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是女人
梅如筠2015-10-25 03:033,198

  钟仪在父亲训督下,曾学过几年功夫,天载社中各位叔伯长辈对他也是怜爱有加,纷纷将自己的绝活倾囊相授,所以钟仪所学既博且杂,只是他天性不喜舞刀弄棒,虽涉猎博广,实则每一种功夫都只是浅尝辄止,学了个一鳞半爪,再加上自他出生以来,从未涉足江湖,招式虽记得滚瓜烂熟,却是半点实战经验也无,平常学武也只是和一些玩伴之间相互喂招切磋,大家都是点到即止,几曾象今日般的真刀真枪厮杀过?眼看着姚燔一剑快似一剑,一点寒光总也不离自己要害,只得强打精神勉力架挡,全无还手之力。四五十招下来,只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钟仪左支右绌,倍感煎熬,其实在姚燔看来,却是另一番感受。他每一剑出去,明明和钟仪相距不过半尺,似乎每一剑都可将他洞穿而过,可是每次却都被钟仪举剑挡开,姿势虽不雅观,却很是管用,更为匪夷所思的是,钟仪每次招架之后都留有反击的伏着,奇怪的是他却总是将一招使得半途而废,似乎是蓄势不发,细看却又不像。尽管如此,自己却也不敢贸然而进,如此以来,二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姚子衿在一旁观战,先前还是自信满满,可是越看越心惊,不自觉中停下手中酒杯,一双眼一瞬也不停地看着场中打斗。只见钟仪剑法精妙,奇招险招怪招层出不穷,二人拆解了五十多招,竟没有重复一招,只是钟仪功力尚浅,又无临敌经验,所以未能发挥其威力罢了。心念至此,不由冷汗涔涔直下,暗想道:“假以时日,倘若让这小子领悟透了其中关窍,只怕自己也不是他对手了,老天助我,今日让他碰到我手中,正可斩草除根,除了这个隐患,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心中杀念陡起,站起身来,对姚燔道:“燔儿,住手!”

  姚燔感到象钻进了铁笼的老鼠一般,战难取胜,欲罢又不能全身而退,正无计可施,听到父亲喊停,忙虚刺一剑,将钟仪*退,撤步跳出阵来。

  姚子衿内力暗运,便要亲自上前动手。忽觉胸口间如针芒一般,一缕尖锐地疼痛直刺肺腑,暗呼一声不好。这时,一直退缩在后的伙计忽的窜出,一把抓住钟仪,低呼一声:“快走。”钟仪犹在发愣,那伙计抬脚将一张木桌踢飞,听得“呼喇”一声,窗棂破碎,拽着钟仪便要跳出窗外。姚子衿更不犹豫,凝聚毕生功力,一招“怒龙出海”,右掌呼的向那伙计后背击去。那伙计一声闷哼,如断线飞鸢一般,重重跌落在那棵柳树下。

  事出突然,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人不由得都呆愣住了。钟仪不暇思索,飞身跃出窗外,挥剑斩断了缰绳,抱起那伙计跃上马鞍,两腿一夹马肚,呼喇喇往大道上冲去。耳中听得姚燔惊呼道:“爹爹,爹爹,你怎么啦?”姚子衿闷声道:“快快上马,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声音嘶哑,微微发颤,竟是充满了恐惧。

  鄱阳帮众人大呼小叫,涌出门外,纷纷上马追赶过来,钟仪两人共骑一马,负重难以跑快,听得后面一片喝骂之声,越来越响,眼看就要追上,那伙计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物什,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奋力往后扔去。只听得身后一片惊呼,人仰马翻,想是被飞针梭镖之类的东西所伤。那人发完暗器,就像是使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子一沉,晕了过去。

  钟仪催马往北疾驰,见那伙计爬伏在马背上,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心中焦虑,想道:“姚子衿的光明拳极是霸道凶狠,宋帮主尚且被他一拳震断腿骨,这位老兄后背上结结实实吃了他一掌,只怕凶多吉少。若是在鼎州,爹爹自然可为他医治得好,可是鼎州据此千里之遥,远水解不了近渴,也是无能为力。可恨的是这里远离城廛,也没处给他找个大夫去。”好在鄱阳帮中人没有跟来,打马又跑了十余里地,只见前面路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欣喜道:“好了,这可就快到城里了。”策鞭紧赶一阵,果然见前面好大一座城池,近来一看,只见城楼下匾额上大书着“嘉禾郡”三个大字。

  进城来,只见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钟仪寻思:“这一路来只见酒楼乐坊,却不知哪里才有药铺?”调转马头,只向偏僻小巷窄街里去寻,远远见着一家店铺前挂着一个葫芦,旁边另有一幅招牌,写着“杏林国手”,心下暗喜道,就是这里了,策马过来。

