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是第一次来洛阳,孟昉与郭嘉索性结伴而行。
只是时间越长,孟昉越是内疚,郭嘉倾心相待,孟昉却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最后,孟昉思考再三,还是告诉了郭嘉自己的真实身份,并把自己为父报仇,进而被朝廷通缉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不过这一切都基于孟昉对郭嘉的了解之上,他不可能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善解人意的郭嘉一笑置之,逃命之中,隐姓埋名是很正常的事,况且孟昉与郭嘉是第一次见面,不可能毫无防备,暴露自己的底细。
“无奈之下,我只得到京师来投奔中郎张懿,不过我与张懿也只有一面之缘,因此不敢贸然相投。”孟昉郁闷的说道。
“此事易尔!”郭嘉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
“哦,难道郭兄弟有办法?”孟昉闻言,心中一喜,智商高的人,果然不一般。
“嗯,你知不知道张懿府上位置?”郭嘉嗯了一声,然后又转头问道。
“这个,我还没有去找过。”孟昉尴尬的挠了挠头,讪讪的说道。
郭嘉一副无语的表情看着孟昉,仿佛第一次认识孟昉一样。“那现在咱们就去找张府,到时候,你不用说话,听我吩咐。”
孟昉自然点头答应。让郭嘉出马,自然要好很多。
经过近半个时辰的询问搜索,二人终于在永和里一处府衙找到了张府。
与其他官员的府衙相比,张府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稍有不同的可能是门前没有守门的军士,而且大门紧闭,少了些气派,多了份宁静。
“景玄兄在这稍等片刻,敬候佳音。”郭嘉对孟昉笑了笑,然后径直朝张府大门走去。
“咚,咚,咚。”郭嘉用力敲了三下门,便双手附后,抬头望天,等着有人来开门。
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一个门童伸出头,左右看了看,看见“高傲”的郭嘉。便打开门,对郭嘉施礼道:“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城门校尉赵延府上的,有事找张中郎。”郭嘉盯着门童,生硬的说道。
“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去通报!”门童一听是赵延府上的人,连忙躬身张口说道。
门童三步并两步的跑到赵延的书房,对着张懿喊道:“老爷,城门校尉赵延赵大人府上求见。”
等门童有进了门,才发现张懿夫人王氏也在旁边,又连忙躬身行礼,“夫人!”
王氏出身太原望族王家,为人知书达理,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她的哥哥便是被郭泰称之为“一日千里,王佐之才”的王允。
“赵府的人到我这里干嘛?”张懿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些狗仗人势的狗腿子,他一直非常反感,“不见!”
“诺!”门童见张懿答的干脆,只得点头应是。他知道张懿的脾气,说话不喜欢说两遍,他既然说不见,那就是不见。
“哎,等一下。”王氏忙喊住门童,“老爷,还是见下吧,我知道你对于宦官家族一直是欲杀之而后快,可是现在宦官专政,有时候还是需要忍耐。”
张懿冷哼了一声,却是什么也没说,显然,虽然他不愿意,可是他还是接受了王氏的建议。
“快去把人请进来。”见张懿没有反对,王氏连忙对门童吩咐道。
“诺!”
郭嘉跟着领路的门童,很快便到了张懿的书房,此时张懿夫人王氏已不在场,张懿会客,按理她是不应该在场的,但是让张懿独自面对赵家人,王氏却是无法放心,若是一言不和,张懿斩了赵家人,那事就大了。因此,王氏并没有按常理回避,而是躲在了屏风的后面,随时注意着书房的情形。
“赵校尉府上仆人王二,见过张中郎。”化名王二的郭嘉躬身施礼。猛的一看,这“王二”还真知道礼数,只是他那不屑的眼神,无法掩饰的散发出一种“狗眼看人低”的目光。
“哼,赵延派你来有什么事,赶紧说,我没空陪你浪费时间。”张懿看见“王二”那目空一切的眼神,几乎忍不住,想发起飙来。
“也没有什么大事。前段时间,我家姑爷被一个叫孟昉的人杀了,我家老爷听说张中郎于他关系非浅,因此让小的来知会张中郎,若是孟昉穷途来投,还望张中郎把他交与我家大人处置。”郭嘉像模像样的说道。
“不错,懿的确与孟昉关系交好,不过凭你一句话,就想让我交人,未免太过可笑了。别说是你,就是他赵延亲自来,也别想从我这拿人。况且,孟昉到底杀没杀人,还未可知,仅凭你一家之言,就想断孟昉杀人之罪,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你回去告诉赵延,让他早点断了这个念头,孟昉现在不在我这,我交不出来,不过即使孟昉在我这,我也不会把人交给他。”张懿的眼神几乎能喷出火来,两眼死死的盯着目空一切的“王二”,狠狠的说道。
“哼,张中郎,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得罪我家老爷的下场。”“王二”面色不善的威胁道。
“这个不用你*心,回去告诉赵延,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我张懿都接着。来人,送客。”面对“王二”露骨的威胁,张懿争锋相对的说道。在他张懿的字典里,根本没有退缩这个字。
“好,很好!”“王二”看着张懿坚定的表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连声叫好,大笑着转身而去。
张懿莫名其妙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难道“王二”气糊涂了?不过他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对于赵家的家奴,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走了更好。
“老爷,你何必跟一个家奴较真啊,这王二如果怀恨在心,到赵延面前乱说一通,岂不是坏了大事?”见“王二”已走,王氏慌忙走出来,连声劝道。
“夫人!难道你没有看见赵延的家奴已经欺负到我门上了,你让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张懿大声说道。
王氏见此,只得叹了口气,张懿倔强起来,那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当下便转移话题道:“那王二口中的孟昉是何人?”
