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班教室忽然变的吵闹起来,有认为黄子飞说的对的,也有认为错的,争论集中的焦点在能不能通过张老师的一句话进行整个推论,也许这句话开始就有缺陷呢,如果是这样,沿着一个错误的话进行的推论无论再正确,结果也只会更加错误。
这个基本的判断就考验这帮孩子对人情世故的理解能力了,吵着吵着,忽然觉得少了谁的声音,转头一瞧,奥,王小枪还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沉思呢,这种时候班长怎么能不发言呢?大家都不说话了,看着王小枪,等他表个态,结果是左等也没声音右等也没声音,罗龙龙好奇的往旁边一凑,嘿,班长那里是在思考,完全是在睡觉呢。看着王小枪虽然已经睡着,可是依然含胸拔背风姿卓越的和思考者一样,大家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当初班长有那么多对付装睡的法子,合着他都自己亲身体验过啊。
要说王小枪也是警醒人,旁边环境一有大的变动也能及时醒过来,本来还不至于象现在这样被同学发现他的秘密,不过实在架不住昨天晚上刘小美的疲劳审讯,中午吃完饭一歇下来,整个人跟酥了一样,放到那儿都能碎(睡)。所以大家发现他在睡觉之后很久居然都能保持一个看上去完全清醒的姿态,都好奇的连刚才说什么都忘了,围着班长做记录。
直到这个时候王小枪才感觉不对,醒过来之前没睁开眼睛,听了听,不好,他们都知道我在干什么了,想了想,也是一伸懒腰,嘴里却在说:“大梦谁坚决,平生我都知。”
嗬,要是老杨在这里,鼻子都能气歪了,拜托,盗版也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好嘛,十个字你改了仨,两句话你错个全,就这还想糊弄人,等你有了足够的文学修养再出山吧。
不过同学们没有计较这个,和一个糊涂虫计较那句话错了什么只能证明自己还糊涂,都不说话拿眼瞪着王小枪,虽然眼光杀不死人,但是能羞愧死你。
事实证明,想要让王小枪羞愧到死的境界眼前的局面还远远不够班,小王同学很风雅的蹭了蹭嘴,这回他记着擦口水了,然后满不在乎的说:“由于黄子飞同学讲的非常引人入睡,所以我刚才打了一个盹,不要顾虑我的感受,你们继续。”
黄子飞气的腰都快断了,谁顾虑你的感受了,当你是班长才让你拿主意呢,你到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好意思吗?
大家不以为然的撇嘴,不过大主意还是要王小枪给,谁叫他现在是班长呢,就把刚才争论的话题怎么回事汇报一番,这次罗龙龙就坐在王小枪旁边,干嘛?监听呗,免得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又睡着了,话说,用这个短句来形容一个人的睡觉能力实在有点糟践这个词儿了。
王小枪听完了,点点头,又沉思了会儿,大家看他又开始思考都挺紧张,别又睡着了害我们瞎等,不过看见罗龙龙轻轻摇头,这才放心,班长果然这次是在真的思考呀,咦,这么说,他这么长时间就没正形儿思考过?这班长真够没溜儿的。
王小枪是在思考吗,他是在思考,不过不是思考两边谁说的话对,而是思考怎么样继续抽空睡下去,至于谁对谁错,指望一个连黄子飞说的是什么意思的人来判断,那才是主音吉他即兴演奏,相当的没谱。想了约莫一分钟的时间,估计大家等不及了,王小枪睁开眼睛,小手一挥说:“多听同志们的意见总不会出错,所以我认为,还是等黄子飞同学全部讲完了才能够作出判断,小黄同学,继续讲,不要有顾及,我很支持你。”
你很支持我?你睡觉很支持我吧,黄子飞听完王小枪的废话,又看见大家重新凝视自己的目光,也顾不得怄气,又开口继续他的推论:“如果老师同样使用数据点,那么就有一个问题,他们的数据点从那里来,学校不可能平白给一个从来不教课的老师发数据点吧。所以我认为,老师的数据点同样是从教课中获得,而且必然遵循多劳多得的情况,教课最多的老师得到的数据点最多。这个推论似乎到此就可以结束了,可是我又发现一个新问题,既然谁教的课越多,谁得到的数据点就多,那么为什么学校要规定每节课后要进行小测验,就算想要提高我们的学习积极性,但是和每节课后的小测验有什么关系呢?杨老师的一句话提醒了我,他说过,‘学校作为教育机构,绝对不会允许不及格的事情随便发生,因此进行了严格的规定,所有堂后测验不合格的学生都要被扣除数据点’,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不仅学生要避免出现不及格的情况,就连老师也在努力避免不及格这种现象的发生,因为大量的不及格不仅不会给老师增加数据点,甚至反过来会倒扣老师数据点,所以这些老师才会讲的这么认真负责。”
校长往椅背上一躺,苦笑:“我和你象这个小鬼头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些什么?”
