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洛阳之后,孟昉一行便被安顿到了驿馆之中,因三日之后,才是灵帝召见之日,孟昉闲来无事,便带着典韦四下逛了逛,寻找着当年的记忆。
孟昉二人走街穿巷,来到当年张懿府门前。一切如旧,唯一不同的只不过当年的中郎府如今已改换了门栏。
孟昉呆呆望着府门,心中不由得沉重起来。当年就在此门之中,张懿背着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将孟昉藏在此院之中,这里也是孟昉一生之中最危险时期的避难所。
如今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
不知何时,府门“吱”的一声,被缓缓的打开了,一个十二三岁的门童,望着满脸泪痕的孟昉,恭敬的施了一礼道:“不知贵客有何要事?待小子通报老爷之后,再来陪话。”
沉寂在个人思绪中的孟昉,慌忙轻拭眼角的泪痕,轻轻笑了笑,道:“噢,无事!只是当年曾在此间住过一段时间,因此有感而发,见笑!”
门童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又对孟昉施礼道:“既如此,小子便不打搅贵客了,请自便!”
门童再次返回院中,将院门关上,只见其不时摇摇头,口中念念有词。“张刺史一家不是在并州罹难了吗,怎么此人也曾在此处住过,难道这院落在张刺史之前,原先还有一任主人?不懂,不懂!”
孟昉看了看紧闭的院门,不舍的走下台阶,转身而去。
忠心耿耿的典韦紧跟左右,寸步不离。
二人走后不久,却不想典韦紧上前两步,低声对孟昉说道:“主公,后面有人跟踪我们,其中有一人是个高手。不过主公不用紧张,前面有个巷口,你拐过去,我来对付他们。”
孟昉神色不变,轻轻“嗯”了一声,紧走两步,转巷口而去。典韦见孟昉走远了,这才沿着孟昉走过的路,朝巷口而去。
只见典韦背靠院墙,紧盯着转口处,只等对方一到,便出手制服对方。
对方终于出现在典韦面前,只见典韦眼中精光一闪,一招大擒拿手,一手伸向对方高手的脖颈,另一手则袭向对方的后背。
典韦出击速度之快,寻找的时机都是绝佳,以致来人仓皇之下,只能迅速转身,同时扬起手臂抵挡。
虽然其右手已挡在胸前,左手也垫在后背,但是典韦钳子般的手掌已然卡住了对方的身形。这种姿态,典韦虽然不能随时要他性命,但是对方想要挣脱也并非难事。
“壮士快快住手,这位是小黄门蹇硕大人!”另外一人见同伴被擒,慌忙对典韦喊道。
典韦听闻是宦官,虽然心中鄙夷,还是缓缓的放了手,典韦倒不怕什么,但是若是杀了蹇硕,无疑对孟昉的仕途有很大的影响。
典韦一放手,另外之人慌忙走上前来,查问同伴有无大碍,只见蹇硕咳嗽了几声,憋红了脸,好一会才能说话。
“壮士好大的力气!”
“你也不错,我那么快的速度,你也能反应过来。恐怕宦官之中,再难以找到你这样的人物了!”典韦此话倒不是过分夸奖,而是真实的形容。蹇硕的武艺,莫说在宦官之中,就是平常武者,也没有几个能比的上他的。
“请问刚才与你同行的莫不是新任并州刺史孟昉?”蹇硕笑笑,四下望了望,寻找着孟昉的踪迹说道。
“正是我家主公,不知大人有何要事?”典韦冷冷的看了蹇硕一眼,沉声问道。
“在下欲见孟刺史一面,还望壮士代为引见。”看着典韦高傲的模样,蹇硕有些气堵,但是他忍了忍,仍是朝典韦和气的说道。
典韦犹豫了一下,朝不远处一拐弯口喊道:“主公,小黄门蹇硕欲见主公,还请主公定夺。”
听着真切的孟昉缓步走了过来,细细打量了二人一番,淡淡的说道:“不知二位哪位是蹇硕大人?”
