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攻城战一直持续了七天。
交战双方伤亡比例接近五比一，鲜卑军伤亡一万多人马，马邑城中的汉军也死伤近三千。
马邑城白日抵挡鲜卑人的攻击，晚上则组织民夫，修补城墙，以防残破的城墙成为鲜卑人的突破口。
如今的马邑城，对和连来说无疑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连续的焦躁也他寝食难安。
这日晚上，劳累的一天的孟昉正待要早点休息。雁门军那里有人通报，说太守郭緼有事相商。
如此晚了，郭緼派人邀请，定然有大事相商，孟昉不敢大意，赶忙跟着来人而去。
等到孟昉赶到之时，郭緼已等候多时。房中除了郭緼，还有一个差不多弱冠之龄的男子。只见此人身材魁梧，眼露精光，一脸的英武之气，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等。
“孟别驾，你终于来了，郭某可是等候多时了。”看到孟昉，郭緼慌忙迎了上去。
男子站在郭緼身后，细细打量起孟昉来。
“让明府久等了，死罪，死罪！”
“别驾，这位是我马邑城中的大户张辽。”郭緼指了指身后的男子，介绍道。
“见过别驾大人！”男子走上前来，对孟昉躬身行了一礼。
听到张辽二字，孟昉顿时吃了一惊，“莫不是以英武闻名一方的张文远？”
“区区贱名，何足挂齿。别驾大人能抛弃州郡分歧，救援马邑于水火之中，这等魄力，让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男子显然默认了自己的身份，这让孟昉亦是万分欣喜，要知道，张辽可是他最喜爱的三国武将。如今见到张辽，宛如见到自己的偶像一般，这让孟昉怎能不激动？
“我看你二人还是不要再互相吹捧了！”见二人一见如故，心情大好的郭緼开玩笑道。
二人相视一眼，俱是笑出声来。
“不知明府深夜招昉前来，所为何时？”孟昉这才想起郭緼邀请，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别驾还请安坐，等郭某细细道来。”郭緼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微微一笑道。
孟昉点了点了，依着客座坐了下来，抬头望向郭緼，等待他的下文。
“武帝年间，马邑曾发生了一件大事。因匈奴人背信弃义人侵边境被害，武帝用聂壹的建议，诱敌于马邑，使护军将军韩安国、轻车将军公孙贺、材官将军李息，率精兵三十万埋伏于马邑山谷之中，只等匈奴人中计，予以全歼。别驾知此事否？”
孟昉重重的点了点头，“昉曾有耳闻，军臣单于贪财，率十万大军轻敌冒进，只可惜计谋泄露，让匈奴人全部安全撤离。”
提到此事，孟昉也忍不住有些唏嘘，若果真能围歼匈奴大军，毕其功于一役，至少能换来十年的修生养息。
“不错，那聂壹正是张文远的先祖。”郭缊接过话说道。
“文远的先祖？”孟昉有些愕然，当初看《三国志张辽传》是，文中有言，说张辽“本聂壹之后”，孟昉当时也没有在意。却不曾想，那聂壹竟是马邑之谋的策划者。
张辽面色凝重，叹气道：“马邑之谋失败，祖上怕匈奴人报复，便隐姓埋名，改姓为张姓。”
马邑地处边疆，匈奴人来无影、去无踪，聂壹又常在塞外经商，变易姓名显然也是无奈之举。
“刚才，文远来找郭某，说他们祖上曾挖了一条通往马邑城外山谷之中的隧道，我觉得非同小可，这才赶忙令人通知别驾。”郭缊低声说出了缘由。
孟昉听着却是大吃一惊。“此话当真？”
“确有此事！”张辽点了点头，“当初先祖觉得改换姓名并不保险，便用一年的时间，带领家仆挖通了一条通往城外的暗道，以防匈奴人突然攻打马邑城，来不及逃脱。此事乃我家家主代代相传，因此所知之人甚少。在下也只是今日才想起此事，想想或许对两位大人有所帮助，这才趁夜造访太守大人。”
“不知这暗道通往何处？”发觉到战机的孟昉赶紧追问道。
“正北方十里外的山谷之中！”张辽拱了拱手，如实答道。
“什么！”孟昉惊叫一声，直接跳了起来，“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看着孟昉激动的神色，郭缊与张辽疑惑的对视一眼，又侧身朝孟昉问道：“莫不是别驾想到了什么破敌良策？”
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的孟昉，收敛了笑容，低声说道：“二位有所不知，前两日我军抓了一个重伤的鲜卑士卒。此人颇有些本事，只可惜因为出身低微，又被千夫长所嫉恨，这才被派去攻城。昉觉得此人有些骨气，便对其好言劝慰。此人被昉诚心感动，愿投效于我军。从其口中得知，鲜卑单于和连的中军大帐正安在正北方十里之外的山谷之中，周围都是鲜卑军的精锐。若是我等出其不意，趁夜进攻，说不定能除掉和连。和连一死，鲜卑军群龙无首，到时我军再趁机掩杀，鲜卑军焉能不败？”
听孟昉如此一说，郭缊与张辽也是豁然动容，谨慎的张辽还是问了一句，“此人可信否？”
“应该可信。更何况，他又不知道马邑城中有一条通往城外的暗道，即便告知于我，我等即使想杀到那里，也是鞭长莫及。”孟昉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
若巴赫是个细作，那这戏就太过*真了。要知道巴赫被典韦一招刺中胸膛，若不是此人心房罕见的位于右部，只怕他早已死在典韦的戟下。
这种赌法，一百万件也难成一件。
“若果真如此，我等不如回去稍作准备，召集精兵猛将，明日夜里从暗道之中突袭鲜卑大营。”郭缊兴奋连连，憋屈了那么多天，终于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不可，迟则生变。昉这就回去准备。咱们今晚便直接杀过去。鲜卑军攻城七天，定然想不到我军还敢出城偷袭。趁着他们懈怠的时机，我军突然发难，定然收获颇丰。到时由我并州军打头阵，明府但见鲜卑营中火起，便率雁门大军从城内掩杀过去，我军两面夹击，定然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孟昉忙伸手制止郭缊。笑话，这种事哪里等得到明晚，说不定明天早上，马邑城就会被鲜卑人攻占。
无论什么时候，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总比放在敌人手中安全。
见孟昉要打头阵，郭缊哪里会同意。“我军人数众多，这偷袭之事，还是让我雁门军去的好。”
“趁夜偷袭，出兵在精不在多。明府还是不要争执了，若是错过了时机，你我都将悔恨终生。”
“好吧，郭某答应你便是。”见孟昉坚持，郭缊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只得叹了口气，吩咐道，“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分头准备。”
二人应了声诺，便一起出了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