“你在谈女朋友,我在抢你的女朋友。”
“结果呢?”
书记把笔一丢,揉了揉眉头,说:“结果她敷衍了我们三年,高中一毕业就跑到国外读大学去了,末了拿了绿卡,定居在那边了。”
校长叹气,说:“要是我们当年能有这个小子一半的本事,现在怎么会来这个学校带孩子,总共只用了两句话,他就能把学校的管理制度推断的八九不离十,想一想,现在的孩子真是非常可怕。”
罗龙龙看黄子飞说的口干舌燥,挺关心,问了一句:“喝水吗?”
“喝,谢谢。”
“不好意思,我也没水,刚才就是一问,别放心上。”
黄子飞一个趔趄差点没被从椅子上摔下来,盯着毫无自觉性重新开始思考(睡觉)的班长和他的打手兼伪军翻译官罗龙龙好一会儿才重新振作精神,继续他的演说:“既然老师们为了避免出现被扣数据点的情况发生,那么他们一定不会让我们在某一门功课上有所缺失,因为期中考试和和期末考试是所有功课的统考,如果出现某一门功课大面积不及格的现象,那么我认为管理我们整个班级的老师们都会受到处罚,所以,我可以肯定的说,罗龙龙下午去教研楼请老师,可能会遇到一些阻力,但是‘必然’会有老师跟你回来,完全不必担心。”
姚菁菁听得眉飞色舞,忍不住插话说:“如果你的推论正确,那么今天下午小萝卜头不仅会带回一个老师,而且这个老师‘必然’是整个教学程序中应该教我们的那位老师,想一下,昨天是政治,可以算是魔法的理论基础,今天语文算是魔法语言表达能力,几何是魔法空间衡量能力,那么下午肯定不会出现生物,化学和外语老师,因为生物对我们现在能掌握的魔法来说还太深奥,化学的变化太大,我们暂时无法掌握和利用,至于外语对于我们学习魔法完全永不上,所以在开始阶段为我们打基础的时候,这三们功课不会排在最前面,而最可能的是了解力,能量联系的物理老师,其次是音乐老师,再次是魔法基础课程老师。反过来说,如果萝卜头今天下午带回来的的确是这三位老师之一,那么狗头军师的推论就完全正确。”
这回是书记掉眼镜了,他很惊讶的说:“喂喂,你确定这是一个高一女孩子的分析能力吗?我读到大三也没有遇见一名有这种综合分析能力的女性,不,应该说除了当时的老师,同学中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包括当时学习成绩最拔尖的你。”
校长也摇头,回答:“非常非常可怕的联想和综合能力,这种学生在魔法研究的领域一旦放出光彩,那么必然是一种里程碑式的进步,我现在都开始羡慕小张了,他是怎么找到这帮学生的?”
黄子飞因为有人和他应答,也来了兴趣,点头说:“没错,而且以这个推论进行语言反推的话,就会发现另外一个问题,老师们在说谎,确切的说,除了上课这件事情是真实的之外,在其他事情上都掺杂有假话,如果用游戏中的情况做比较的话,老师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象是两个即联系又相互竞争的工会,他们不断释放一些或真或假的信号迷惑我们,让我们在他们的脚下不断进步的同时接受他们的盘剥。”
罗龙龙终于忍不住插话:“你们无论说的多么*真,但是总绕不开一个关键性的失误,如果按照姚妹妹的话他们的课程安排是一个预先设定好的程序,那么如果我下午没有去教研楼请老师的话,他们的一切安排就全部作废,还要重新来过,如果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会有老师自己‘来’给我们上课,而这又再次违反了你们一开始的推论,你们怎么解释?”