“在下正是!”蹇硕捏着宦官特有的公鸭嗓子说道。
孟昉打眼望向蹇硕,只见其人身材雄壮,背宽腰阔,眼中精光闪闪,美中不足的便是其刺耳的声音。
“不知大人找昉何事?”孟昉神色不变,冰冷冷的朝蹇硕说道。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刺史随我走上一遭。”蹇硕侧开身子,对孟昉一招手,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四人转过几条街,到了丰乐楼。
丰乐楼雅间。
等酒菜上齐,蹇硕朝身边之人淡淡的吩咐道:“潘隐,你到门外守住,无论任何人不准过来打搅我与刺史大人。”
被称为潘隐的男子点了点头,对蹇硕躬身施了一礼,便出门而去。
“典韦,你也出去守着。”孟昉见此,亦对典韦吩咐道。
典韦看了看孟昉,又看了看蹇硕一眼。孟昉自然知道典韦何意,他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与蹇硕大人在一起,安如泰山!”
“主公,有什么事随时喊俺。”
典韦得到孟昉答复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出门而去。
典韦离开之后,孟昉微笑的脸庞顿时变的严肃起来,“大人,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大人尽管说!”
“刺史大人果真是快人快语,在下喜欢。”蹇硕赞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刺史大人可知,陛下欲设立西园八校尉,并以在下为西园八校尉之首?”
“昨日来京师后,曾有所而闻。”孟昉如实的点了点头。
“大人以为,陛下此事能行否?”蹇硕身子前倾,伸着脑袋问道。
“西园八校尉设立自然万分应当,大人当上军校尉也是名至实归。”孟昉昧着良心,厚着脸皮说道。
蹇硕问的突然,孟昉也不知他是何心思,但是顺着他的意愿回答总没有错。
见孟昉出声赞同,蹇硕也是满意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不错,只要陛下要做的事,其他人想反对也难。刺史大人可知陛下设立西园八校尉的用意否?”
孟昉装作不知的摇了摇头。
汉灵帝有两子,长子刘辨,次子刘协。刘辨是何皇后的儿子,既是大将军何进的外甥。而刘协是王美人的儿子。王美人被何皇后酖杀,汉灵帝大怒,因其母迁怒于刘辨,此外,刘协虽小,但是却比刘辨更有帝王之相,汉灵帝这才要废长立幼。
不过刘辨是何进的外甥,而何进身为大将军,手握重兵,没有武力支持,汉灵帝想扶刘协上位,根本是难如登天。因此汉灵帝这才设置西园八校尉,同时以自己的心腹蹇硕为上军校尉,妄想与何进对抗。
此种原因,世人几乎人人得知,孟昉不愿意说,自然是不愿引火烧身。
“刺史大人聪明绝顶,怎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大人不愿意说,在下也理解。”蹇硕沉声说道。
所谓祸从口出,孟昉不愿意直接说出来,蹇硕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原因所在。
“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的京师,我们宦官与士人间势同水火,而陛下与何进那个屠夫也是矛盾重重,在下想问问大人的立场?”蹇硕直奔主题,低声问道。
蹇硕问的极为直白,孟昉此时再想糊弄过去也是极为困难。不过其是汉灵帝的心腹,是何进的死对头,说刘协的话自然没错。
“既然大人如此直接,昉也不隐瞒。刘协皇子生的聪慧,昉认为他是未来皇位的不二人选。只要有大人与张让、赵忠等人的支持,刘协皇子登上皇位易如反掌。”孟昉对蹇硕吹捧道。
“张让、赵忠又算什么东西,只会逢迎拍马,不过是一群墙头草而已。”蹇硕鄙夷的撇了撇嘴说道。
蹇硕说的轻松,孟昉心中却是触动非常,他面色闪过一丝异样,却有迅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