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的开始,阳光已经透过枝蔓照射在了凸出的台面上时,张祥才从又一个类似轮回的电视剧里面醒来。说来有些玄妙,有时候人做的梦,往往会涉及到未来的一些事件,或者一些感情,比如在梦中有过一段追逐,哪怕根本不知道在追逐什么,但却总是那么的焦急,总是能够感觉到,追逐的那东西,于自己而言是十分的重要。后来或许就真的碰到了这样的追逐,原来追逐的东西,是爱情……
张祥幼时所就读的学校离外婆家只有几分钟的距离,具体的,需得沿着河堤向左走,直至凉桥的一端,然后通过凉桥,向左,走过一段河堤,再转右,伴随着前面提过的那条小沟,很快就到了。只是有些遗憾的是,那小沟现在已经被填补,成了甚至可以供大巴车通行的道。未填补的时候,有那么几年,张祥总是会和朋友们在放学的路上相互追逐打闹,就沿着这小沟,从这边,跳到那边。那时候感觉小沟挺宽的,常常需要一定的助跑才能跳过去。
当然,后来也有那么几年,觉得这小沟很窄。张祥从小就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小沟最宽的地方接近三米,大概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张祥在一群女孩子的欢快笑声中,加上三四步的助跑后,恁是给跳了过去。之前挺担心的,如果掉下去的话,至少会使衣服弄脏,稍微不慎,膝盖肯定会撞上另一面壁上的石头。而更可怕的是,如果张祥的身子是撞在另一面的石头的棱角上,那后果该可能是多么的严重!张祥跳过去了,正如他以前在某处搬螃蟹,然后在回家的路上所遇见的一条沟壑一样。
记得那里有一处两米左右宽的崖,当时一群伙伴中,除了稍微大点的外,其他的都会绕行。然而张祥却退后了接近十米,之后助跑,在助跑的时候,身子也尽量下屈,尽可能让视线保持着水平线上,以减少心理的恐惧。
小学的里边是山,学校就位于山脚下,不过横亘在山与学校之间的,还有一条公路。那时候张祥就时常会站在走廊望着那山发呆,像站在外婆家门前的河堤上时一样。不过上了小学后,忽然感觉走近了那座山许多,之前的很多猜测,不仅变得真实,还得到了纠正。山的山腰以下显得有些贫瘠,杂乱的植被,还有许许多多坟墓在里面,坟片在风中肆意的飘摇,若从其旁边走过,的确有些骇人。有些时候,会有不少人上山去祭祀他们,回家的途中,还会拾捡一些木材,取“财”意!死者和生者,在坟墓里与外继续演绎着他们之间的故事。仔细想想,人生的死灭,便是足以概括其整个人生了。有一句话说得好:葬礼是人生的缩影。不过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明白这句话的意蕴。
不言而喻,前段后面的感慨是如今的张祥所发出的,此刻张祥已经不能站在那教学楼的走廊上观望了,不过站在山脚下那条公路的对面观望,感觉似乎更加亲近。那山腰以上,与山腰下的状况完全不一样,郁郁葱葱的植被,直延绵至山的顶端,形成整个的一片森林。张祥呆呆地望着上面的这样的状态已经有了很多很多次,心里对于上面的想望也已经沉淀了许久许久,却一直没有逢到一个契机,或许是因为幼时多是一个人的缘故。及至长大,又仿佛因为回忆起什么,而时而会心一笑,时而摇了摇头。
张祥的世界,确切的讲,是现在,是此刻,还没有容纳进其他的人。而当年的孩童时代,身边没有朋友,每一天的时间都是多么的难捱呵!估计处于那个年龄段的孩子,应该都深深的明白这个,但当张祥有了朋友之后,便又很快的遗忘掉了之前的日子有过的怎样的冗长。除了前面所说的没有去山上游玩的原因外,幼小的张祥的心灵里,对山腰以下的那些坟墓仍有些怯怯的,虽然鬼怪之说他不太相信,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如同居里夫人曾说过的: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将要面临的危险,而往往是那些尚未阐明的事物。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张祥在没来龙马镇之前,是没有见过这种坟墓的。记忆里,W市里的那些坟墓都被规划得很好,觉得并不像是坟墓,倒像是一处避暑的胜地。虽仍旧给人以苍凉之感,却要显得大气许多。写到这里,张祥忽然想起后来认识的一个朋友所说的话,或许他所说的话并不与我这章要表达的东西有什么相连的,但忽然想到的,便且容我道来罢!他说:“现在的人啊!活着的时候觉得很累,连死也不让人清静”。他甚至还说:“现在一般的人,死都还死不起……”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这时那片空地上仍旧被一群耍性大发的孩子所占据,若其家长不来吆喝,估计一直玩到体力不支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