  只见这家药铺门扇半开半掩着,门首横置一张藤椅,躺着一位大夫,头歪靠在椅背上,睡得十分香甜,连华佗巾滑落在地犹自浑然不觉。钟仪下了马,从鞍上抱下那伙计,横抱在臂,行之那先生跟前,轻声唤道:“先生、先生,快醒醒。”

  那大夫正梦着赴宴蟠桃会,南极仙翁从怀中掏出一枚仙果,道:“这枚仙果乃南极断情峰上所产,八百年开花,八百年结果,八百年成熟,吃一枚可得三八两千四百年寿命。”自己眉开眼笑接了,正要张口便咬,只见有侍女在后偷偷拽他衣袖,娇声说:“先生,这里有更好的东西,吃了后可以返老还童,韶华永驻。”

  不由越发心动,回头一看,那侍女手中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婴孩,咧开嘴呵呵而笑,浓痰血水从口中漫涌而出,只吓得脊背上一阵酥麻,悚然惊醒,张目一看,只见一个年轻人怀中抱着一人立在面前,正瞪着一双眼睛焦灼的看着自己。

  那大夫翻身而起,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钟仪道:“有扰先生清梦,在下这位朋友身受重伤,烦请先生施手相救。”

  那大夫犹自怔忪,惊魂未定,闻言心下稍安,漫然道:“伤到哪里啦?”说着,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搭在那伙计手腕的经脉上,闭上眼诊了一诊,双眼忽然睁开,连连摆手道:“公子,你可是在戏弄老夫了。抱着个死人来刁难我,可不是要砸老夫的招牌吗?”

  钟仪奇声道:“先生此言怎讲?”

  大夫道:“不瞒公子说,发烧发热,胸闷气胀,小儿惊悸,跌打损伤,乃至月事不调,阴虚肾亏等等,老夫都可治得,而且童叟无欺,价钱公道,只是这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半死之人,老夫却是爱莫能助,去去去,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钟仪闻言一惊,抓住那伙计脉门一按,果然是轻颤如丝,几欲断绝,心想:“适才在那酒店中,若非他出言示警,以姚子衿性格,我必然难逃此厄,没想到到头来我安然无恙,他却受此大难,唉,可惜却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要撒手而去,这…这…”鼻中一酸,眼中生涩,簌簌滴下泪来。

  那大夫走到柜台后,倒了一壶浓茶喝下,见钟仪神色凄切,怜声问道:“小公子,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钟仪闻言一愣,诧声道:“什么姑娘?”

  他莫名惊诧,那大夫却更是惊诧莫名,将一双昏黄老眼一瞪,不快说道:“还有谁?当然是你怀中所抱着之人啰。”钟仪迷迷瞪瞪道:“她是女的?”那大夫一瘪嘴,冷笑道:“她的脉博虽去而无返,轻浅入丝,但是轻浮而弦滑,老夫行医五十余年,把脉没有一万也不下八千,岂会看错,她不是姑娘难道还是小伙子?”

  钟仪闻言脑中一片空白,低头见她尖尖窄窄的一张小脸,虽粘着着草灰油垢,轮廓却依稀可看出甚是清秀,喉下也无喉结,睫毛如扇子一般长而浓密,轻轻盖着一双眼睛,随着鼻息起伏,微微颤动。心下不由大窘,连声暗骂自己:“真是糊涂无知到家了,竟连男女也分辨不清。”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便要将她放下,可是她手臂双腿无力地耷拉着,浑身绵软,气如游丝,又如何忍得下心来?

  那大夫奇声道:“咦,她不是你媳妇?”

  钟仪面上一红,嗫嚅道:“不…不是,我们并不认识…我不知道她是女的…”

  那大夫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陌路旁人,这就奇怪了,你救她作甚?”钟仪道:“我虽和这位姑娘素昧平生,萍水相逢,但是她于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无论如何,一定得救转她。恳请老先生广施妙手,救她一救,在下一定重重酬谢,”

  那大夫道:“小公子,不是老夫不想救她,只是医术浅薄,这个…这个…唉!”啧啧嘴,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钟仪闻言大急,道:“老先生,那这城中可还有医治得她的大夫?”

  那大夫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道:“嘁,不是老夫夸口,不要说这嘉禾城中,便是浙东一路,若是我‘赛华佗’治不了的病,别人也都得束手!”钟仪知道同行是冤家,自己这话问得冒失了,只是眼见那女子气息越发微弱,只怕是一息不继,立时便会溘然而逝。不由急得手足无措,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继续阅读:第33章 入山寻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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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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