何尝不是。与其说他在安慰孟昉,不如说是安慰他自己。
“嗯!好像真的没有人发现是咱们做的。”孟昉笑着点了点头,“再说有主公在呢,即使有人找上门来,想必他应该不会撒手不管。”
如果孟昉知道,他杀的人是中常侍赵忠弟弟的女婿,恐怕此时的孟昉就笑不出来了。刘政保他,那也得看什么情况下。胆小怕事的刘政怎么可能为了他孟昉,去得罪赵忠这个在大汉都数一数二的巨头?
“大人,相国府刘管家在府外求见。”一个仆人趋步赶到客厅,对孟昉说到。
对于府中仆人如何称呼孟昉,孟昉也是颇敢头疼。老爷?孟昉不喜欢,自己还没结婚呢,这老爷一喊,岂不是直接被人喊老了。公子?也不行。有公子就得有老爷,孟昉是公子,那谁是老爷?无奈之下,孟昉便让丫鬟仆人们像外人一样喊他大人,至少从大人这个词里是看不出来年纪的。
“赶紧去请!”孟昉刚让仆人去请,便感觉不妥,当下便又伸手说道:“等下,还是我亲自去吧!”
孟昉出了后堂,便趋步往大门赶去。还有好远,孟昉便远远的望见刘浩那苍老的背影。
“刘老,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来,来,赶紧进屋。”
“不,不了。”刘浩望了望李蕃一眼,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景玄,老爷找你跟杜长有事相商,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孟昉看着刘浩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纳闷,一向乐观开朗的刘老今天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心中疑惑的孟昉顺着刘浩的眼光望过去,顿时看到一旁正盯着自己的李蕃。
李蕃,孟昉自然是认识的。当初为了刺杀程志,兄弟二人探查良久,那个一直跟随程志进出怜春院的仆人,自然便是站在他面前的李蕃。
李蕃见孟昉看着自己,“友善”的对孟昉笑了笑。
他心中万分确定,孟昉不可能认识他。当初孟昉刺杀程志的时候,他正与人翻云覆雨,共赴巫山。他压根就没见到孟昉,孟昉怎么可能认得他。
李蕃这么想,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是他注定要失算了,对于他的身份,孟昉还是非常了解的。
不过此时的孟昉心中大乱,李蕃在此,那自然说明兄弟二人杀死程志的事情,已经被人查了出来。此时的相国府恐怕早已部下天罗地网,等着自己送上门去。
如果赵幂知道,孟昉认识李蕃,恐怕要狠狠的扇自己一个耳光了。他自认为非常妥当的派李蕃跟着李浩,不想不但没有取得显著效果,反而完全暴露了他的行踪。
“刘老,您先稍等片刻,我去喊杜长。”孟昉极力的稳定着自己紧张的内心,让自己的行为显得更正常些。
“快去快回。”刘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孟昉微笑着,转过头,朝院内走去。出个二人视野的孟昉,更是快速的朝后堂赶去。
“杜长,快……快走。带上点钱,咱们赶紧走。”孟昉对着悠闲的杜长,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哥,怎么回事?难道……”看到孟昉焦急的神色,杜长顿时心中一沉。孟昉不是去迎接刘浩了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看见了程志的那个仆人。”孟昉没有具体说到哪个人,但是心领神会的杜长自然知道孟昉所指的“那个仆人”是谁。
“什么!他来了?”杜长惊诧的瞪大了双眼,他虽然不是非常聪明,但是不傻,他知道见到那个人意味着什么。
孟昉肯定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别说话,赶紧收拾东西,从后门走。”
杜长的心突的一下提了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看来这一劫想躲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兄弟二人迅速的搜罗完细软,打好了包袱,慌张着朝后门而去,路上偶尔遇到几个仆人,诧异的看着慌张的二人,不知道他们的主子因为什么突然变的如此惊慌,不过他们没有细问,毕竟有些问题不是他们这样的下人可以随便询问的。
等了老半天,不见孟昉踪影的李蕃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不顾陪同仆人的阻拦,疯狂的冲进了院内。
后堂内,一个下人正独自收拾着东西。
“孟昉呢?”李蕃对下人咆哮的问道。