多美好的画面啊!一群孩子在那么窄小的世界里追逐打闹,相互称呼也都是以绰号为主,乃至以另外孩子被父母骂的时候的语气和称谓相称……
邻里的那些孩子已经渐渐习惯了张祥的存在,他们玩他们的游戏的时候,张祥就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他们,而他们也不再来叫他,而是每每在兴头上的时候,回过头来看看,灿烂的真诚的一笑。张祥的心莫名的被他们感动了,这种感动不知道有多少次,也不知道每一次它将持续多久。而之前的固执,内心深处的那面心墙,在愈加熟悉的生活里,也慢慢的被一点一点的瓦解开来。很多次张祥都有向他们走过去的想法,又可能是因为之前拒绝过他们,所以心里总会觉得怪怪的,于是始终没有主动走过去。外婆在外屋念诵圣经的时候,外面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还不会开灯,而是点上了蜡烛。张祥就站在门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羞涩了,心里仿佛觉得和他们亲近了许多。而愈觉得亲近,心里便愈加充满了渴望,而愈充满渴望,竟愈加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还记得那些孩子中有一个孩子头,大约比其他的孩子大两岁,通常都是剪的平头,小眼睛,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身上的衣服比较宽大,有点类似跳街舞的那些人的穿着。有趣的是他的裤脚,总是卷得很高,袜子显露出来,依旧是有些卷卷的。露出来的那一截小腿,皮肤有些粗糙,有点“泛黑”,身上显露的皮肤也是这样。回想起来,那个哥哥似乎去了沿海打工,在此不提。
张祥知道夏天的时候他们常会去小河里游泳,但不是在外婆家门前的那条河,而是另外一条,好像是河堤对面一直向右走,然后还要走一段不长不短的小路。那边也是有一条河的,一般他们约好去洗澡的话,直接说的是“走,上游去!”大概那里就被叫做上游吧!张祥之前并不知道具体在哪里。这个孩子头,他们都叫他小川哥,小川哥的身子总是挺挺的,做什么事也总是很积极,看上去的确很有当哥哥的气质。忽然想起后来的某一段时间,是在张祥和他们认识并且常在一起玩耍之后。小川哥常带着他和小黑、小杰去他家玩,在一个小房间里,他在唯一的那架衣柜上写下一些简单的算术题教大家做。那衣柜是用黑漆漆成的,白色的粉笔写上去便特别的显眼。不过小川哥也因此受到过责骂,那就是写上去之后,换一道题就得将其擦掉,后来剥落的好多油漆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留下隐患的吧!
说真的,直到如今,张祥还是很感慨那时候的情景,乘法口诀张祥是在家里学的,三岁左右,已经能很熟练的背诵乘法口诀了,只是脑子并不好使。是的,因为惯性思维的缘故,相信很多人也都应该有过这样的不足,那就是我们一听“三七”就会回答“二十一”,但若问“七三”,兴许我们会想上很久。
那个皮肤更黑的,被他们称作小黑。其实他的真名不是叫这个,恰恰相反,叫小云,单姓一个郭字。他的眼睛大小比较适中,眉毛却很浓黑、宽大。头发天生的有些卷曲,鼻梁高高的,他们给他取的外号才是小黑。理由不言而喻,便是他的肤色太黑了,和他的名字完全不符!这名字有点歧义,并且还有点损人呵!因为很多小狗狗的名字也叫小黑。但是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憨厚的、嘿嘿的笑笑。小黑不擅言谈,但之前看见他们在一起做风筝的时候,看上去他是最能干的一个,粘纸、用小刀划蔑竹,以及用手拆纸作风筝的尾翼的时候,动作都是那样的娴熟。小黑是张祥成长中难得的几个朋友中仍旧在联系着的。他很好,真的!后面的文字涉及他的或许不多,但他的好,我相信看过我后面的那些文字的人一定会明白。
小黑的身边时常围绕着一个叫小杰的更小的孩子,他瘦瘦的,没有特别显眼的地方,可是他特别喜欢和小黑一起玩,估计是大多数玩意都不是他会弄的,而小黑恰巧都会。比如以前玩陀螺的时候,小杰的陀螺就是小黑给他弄的。于是他就老粘着小黑,一口一个小黑哥,弄得小黑一个劲儿的傻笑,乃至只能常常用手抓抓脑袋,显得竟有些不知所措。还记得小黑当时蹲在河堤边,用柴刀用力的一下一下的削那根短粗的木头的情形。那木头是什么材质的张祥并不知道,但是陀螺这个玩意儿,是非得用坚硬的木料不可。那时正值夏日,只见他所穿的白色的短袖背上已经湿润了,额上的汗也是一个劲儿的沿着脸颊往下巴上聚集,然后滴下来,像一滴雨露,也像一颗晶莹的小巧的珍珠。小黑的认真劲儿是其他朋友所不及的,无论是在后来上小学还是初中。就像大家的成绩,或许之前张祥、小杰等等都比他好,但后来终归是被他超过了。
