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颇具迷信色彩的祭祀大典,便在匈奴单于羌渠的带领下,顺利进行。
看到祭司那夸张的姿势,众人庄重的表情。孟昉原本不以为然的心态,也逐渐变的严肃起来。庞大的气势,让置身其中的孟昉受到极大的感染。
无论是否愚昧,但古人对大自然的敬畏,让孟昉切身体会到,此时的人类与大自然是如此的和睦。几千年之后的人类,只会把自己当成世间唯一的主人,对大自然进行的疯狂的掠夺与压榨。
当人类变的肆无忌惮,变的无所畏惧,离灭亡的日子还有多远呢?
祭祀大典之中的孟昉,头顶蓝天,手扶大地,忽然有种天人合一的感觉。以致孟昉沉寂其中,祭祀之后还没有回过神来。
羌渠大笑着扶起孟昉,一起朝中军大帐而去。
大帐之中,早已备好宴席,就等众人入座。壁衣之中,五十名刀斧手伏在后面,一动也不敢动。典韦与赵云一左一右,守卫在孟昉身后。
须卜骨都侯瞅准机会,对盆落使了个眼色。
盆落会意,侧身对孟昉施礼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别驾大人首肯。”
孟昉与羌渠对视了一眼,见其同样一脸疑惑,自然知道盆落的请求并没有提前告知羌渠。如此,自己如何行事也不怕得罪了羌渠。
心中了然的孟昉善意的笑了笑,抬手说道:“大人但说无妨,昉洗耳恭听。”
“传闻别驾大人手下有一员虎将,连鲜卑第一勇士乌勒托都不是他的对手,不知是哪位将军?”盆落眼神扫过典韦一眼,故作疑问道。
孟昉转过身,指着典韦对众人说道:“正是我手下门侯典韦。”
少不了戏份的须卜骨都侯瞪大了眼睛,伸出大拇指,称赞道:“果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
不明所以的羌渠,也点头夸赞道:“典将军勇猛无敌,霸气外露,即便是我匈奴军中,也找不到将军这般人物。只是不知将军能饮否?”
一直站在孟昉身后默不作声的典韦,这才朝羌渠施礼道:“区区水酒,算得了什么!不过典韦职责在身,不便饮酒,还望大单于海涵。”
“壮哉!典将军不但勇猛无敌,更兼恪尽职守,别驾大人手下能有这般人物,连孤都要嫉妒三分了。”羌渠拍案叫道。
“大单于过奖了,典韦不过是有几分蛮力而已,又岂能与大单于帐下勇士相比。”孟昉摆摆手,奉承道。
人家看的起己方,自己就更应当谦虚。狂妄之人,很少有好下场的。
“我军中将士,听闻典韦将军在此,俱是万分仰慕,故而在营中备下水酒,特托在下邀请典韦将军展示武艺,还望别驾大人准许。”盆落站起身来,朝孟昉说道。
并州军虽然一战出名,但是比较能亲身体验的人不多。而典韦更是并州军中的典范,若是能让匈奴人看到典韦的勇猛,一来有助于宣扬并州军的威名;二来,也能起到威慑作用,毕竟匈奴人也出现过反叛朝廷的事情。
如今有如此机会,孟昉自然也不愿放过。当下便点头应允道:“既然大人有此雅兴,则长,你便辛苦一下,去营中走走。”
“主公!”典韦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心有不安的喊道。
“无妨!在大单于这里,昉稳如泰山。”孟昉故意大声说道。
他说此话,未尝不是对羌渠而言。现如今,整个大汉朝人心惶惶,难说匈奴人不会有人蠢蠢欲动。孟昉示以信任,自然是安羌渠之心,在并州地界,南匈奴是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势力,拉拢他们,对张懿在并州的控制,也有很大的作用。
再说典韦走了,还有赵云在此,如此,孟昉才敢托大。孟昉可不会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孟昉都如此说了,典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喏。担心之余,他又转头看了看赵云。
心细如发的赵云,又岂能不知典韦的用意。他握住长枪,重重的点了点头。
赵云自负武艺不输典韦,但是由于入军晚,典韦又早早杀出威名,故而并州军中,不少人对他被孟昉看重颇有微言。
虽然他赵云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但是他也不愿意被人看扁。如今难得有这样独自挑大梁的机会,自然万分愿意。
见孟昉一口答应下来,须卜骨都侯与盆落脸上俱是闪过狂喜之色。盆落更是慌忙令人将典韦带出帐内。
如今大帐之内,除了羌渠、孟昉还有他手下一个小白脸,剩余的全是自己的人,自信满满的须卜骨都侯觉得自己已是万无一失,竟然当众笑出声来。
看到众人疑惑的望向自己,须卜骨都侯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他清咳一声,掩饰道:“今日誓师出征,在下有些过于高兴,见谅!”
须卜骨都侯的借口虽然勉强,羌渠与孟昉等人虽然仍然疑惑,但是也没有细究,毕竟,喝了点酒,须卜骨都侯失态也可以理解。发酒疯的人数不胜数,失态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不过,站在孟昉身后的赵云却敏感的感觉到一丝蹊跷,他不动声色的望孟昉身旁移了一步,时刻准备着可能出现的异常。
“在下再敬别驾大人一杯!”盆落举起酒樽,朝孟昉邀道。
“今日,多谢大人款待!”孟昉举杯应道。
“呵呵,几杯酒而已,算不得什么。只是朝廷今年征、明年征,我匈奴不知何时才能看到头啊!”盆落把玩着酒樽,似是无意的说道。
要知道孟昉代表着汉庭,盆落如此一说,无疑让孟昉尴尬万分,主座上的羌渠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等做臣子的,自然是上面怎么吩咐,便怎么做。虽然昉对贵方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实在无能为力。昉回去之后,定会如实禀报刺史大人,待其上报朝廷,再做计较。”
“别驾大人说的好听,谁知道你回去之后,会不会将此事束之高阁。”盆落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
“盆落大人放心,昉在此立誓,若有食言,天打雷劈。”孟昉正色说道。无论对方是不是故意找茬,立志于与羌渠打好交道的孟昉此时都不能发难,毕竟盆落怎么说也是羌渠的人。
“可惜在下从不信什么誓言。”
“盆落!”忍无可忍的羌渠爆喝一声,瞪了盆落一眼。
“大单于,我盆落句句实话,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吧?”盆落毫不相让,与羌渠对视道。
“放肆!”暴怒的羌渠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人!”
大帐之外,立刻进来两名匈奴卫士。
羌渠指了指盆落,怒声道:“把盆落给我哄出帐外,没有孤的命令不准进来。”
两位壮硕的卫士看了看羌渠,又看了看盆落,俱是低下了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连孤的话,你们也不听了?”
盆落背过双手,得意的瞟了羌渠一眼,冷哼道:“大单于,我盆落跟随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今日为了这一个汉庭的看门狗,竟然要将我赶出帐外,难道不怕众将士们寒心?”
此时的大帐之内,气氛异常诡异。
当众发难的盆落显然是早有预谋。两名羌渠的卫士,竟然在此时违抗命令!最反常的莫过于羌渠的心腹大臣须卜骨都侯,他独自坐在那里,似是看不到羌渠与盆落的争斗一般,独自斟着酒。
孟昉内心之中隐隐的升起一丝不安,空气之中迎面扑来一股压力。
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