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入山寻医
梅如筠2015-10-25 03:033,292

  那大夫抓起茶壶,抿了一口,道:“除非是…”话未说尽,自己摇了摇头,钟仪问道:“怎样?”那大夫道:“这附近倒是有一位奇人,惯能治得这种伤病,不过…嘿,这也不能。”,欲言又止,沉吟半响,又摇了摇头。钟仪道:“还请老先生明言,指条生路。”

  那大夫道:“那位奇人就住在嘉禾城南的高阳山中,虽说距此只有三十里远近,但这一路甚是难行,以你这位朋友情况看来,只怕难以坚持。如果还未到高阳山,她就撒手去了,公子你岂不是空忙乎一场?”钟仪心想:“现下已是如此,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如果碰巧能治得一二分,也不枉我一番心意。”当下决然说道:“无论如何,在下都要试上一试,”

  那大夫一脸惶蘧,连声又道:“这倒在其次,只是那人脾气十分古怪,虽说有起死回生之术,却从来不肯轻易施手,并且听人盛传,只要他稍有点不高兴,不仅不给人治病,陪同前去的人凶多吉少,不是被他害了性命,也会被他吓得从此痴痴呆呆,唉,太过凶险,太过凶险,老夫劝小公子趁着你朋友还有一口气在,早作安排,为她料理后事吧。”

  钟仪暗忖:“这位姑娘和我素不相识,尚且能甘冒风险,出言救我,如果我不知恩投报,只因为贪生怕死而置她于不顾,岂不是连猪狗也不如,即便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说道:“在下去了自然是至诚相求,想来那位高人也不会来为难晚辈吧。”

  那大夫长叹一声,摇着头,道:“也罢,也罢,既然小公子决心已定,也算是有情有义之人,那就由你去吧。”说着,起身从药橱中寻出一个黄绸包裹的小盒来,打开一看,却是一根白山老参,约有拇指粗细,十分难得,道:“把这棵人参熬了,喂她喝下,想来借这一味‘独参汤’的功效,或许可以帮她多坚持三两个时辰,唉,老夫也就只能帮你这些了。”

  钟仪感谢不尽,从腰袋中取出银子,付了参钱,又借他店中泥炉砂罐,将那颗人参熬了,盛出一碗来,喂那女子喝下。可怜她人事不知,汤水不进,参汤刚灌下去便从嘴角溢了出来,根本无法下咽入喉。那大夫过来帮忙将她人中掐住,捏住下颌,一手不住为她顺经理气,折腾了老半天,才勉勉强强将一碗参汤灌下。

  钟仪向他打听清楚了路径,千恩万谢之后,方才攒马往高阳山而去。约莫大半个时辰,只见前面一片山峦,也不甚险峻,蜿蜒起伏,逶迤数十里。虽是秋季,远远看去,只见苍松翠柏,郁郁苍苍,仍是一片青翠。

  钟仪不敢稍停,寻得一条进山小径,打马疾驰而来。一路上泉鸣清涧,鸟啭深林,景致十分优雅,钟仪惦念着那姑娘伤势,也无心欣赏。催马行了约半个时辰,那马忽地扬蹄长嘶,停了下来,勒缰一看,前面却被一道深涧挡住去路。

  探头往涧中一看,只见蒙蒙一片白雾,目光所及不过十余丈深,白雾之下,风涌云动,深不见底,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在峡谷中冲撞激荡,发出一阵虎啸狼嚎般的声响,一股寒气盘旋上冲,迎面袭来,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钟仪寻思道:“按那大夫所指道路,那位高人应该就住在对面,可是这山涧深不可测,少说也有七八丈之宽,又无桥梁可供通行,这如何过得去?”耳中听得鹰鸣长空,盘旋翱翔,心想:“除非是象这老鹰一样,胁生双翼,方可飞越而过。”心下踟蹰,不得办法,又想道:“这样也不是办法,还是左右寻找一下,看是否有桥梁得过。”下马来,将那姑娘横腰抱起,披荆踏棘,沿着山涧边缘一路寻去,山涧边人迹罕至,到处生满了荆棘杂草,高过人头,着实难行。双臂又抱着一人,钟仪挪挪蹭蹭,大半个时辰也不过前行了两百余米,而自早至今,已经过了五六个钟头,钟仪处喝了一杯粗茶,粒米未落肚,越发地手酸腿软,虚汗涔涔,只想往地上一躺,好生歇息一番,可是一想到怀中这姑娘生命只在瞬息之间,自己怎能撒手不管?少不得咬咬牙,强打起精神,又往前蹒跚而行。

  转过一道山壁,前面忽然开阔平坦了许多,远远看见山涧之上,搭着一座木桥,刚才由于山壁遮挡,未曾看见。钟仪不由精神一振,疾步过去。到了跟前一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那涧上所搭称之为桥,实在勉强,不过是并列的两根松木,似乎也没有斧砍刀削修整过,枯死的枝桠犹在,在风中上下挥舞,吱呀作响,而那树干苍苔绿藓遍布,圆而光滑。桥头长着偌大一棵松树,树干上被人削去一段树皮,写着几个大字,“阴阳涧旁地藏宫,有来无去一场空。”字用刀剑等尖锐利器刻凿而成,笔迹间涂有朱砂,阳光一照,鲜红如血,虽经风剥雨蚀,笔迹已经模糊,不过乍一入目,仍觉阴森可怖,甚是诡异。