除了前面所介绍的那些,还有三四个孩子。但因为不是常常都能看到,事实上,在一起玩的次数也并不多,还有一个原因,大概是印象不深吧!张祥最熟悉的,这里暂且介绍的,大概也就是前面所提到的那三个了。
那次他们玩扇画,就是将烟的盒子折成一个长方体,不过这长方体的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种游戏一般是两个或三个人一起玩,扇纸画分先后顺序,后扇的先将画架好。这种游戏大抵还分这样的情况,若是两个人,若双方都愿意的话,大可以每人出两张画,架好。也有一人出一张的。如果是三个人玩,大可以每人架一张,当然,每人架两张兴许更妙。所谓的架画,其实就是将它们重叠在一起,技巧是要的,不管是扇画还是叠画,总得尽可能的给自己提供机会。之后,先扇的往往会对着手掌哈哈气,好像可以增加手的风力似的,然后侧着身对着那架好的画扇下去。游戏的规则是手不能碰掉画,否则就直接出局,自己摆的那张画就会被对方拿去,然后自己须得重新再放一张。小黑和小杰玩的时候,张祥常常看见小杰的拉丝外套是敞开着的,侧身将手挥下去的时候,还借助了衣服的风力,所以小黑常常嘿嘿的笑,说:“你还真厉害啊!”幼时的张祥也算玲珑通透的人了,一看就能看出一些问题出来。也不知道小黑是真傻还是假傻,但张祥又越发觉得他可爱了。
小杰倒也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因为每每小黑输光了他手上的画之后,小杰就会将自己手中的画拿一部分给他。直等到吃饭的时间到了,他们才意犹未尽的各回其家。说到他们的家,小黑家开的一家五金店,但那是后来了,及至现在。之前小黑家还是做的豆腐生意,他很勤劳,是的,就像很多小家庭里的孩子一样。有多少年,他坐在熏豆腐的房间里照看着豆腐,一边还要适时的添加材火。那些烟尘从那间小房的一面侧窗里冒出来,袅袅上升着,熏黑了那里的白色墙壁,以及外面临近的一根水泥做成的石柱。小黑的肤色,不是没有缘由的。又有多少次,在张祥认识他们之后,去叫他,他的妈妈说你是没有事做,小云可是跑不开哎!说真的,就因为这,张祥对他的母亲还一直有些畏惧,那时候真的是这样吧!小杰家开的餐馆,各方面条件算是不错了。及至现在。他的父母倒是很和蔼可亲。无论是那时候去找他还是后来回去看望及至现在,脸上竟是没有丝毫造作的痕迹。
终于有一次,张祥见他们俩玩得很开心,便讪讪地走到他们的旁边,他们看了看张祥,先是露出惊讶的眼神,随后小杰就将手中的一部分递给张祥,说一起玩吧!接过画,然后和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也如他们平日里那样,将画架了上去。他们说你会哦!张祥就笑,暗自里得意不已:“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啊!”那天的天气特别的晴朗,知了在外婆屋前的那些树上使劲儿的歌唱着,逐渐西斜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在大家的脸上,感觉惬意极了。汗水不停歇的从额头上滴到空地上的沙尘里,继而引起一小点的地上的风波。张祥因为还是初手,玩的时候常常将手掌扇到了地上,好在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那点摩擦也没有什么。
一群孩童的影子在斜阳下逐渐被拉长了,继而被映射到了墙上门上。“你叫什么呢?”这时小杰才突然问张祥。张祥自我介绍后,又说道:“你们叫我小祥吧!”而问他们叫什么的时候,小杰先是自报家门,顺便把小云的一些事也拿出来说,还告诉了张祥关于小云为什么叫小黑的另一个由来。说来挺逗的,那次他们去我来这里时路过的那座桥的桥下捡软烟的烟盒时,不想小云看见一条黑色的土狗,便激动起来,直接叫小黑、小黑,然后他们就叫他小黑了。这样想来,先前的或许只是玩笑,因为这,才算正式了吧!说到这里的时候,小黑还是嘿嘿的笑笑,张祥望着他,发现他的鼻尖上正有一滴汗珠正要落下,张祥见那滴汗珠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耀眼,而那一脸的笑,仿佛诠释、涵盖了许多个善良的孩子的成长,也开启了张祥的童年愉快生活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