校长听不下去,直接关了监视器,笑:“我实在无法忍受一次一次对心脏的刺激,你呢?”
“彼此彼此。”
一年三班的一群学生们最终没有选择不找老师这条路,因为他们同时意识到,在这个游戏中,掌握主要资源的老师可以等,而他们除了按照老师安排的“正常程序”上课之外,没有太多的路可以选择。
当魔法基本课的代课老师出现在三班的门口时,大家都不禁对黄子飞和姚菁菁伸出大拇指,无论怎么说,掌握了这个游戏中的一部分规则总好过一直在老师的欺瞒之下碌碌无为。
黄子飞还有另外的推论和猜想,不过他没有告诉王小枪,对于这个感觉毫无用处的班长,小黄同学除了熊熊燃烧的报复心还有就是对之不屑一顾,对他来说,那位不称职的班长除了大呼小叫和出人意料的胆小外,几乎对这个班毫无用处。
不过姚菁菁显然不这么看,她很认真的对黄子飞说:“我知道你的推理能力非常好,但是一直用推理能力对待这个游戏的人总会把身边的人群分成两类,对自己有用的和对自己没用的,并且用这种区分来用不同的态度分别对待这两类人。如果真的是一个网络游戏,而你是一个工会的会长,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你的工会也许会非常团结,但是绝对无法得到其他工会的帮助,那些对你没用的人也许在某个时刻就成为非常强大的路人,到时候你再去和对方搞好关系已经晚了。不要反驳,我就是那啥山游戏的一个工会会长,对这种事情看的太多了。相对来说,王小枪其实最适合成为我们班的班长,因为他不仅对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更重要的是,他脸皮很厚,在这一点上,全班同学加起来也赶不上。”
对于之前的说法黄子飞或许有些个人意见,但是在没皮没脸并且不以为耻这一点上,小黄同学举双手赞同。事实上他也知道,在这个同时是学校也是竞争非常激烈的游戏里,如果班长没有那种不顾一切厚着脸皮往上冲的态度,那么只有十个人的三班只会在竞争中被远远的抛在后面,永远没有追上去的机会。
王小枪并不知道自己在同学眼里的作用是如此不堪同时重要,他只知道,好长时间没有害人,内心已经开始浮躁了。
下午课以一种平淡的姿态结束了,恐惧回去再被意犹未尽的刘小美再次抓住审判的王小枪坐在椅子上发呆,这个样子被同学们误会成班长又在想什么坏事,大家满怀期待的围坐在他的身边,如同膜拜神灵一样静默不语,生怕打断了王小枪那充满恶劣想象和无耻行为的思考。
过了一会儿,王小枪呻吟了一声,从昨天晚上痛苦的回忆中苏醒过来,转头看了大家一眼,说:“觉得无聊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刚开学两天,很多东西都让大家感觉新奇,所以理论上无聊这个单词应该不会出现在这帮学生的身上。但是,作为同样拥有即使是成年人也无法企及的疯狂想象能力,三班的其他同学也许和“四驾马车”有点差距,那也只是一点而已,他们在完全的领略了这个学校大概的风光后,同样产生了疲劳感。
这很好理解,空洞洞的环境,除了午饭无法接触其他班级同学的古怪设计,以及在每堂课上高度紧张害怕不能得到数据点之后的疲惫,这些加起来对一群还没有满十七岁的孩子来说,还稍微显得早了一些。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对于现代魔法师来说,安静枯燥和比较少被打扰的环境正是他们研究各种媒介,以及各种能量转换过程的最好地带,如果不能在学习魔法的初期就养成适应这种环境的习惯,当同学们成为真正的魔法师后再去适应就来不及了。
王小枪不在乎这个,他不知道学校的良苦用心,即使知道他也绝对不会领情,在小张老师那天在他家和王小枪交谈时,小王同学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的魔法师多种多样,有在试验室里通过反复实验获得结果的,有在浩瀚的数据中通过谨慎的分析和无数数字模型获得结果的,同样也有在不断的失败和使用中获得结果的所谓“崩溃法师”。
