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整整一个晚上的冥思苦想,黄子飞总算是把这个学校的大概运行框架摸索出来,正如张老师一开始所言,这是一个以游戏为基调的校园运转模式,在这种模式中,互相不见面的各个班级成为独立的小团体,彼此之间相互竞争。
老师们除了给各个班级带课获得数据点外,学生课题研究和老师们自己组织的课题研究也能获得不菲的数据点,所以老师们无需完全依赖对学生进行教育,但是学生们想要获得数据点就要主动依赖老师。即使是进行课题研究,如果没有老师的认可和同意,也一定不会得到任何数据点的补偿。所以张老师才会说出“自由组成十人左右的课题研究小组,只要这个小组的研究的课题足够新颖,同时有足够的实用性,那么小组的所有成员都将得到数据点的奖励,如果这个课题能够得到完整的验证,那么还将获得额外的数据点奖励”,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老师的参与,“足够新颖”和“完整验证”这都不可能实现。
从这个角度上说,这个学校的学生对老师的依赖程度并没有因为表面上的松散管理而降低,反而因为在数据点上的依存性太高而更加的依赖老师。
至于老师所说的学校内的任务发布系统,由于没有亲身体验,所以一时也不可能得出结论,但可以肯定的是,任务发布所颁发的数据点不会对所有参与这个任务的学生平均发放,而会如同上次王小枪叫醒杨老师一样,谁接的任务谁最终得到奖励,因此,对于任务的选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接受任务。
将这些推论全部综合起来看的话,这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仍然处在既合作又对立的局面下,这种相互利用同时相互制造矛盾的“游戏”更类似于现实的社会。
得出大概结论的黄子飞非常得意的到达学校,准备在上课之前将他的发现公布与众,至于那个班长,他一定听不懂这么曲折的推断,然后可以想象的是,王小枪一定会要求自己说的更为简单一点,而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不要再被这种毫无诚意的话打动,只有当班长非常诚恳的请求自己时,才会勉为其难的告诉一些重要的情况。
只有这样,才能突显出自己在三班中的地位,而不是象他们所说的那样,依附在王小枪的身边成为一个优秀的狗头军师,黄子飞如此不断的提醒自己,并且用一种得意的样子走进了三班的教室。
令这位从来不承认自己军师定位的推理能手遗憾,教室中空空荡荡,完全没有上课的迹象,如果不是教室的门开着,同学的书包和书还放在桌子上,黄子飞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时间以至于来得太早。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三班最后两名同学到达教室,看到眼前这种奇怪的场面,和黄子飞一样感到不可思议,面面相睽的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而且这个大事一定不是好事,至少对三班来说如此,因为他们的班长同样在“失踪”人群之中。至于王小枪惹事的本领,完全无须怀疑,又等了一会儿,正式上课的时间已经到了,同学们还是没有回来,这种情况让三个人非常紧张和着急,一名同学呼叫其他同学的计数器,结果是对方的计数器不在服务区,黄子飞呼叫小张老师,同样没有应答。
黄子飞决定不再等待,而是去检查同学的书包以求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很快的,他们发现了更多的异常,一名女同学带来得早餐还是热的,饭看上去也吃的不多,很象突然之间因为某种事情中断了吃饭离开了这个教室。
站在这位女同学的座位旁边,看着椅子摆成九十度的形状,黄子飞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杨骢正在一边吃饭一边和身后的王小枪说着什么,但是突然的变动让两个人同时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出教室,过于匆忙的杨骢甚至直接把早餐放在了王小枪的桌子上。
胡海波在检查罗龙龙的桌面时同样发现了奇怪的东西,一张画着奇怪图案的纸,虽然可以通过旁边的注释知道这是这层楼的平面草图,但是大量交错在一起的岔道让这张草图所描绘的楼层更象是一个迷宫,在迷宫的纵深处,罗龙龙用浓重的墨水涂抹掉了一个标志的名字,然后在上面打上粗粗的问号。
如果按照正常的解释,班里其他七名同学也许就在这个标志的地方进行某种探险,但是对黄子飞来说,这张草图与其说是提示不如说是陷阱,很明显,画这张草图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这个交错的迷宫中找出正确的道路,那么为什么探险的时候不带上这张珍贵的平面图,反而把它放在桌面上弃置不顾呢?
扫了一眼姚菁菁的桌子,上面非常干净,只有书包放在书桌里,看上去非常平常,但是这同样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其他所有人桌面都显出匆忙离开带来的潦草时,为什么姚菁菁的桌子却如此正常。
黄子飞再次拨打张老师的电话,同样没有结果,他开始想象更早一点发生的事情,当七个人在教室中自由交谈的时候,张老师过来,说了什么,然后大家和老师一起离开前往某个校园计数器信号无法覆盖的地方。这个推论无法解释大家全部都是匆忙离开这一疑问,同样也无法解释姚菁菁的桌面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原因。
“我们离开这里,到外面去。”黄子飞下定决心说:“首先离开教学楼,这里应该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计数器的信号覆盖范围非常广,否则不会成为携带人在学校的身份识别标志,那么计数器都无法覆盖的范围,要么不在学校内部,要么就是遭到了强烈的干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要首先考虑怎样离开教学楼。”
“离开教学楼,从老路走出去不就是吗?”