沉寂在自己思维中的下人,被李蕃突然呵斥,顿时吓的憋红了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孟昉呢?”见下人愣在那里不吭声,李蕃又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
“去……去后院了。”下人颤声答道。
“什么!”李蕃一副无法相信的表情,看到自己的身份到底是暴露了。
他不知道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孟昉竟然猜出自己的身份,不过如今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真的……是……。去后院了。”丫鬟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自从被以前的主子当成物品一样送到孟府,下人就没受过任何委屈,他一直以为自己时来运转,终于找到个好的主子,可是哪曾想今天碰到这么个变态的主。
恼羞成怒的李蕃那里还会在意下人那惊恐的样子,早转身急匆匆的朝相国府赶去,连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刘浩也是视而不见。
此时的刘浩心里却是一阵的轻松,不管孟昉是怎么知道二人前来的目的的,至少自己没有害了孟昉。
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再回来,刘浩内心暗暗的说道。
“赵管家,不好了,贼子孟昉逃走了!”李蕃一路小跑,回到相国府,气喘吁吁的对赵幂说道。
闻言,赵幂与刘政皆是暗道坏事。
赵幂暗道坏事,是因为赵延信任他,把他派来处理此事,他好容易知道了杀人凶手,结果让人给跑了,这事要是让赵延知道了,赵幂自问,自己定然落不到好。
刘政暗道坏事,是因为孟昉跑了,那无疑说明人是他的确杀的。孟昉是他刘政的门下书佐,疯狗一样的赵幂抓不到人,定会把责任推到他刘政的身上,到时候自己就是有两张嘴,也说不清楚。
果然,听闻孟昉逃走了,赵幂的第一反应便怀疑是刘政搞的鬼。“刘相国,好手段啊。”
“赵幂,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刘某放走了孟昉不成?”刘政看着赵幂不阴不阳的声音,厉声反问道。孟昉逃了,赵幂想拿他当替罪羊,刘政自然不愿去背这个黑锅。
“刘相国,知道我来到常山的除了你,就没有别人。如果孟昉早就跑了,我自然不会怀疑你。可他偏偏早不逃晚不逃,恰巧我刚到你这以后,他就立刻逃了,你让我怎么能不怀疑?难道是我的人偷偷给他报信的不成?”赵幂也是毫不相让,死盯着刘政问道。的确,孟昉逃了,嫌疑最大的自然是他刘政。
“我怎么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被盯的心中发毛的刘政也是有些心虚。赵幂的人给孟昉报信,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可他刘政的确也没有派人给孟昉通风报信,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这边有人给孟昉报信。像刘浩,他与孟昉的关系一直很不错,经常在自己面前夸奖他,加上刘浩又是一个非常心软的人,难免他会背着刘政偷偷通知孟昉。若果真如此,那只能拉刘浩去抵罪了。
想到此种可能,刘政心中也是心中大定,他转过头对李蕃问道:“刘管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我急着给赵管家回话,便急忙忙的赶回来,想必刘管家还在后面,不时应该就能回来。”李蕃见刘政相问,讪讪的抓了抓头。他一个人跑回来,把刘浩扔在了后面,完全没有给刘政一丝面子,现在见刘政问他,自然是有些尴尬。
“咳,刘相国,刘管家回来也是无济于事,我只想问您,现在应该怎样处理这事?”赵幂见刘政转移话题,怕他借机发难,忙咳嗽了一声,想将刘政的话题吸引过来。
“赵管家,孟昉竟然已经逃了,你再不高兴也没办法,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样把孟昉抓回来。他逃走的时间应该不是很长,我立刻派人追捕,应该还能赶的上。”刘政见赵幂仍是不依不饶,顿时皱起了眉头。无奈之下,只得主动提出追捕孟昉兄弟二人。
“哼,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劝刘相国可不要玩什么把戏。”对于刘政的主动示好,赵幂却没有哪怕一丝的感激,末了更是冷着脸,狠狠的威胁了刘政一番。
“来人,速速传令,让孙瑾立刻赶到相国府,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