“孟昉乃常山相刘政门下书佐,去年我去冀州之时,曾与他有一面之缘。说起来,他还是我老乡。此人清秀通雅、谈吐不凡,前途不可限量啊。”谈到孟昉,张懿这才露出笑容。
“我倒想看看,什么样的人,能让我家老爷如此看重?”王氏惊讶的叹道。
“呵呵,你见了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孟昉是怎么惹上赵延的,难道他真的杀了赵家的女婿?不过这赵延竟然能知道我与孟昉有些关系,看来他真是动用了不少关系!”张懿也是心中疑惑,自己与孟昉的关系,知道的不过几个人而已,赵延竟然能查到,这不的不让他吃惊。
另一面,走出张府的郭嘉,微笑着朝着孟昉走来。
孟昉看着郭嘉的表情,也是心中大定,虽然他不知道郭嘉进去干了什么,但是郭嘉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嘉幸不辱命,景玄兄请随我来。”
孟昉大喜,忙大步跟上。
“咚咚咚!”郭嘉再次敲起了张府大门。
“你……你怎么又来了?”门童愕然,难道这赵府的人贼心不死,又想求见。
“你去跟张中郎说,刚才‘王二’与张中郎所谈之人在门外求见。”郭嘉朗声说道。
“什么所谈之人?”门童疑惑的问道。刚才把郭嘉引到张懿书房之后,他便识趣的离开了,直到后来张懿喊送客,他才赶紧跑了过来。看张懿的脸色,显然是与这赵府的仆人不欢而散,具体二人谈的什么,门童却并不知道,因此郭嘉说与张懿所谈之人,门童会疑惑。
“你去说便是。放心,张中郎不会责怪于你的,相反,他还是奖赏你。”郭嘉见门童面含犹豫,便微笑着安慰道。这小门童心中所想,又岂能瞒过郭嘉的眼神。
果然,门童闻言也是心有感触,再说,自己只是出于本分通报一声,见不见是张懿的事,张懿虽然严厉,但是对下人不错,又岂会因赵府的人迁怒于自己。
想到此处,门童心中大定,“那你们再等下,容我前去通报。”
门童赶到书房,见张懿与王氏在讨论事情,不敢贸然进去,右手敲了敲门,等张懿夫妇二人望过来,门童才躬身说道:“老爷、夫人,刚才那个赵府的人又回来了。”
“他又回来干什么?赶紧把他轰走!”张懿勃然大怒。
“他又带了一个人过来,说是他刚才跟老爷所谈之人。”见张懿发怒,门童也有些心惧,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巍巍的。
“所谈之人?难道是…。。”刚才二人谈的都是关于孟昉的事,赵府的人把孟昉带过来,想想也不可能,可是如果不是孟昉,哪又是谁?“夫人,你先回房歇息,我去看看。”
“老爷万不可争一时之气。”王氏点了点头,只是心里仍然放心不下。
“夫人放心,我自有分寸。”张懿拍了拍王氏的手,笑道。
张府门外,孟昉一直盯着大门,等待着门童的消息,而郭嘉在悠闲的踱着步。
当初,九门城外孤亭里,张懿那句客气话终于成为现实——“他日,景玄要是过的不如意,定要去京师去找为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