据说,这种法师非常强大,因为他们使用任何魔法都是经过自己无数失败后的结晶,无数的失败能够让正常人感到崩溃,同样在使用失败无数次后获得的成功同样能够让其他魔法师感到崩溃,在那些坐在家中的魔法师还在不断计算各种施法成功的概率的时候,崩溃法师已经站在成功的顶峰俯视众人。只要想到那种难以想象的高度,王小枪就自动忽略了崩溃法师的成材率低得可怕这一事实,对他来说,强大到没有人能够忽视自己,强大到自己不需要通过恶作剧显示自己稀薄的存在,有这样的目标就已经足够了。
黄子飞不想再去凑什么热闹,对他来说,这两天的经历和对学校规则的探索已经足以满足他的渴望,与其和王小枪去进行那些无谓而且可能会扣除数据点的冒险,不如早点回家对今天的一切再进行一次补充推理,也许在里面就能够得到他所需要的一些答案。
在小黄同学的带领下,陆续有人退出并且回家,最后,王小枪的身边只剩下四个人了,除了同样无所事事喜欢和大家平等互不歧视呆在一起的罗龙龙,班上的三个女生居然同样对未知的探索充满兴趣。姚菁菁一手拉着一位女同学,然后命令仍然处在胆小期的王小枪:“你在前面开路,不要想偷奸耍滑,我们是女生,应该处于被保护的范围,所以,小萝卜头,你来我们旁边保护我们。”
新副本开荒团在胆小盗贼王小枪带领下开始了探路,经过昨天下午的集体探路,五个人已经基本了解教室周围四个岔道之内的大概分布,教室正门和后门附近的第一个岔道对应的是厕所和厕所对面的实验室,第二个岔道对应的是食堂,第三个岔道没有标记,所以昨天仅仅进入没多久就被害怕的王小枪死拽了出去,第四个岔道对应的是出教学楼的楼梯。
王小枪知道,食堂的进出口设计非常古怪,似乎学校所有班级的食堂通道处在一种相互堆叠但是又绝对彼此不影响的空间里,每个同学进食堂之前肯定看不到其他班级的同学,离开食堂后又必定会回到自己班级所在的楼层,当午餐时间结束后,这个岔道的大门就再也无法打开。
这是魔法的力量,王小枪一直这么认为。但是下午上魔法基础教程课的时候,老师说过,这是科技的力量,只不过空间的概念对于高一的学生来说太深,所以没有仔细解释。王小枪对这种知道一半另外一半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现象非常憎恨,不过在他发现魔法老师能够轻松让手指间放出璀璨的电火花之后,王小枪放弃了追着老师问个究竟否则就做恶作剧的想法,虽然魔法老师即使在女性中也显得过于年轻和文弱,但是自制防狼电击指足以打退所有不怀好意的男性。
即使王小枪只有十六岁,在现代社会中这个年龄已经足以让大多数女性心怀警惕,尤其是作为一个捣蛋王,王小枪曾经的所作所为所说昨天也被康老师全部看在眼里。因此今天下午一下课,当康老师发现王小枪以好奇宝宝的姿态看自己时,身上的电火花几乎让全班的计数器出现紊乱。
今天开荒团的目标是目前已知的第三条岔道,昨天的探险让大家知道这个岔道非常深,而且里面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会不断的出现,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一度兴致高涨的大副本团不会因为王小枪的临阵脱逃而最终演变成一场大溃散。
“你估计里面是什么?”王小枪的腿肚子虽然转筋,但是这次他没有逃跑,走的非常缓慢,却没有停止前进。
“不知道,”杨骢主动回答,她具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特长,不过最大的特长是贪吃,最为奇怪的是,非常贪吃的她身材却一点也不臃肿,这源于她面对自己渴望的食物时充满想象力的行动方式,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位看上去非常文静腼腆的女生近乎一只谗嘴的猫,她再次回答:“没有奇怪的味道,说明这个岔道处于通风状态,所以前面一定不会是条死路。没有残留的痕迹,说明这个岔道属于经常被打扫的地方,所以这里从前一定会有大量的人经过,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路。”
不说后面一句话我们把你当福尔马林,不,是福尔摩斯,多余一句话。我又把你当路人了,王小枪暗自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