“你认为这个强烈的干扰源会放过我们吗?刚才我给老师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计数器的数字似乎因为受到强大磁场的吸引变的模糊,不信你们自己看看。”
胡海波问:“计数器被干扰和我们离开有联系吗?”
“你认为我们每次进入教学楼为什么总会直接进入三班所在的楼层,还有,为什么我们每次从食堂出来也一定回到这里,我认为,那是我们身上的计数器记录了我们的各种信息,被扫描后这里的通道就会自动接通到我们所在的楼层,这意味着,在这个学校中,只有拥有计数器才能被各种仪器识别和认可,如果没有计数器或者计数器陷入紊乱状态,我们将不会被这些仪器认可,通道就不会发生连接,而我们也无法到达我们想要去的地方,比如离开教学楼。”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被困死在这里?”
“不对,所有有电梯的高层建筑都会留下即使不用电也能使用的消防通道,这个学校也必然如此,这里也一定有一条安全的无须进行识别就能通过的通道,而且这个通道一定不会偏僻隐秘,它也许就在我们眼前而被我们所忽略,找一找,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在黄子飞三个人正在紧张的进行逃脱行动时,王小枪面对的是比他们麻烦一万倍的危险,即使以张老师现在的实力也渐渐无法抵挡如同潮水一样冲出来的鼠群,王小枪的身后,罗龙龙和姚菁菁正强做镇定的挡在其他同学前面,而大家所处的这个空间正在不断发生各种裂缝,预示着崩塌随时可能发生。
“想个办法,王小枪,”姚菁菁大声喊:“你是班长,必须要带我们安全离开这里,这是你的职责。”
“我知道,我正在想用那一种方法比较安全。”
这种环境下这么快就有注意了?张老师觉得非常惊讶,就算高二四的魔王在这里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答案吧,来不及多思考的小张老师顺口问:“你有几种办法需要选择?”“十五种吧,再多也有,现在用不上想太多。”
张老师差点吐血,既然知道想再多也用不上,你还想十五种方法,原来你喜欢猜谜吗?
这是一个古怪的空间,这个空间里能够使用的媒介只有一种,而且这种媒介的作用只能让施法者在支付足够的能量后得到效果的“衍射媒介”,在这种中间媒介作用下,张老师无论支付自身体内的多少能量也不会得到具备杀伤力的战斗能力,小说中常见的火球术,冰锥术在这里全部不能使用。即使是效果,也仅仅限于与现实环境和物体性质相反。
为此,张老师一直在这个下水道一样的环境中不断交替使用重力术和轻浮术约束眼前这些数量众多,现在还在从下水管中不断涌出的鼠群。
很明显,使用这种法术对付一定重量和体积的老鼠群体作用不小,但当鼠群越来越多重量和体积都在迅速以倍数方式增长的时候,张老师不得不支付更多的能量来进行施法,由于老鼠们个头不大,因此这里的媒介无法对本来就“小”的生物使用缩微术,这意味着老师无法使用其它法术来为自己减轻负担,一旦张老师体内的能量最终消耗一空,一年三班的同学将被这些老鼠包围,甚至淹没。在这种危险情况下,想要解决这个空间里的裂缝问题完全是一种奢望。
但是,三班的学生现在已经知道,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老鼠解决掉,整体时间已经不多,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修复完所有负责修复的空间范围,那么一年三班所有同学的数据点将会被再次清零。
王小枪大声问张老师:“老师,我必须确认一下,这个空间是现实空间,而不是虚构的空间对吗?”
“没错,高一所能处理的空间只会是现实空间,因为纬度扭曲造成的幻想空间和虚构空间不在你们处理范围之内。”
“那么这个空间里的老鼠和外面的老鼠并没有两样,不会出现魔兽之类的奇怪老鼠是吗?”
“你是说对老鼠的所有科学研究结果是不是都适用在眼前这些老鼠身上?没错,同样适用。”
“那么老师,现在最好的方法是把它们全部变大,越大越好。”
张老师被这个奇怪的决定所打动,虽然在一瞬间他已经知道王小枪的意图,但是作为今天这个任务的主要目的,他还是需要让整个参与任务的人都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你疯了吗?这样大小已经不是我能承担了,如果再大很多,当重力术和轻浮术对它们都不起作用时,你们会遇见非常大的危险。”张老师喊着,表现出一种竭尽全力但是无暇考虑的样子。张老师的这种语言和行动非常有效果的迷惑了王小枪身后的所有人,就连姚菁菁也是同样疑惑不解的神情。
“没有错,绝对没错,只要这些老鼠和地球上的老鼠的确是同一个品种,瞬间变大就能将它们全部消灭。”
全部消灭?张老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变大水管中的老鼠让它们把水管卡住从而让后面的鼠群无法继续出现,这个方法的确不错,但是张老师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变大就能把这些老鼠全部消灭,难道王小枪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如何缓解问题而是在想如何清除问题吗?