  钟仪心想:“这道山涧便是阴阳涧吗?不过这山涧里阴风阵阵,山涧之上却是暖阳和熙,涧上涧下确有阴阳之别。地藏宫又是什么去处?难道附近有地藏王菩萨的庙宇吗?还是说我要找的那位奇人就住在地藏宫中?”思索一会,不得要领,也便不去想了,自言自语道:“且不管是什么意思,别说是地藏宫,就是阎罗殿我今日也要闯了进去。我还是先过了这阴阳涧再说。”走到桥头,皱眉道:“这道桥梁如此狭窄,我一个人空手或可勉强过得,现在手中还要捧抱着一人,只怕无法掌握平衡。”

  翘首四处观望,只见山壁上爬满了藤条枝蔓,心中有了主意。转身将那姑娘轻轻放下,拔剑砍了几根如手指般粗细的长藤,结成一根长绳,俯身下来,将那姑娘牢牢绑缚在自己背上,准备停当,手脚立时顿觉轻便灵活了许多。

  钟仪背负着那姑娘,小心翼翼伸脚试了试那松木小桥,直觉触脚处甚是硬朗,想来这松树横卧此间,受尽雨淋雪压,却还没有腐朽空枯,心下稍安。长吸一口气,将扑通乱跳的心稍作安静,一咬牙,往前挪步而去。

  钟仪也不敢往下看,一双眼死死盯着对岸的一棵小松树,小步往前挪移,用了一炷香时间,方才走了四五长远,耳中只听得脚下风声如鬼哭狼嚎一般,似乎有无数冤魂厉鬼,伸手来拽他双脚,不由浑身战栗,背上密密麻麻生了一层冷汗。心中连连鼓励自己:“不要怕,不要怕…如果连这座桥都过不去,还说什么救人?”一咬牙,加快了步伐,往前直冲过去,眼见那棵小松树正在风中簌簌摇曳,已在眼前,大喜过望,一把抱住树干,浑身就如同虚脱一般,没有了半分力气,回头一看,竟已身在阴阳涧的另一边了。

  惊魂甫定,钟仪挣起身来,往密林深处走去。走了百余步,耳中听得嗡嗡钟响,心下大喜“对了,这里真有寺庙。”不由加快了步子,循声而去。约有顿饭功夫,已经走出树林,只见前面长着老大一棵香樟树,树下果有一处寺庙。只是这寺庙甚是简陋破烂,别说大殿浮屠,就连厢房精舍也没有,歪歪倒倒的三间小屋,全由山间岩石垒就,而一口大钟,连个钟架也没有,就悬挂在那樟树的枝桠上,一个矮矮胖胖的头陀正举着一根合抱般粗细的树干,轰轰轰地敲着。

  那树干乌黑光滑,似是栗树,少说也有百八十斤重,可在那头陀手中竟如敲木鱼的小槌一般。钟仪暗自心惊,赞叹道:“这和尚好大的膂力!”心知山野之中,隐逸高士颇多,不可以常情揣度,走近前来,也不敢打搅他,将那姑娘从背上解下,伸臂抱着,在一旁肃立。

  那头陀举着树干快一下,慢一下地敲着那口大铜钟。只等到敲了一百零八响,方才停下,那钟声余音袅袅,在山峦峡谷间盘旋回荡。钟仪见他停下,忙将那女子放下,双手合十,恭恭敬敬道:“大师,小可给你见礼了。”

  那头陀脸不红气不喘,将手在僧衣上抹了抹,也不向他稍望,从地上拽了一捧无名野花,对钟仪的话只当没有听见,转身蹬蹬蹬走进禅房去了。钟仪微微一愣,心想:“这和尚好生无礼。”心知但凡隐逸高人多有些乖僻,不以为忤,俯身抱起那女子,跟了进来。

  一进禅房,才发觉这房屋着实*仄。当中供奉着一尊菩萨,奇怪的是这菩萨不是头戴宝冠,身披遍布璎珞宝珠天衣的天人形相,而只是一个戴着顶毗卢冠,一手持锡杖,一手持莲花,身披袈裟的普通僧人。钟仪知道地藏王菩萨曾因立下度尽六道中生死流转众生的大愿,为了让众生深信因果,皈依三宝,故而常以寻常僧人之形现身于地狱、饿鬼、畜生、阿修罗、人、天诸六道之中,故而又称六地藏菩萨。看这庙堂所奉地藏王菩萨趺坐在一只猛兽背上,那猛兽像是狮子又不是狮子,两耳奇大,正是菩萨的坐骑谛听,据说它的耳朵伏地一听,便可知晓众生八苦,所谓八苦即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阴盛苦,如此八苦也即众生盖障,地藏王菩萨据此点化超度众生,因而又称为除盖障地藏王菩萨。

继续阅读:第34章 地藏大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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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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