不过按照这个任务的规定,使用魔法者在处理突发事件上必须有限遵守提出意见者的要求,因此张老师没有再做多余的考虑,而是立刻念动咒语,在他的法术效果笼罩下,这些老鼠疯狂的变大,甚至已经逐渐超过了成年人的半个身体。
小张老师的轻浮术已经无法承载这些重量和体积同样成倍增长的鼠群,最后,不得不放弃了所有施法,掉头向三班的位置跑来,一只手按在计数器的某个隐蔽位置随时准备宣布失败以保证眼前这些学生的安全,一边大声喊:“王小枪,如果你认为过重的体重会让这些老鼠们摔死的话,那你就错了,老鼠体内的骨骼和肌肉群非常发达,这种高度的坠落对它们毫无意义。”
王小枪微笑,没有回答,而是往后退到整个三班所在的位置上,当看到张老师带着滚滚的鼠群奔跑过来,王小枪装样子咳嗽了一声说:“科学,科学能够改变一切,科学同样能够造就奇迹,所以同学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奇迹果然在大呼小叫的三班学生面前发生了,正在奔跑的张老师身后,同样狂奔的那些比人还高大的巨鼠们纷纷象是被重槌击打过一样,倒在地上,没过多久,就不再挣扎,看上去似乎是真的死了。怎么会这样,张老师回头看见这个奇迹真的发生时同样震撼,一时无法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这让张老师坚定了信心,转身再次对着源源不断的鼠群使用起变巨术。顺应他的法术,这些源源不断的老鼠们开始不停的变大奔跑然后忽然摔倒接着死去,直到整个水管中的老鼠全部消灭。
看着因为死亡导致法术效果消失而迅速恢复原本大小的鼠群尸体,张老师和三班的同学们用看妖怪一样的表情看着王小枪,不止是他们,坐在监视器后面观察这里发生一切的教研组老师和校长同样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叹,和其他小组的情况和使用法术的结果相比较,三班所使用的法术更加离奇,达到的效果更加令人不敢相信。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也会释放法术了吗?”校长惊讶的问。
“不可能,即使他们会使用魔法,在这种指定媒介影响下,也无法形成法术攻击的结果。”书记如此回答,同时脸上的笑容渐渐绽放,直到最后才笑着摇头:“想不到我们反复讲科学和魔法的关系,却忽略了眼皮下的基础科学,这个王小枪同学,真是给我们上了一课。”
“你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吗?”罗龙龙代表全体师生问王小枪:“为什么变巨术可以让这些老鼠死光,别告诉我这是偶然发生的事情,你一定知道理由。”
王小枪颇有些洋洋自得,他回答说:“很简单呀,我昨天晚上刚好看过一个探讨恐龙的专题,所以我知道,越是庞大的身体对四肢骨骼的压力越大,我刚才在想,如果这些老鼠的身体瞬间变大,那么它们的四肢是不是能够支撑住它们的身体,如果不能,会有什么后果。”
张老师哑然失笑,如此简单的答案,自己居然从来没有想到,这些老鼠的身体在急剧扩大的同时,虽然骨骼也在同时变的巨大,但是骨骼密度反而会因此而迅速降低,随后就会因为骨质疏松而让自己的四肢变的非常脆弱,而狂奔会令这种脆弱最终变成不堪重负直到折断,。这仅仅只是开始,强烈的动作会让同样因为密度降低而显得老化的血管发生破裂,形象的形容就是,一群身体强壮但是骨骼和血管全部老化的老鼠群们集体中风。
这种结果符合科学,但是谁也无法在这种环境中立刻想出这个方法,除了王小枪。
在处理完这个空间的裂缝之后,大家的数据点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和之前得到的数据点相比,这次得到的要多不少,显然这个空间的任务完成度比其他班级都要完美。
当通向下一个空间的通道缓缓接通时,王小枪得意的说:“罗龙龙,下一关看你的表现了,不要表现的比我差哦。”
今天更早的时候,姚菁菁放下书包正在做值日,几名同学正围绕在王小枪身边议论昨天下午探险的结果,罗龙龙还在描绘整个楼层平面的草图,张老师以非常严肃的样子走了进来,并且宣布:“所有的同学和我出发,现在整栋教学楼正处在‘空间动荡’最剧烈的时候,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这里,并且找到属于一年三班管理的空间范围,在那里清除隐患。”
王小枪顾不得问什么是空间动荡和空间范围,他大声的喊着:“黄子飞,胡海波还有田守勇还没有到,我们这样离开会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危险?”
“不会,我们的离开正好能平定这个教室附近的空间动荡,在他们来了以后,就会处在一个平稳的额外教室空间中,虽然不能和我们取得任何联系,也暂时无法离开,但是安全能够得到最大保证。到是你们这些人,平息空间隐患虽然不算危险,但是对于你们这样还从来没有正式接触过完整魔法的人来说,这个任务过于艰巨。现在没有时间多做解释,大家现在就和我离开。”
在一群人惊慌和混乱的背景下,姚菁菁和罗龙龙对视,然后同时用一种玩味的眼光看着张老师的背影,两个人的目光似乎被张老师感应到了,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回头说:“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