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些片段
落熙随忆2015-10-25 03:046,533

  陈浩离开学校的时候,班主任几次上他家去找他,并和他的家长好生交谈,可是都没有用,陈浩很少下什么决心,但一旦决定,几乎是再不会变的。其实陈浩的父母很希望陈浩能继续读书,用大人的话说:“即便是不想读,混个文凭也好。”

  而陈浩则回道:“一个初中文凭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出社会去找钱。”其实不管是陈浩在学校里还是他进社会以后,说的话都是比较现实的。有一个字永远不会脱离他的神经,那就是“钱”。

  记得在他离开学校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家里玩游戏,偶尔出来走走,等张祥和志超他们放晚学,然后一起去河堤散散步,聊聊天。有时候也会谈谈生活,不过是没有理想的生活、比较迷惘的生活。除了仍旧与张祥和志超来往外,与赵寒他们的接触也是少不了的,至少有一点,和赵寒他们在一块儿,钱这方面是不用愁的,并且即便是玩游戏,他们几个一起,还能通过买卖装备而赚得不少钱。尽管,尽管他们忽略了上网的钱仍旧是拿的父母的,而且在那个年龄里,也并不曾想过要给予父母什么。

  (一)班的同学相继又离开了几个,张祥本来觉得他们那么小,在社会上还属于童工,是不能够找到什么工作的,后来听说,童工一样可以找到工作,只是在工资上似乎要稍低于成人。而当张祥通过电视传媒,看见了许多童工的有些悲哀的生活时,那种对他们的惋惜和同情更是加深了。

  张祥因为曾与(一)班的好些同学发生过矛盾,甚至大打出手,所以自张祥回去以后,便一心想着的就是如何去弥补。张祥真的后悔了,后悔曾经因为自己的个性而伤害了那么多单纯的朋友,尤其是他之前的对于(二)班的那位同学所做的事,更是让其后悔不迭。张祥决心好好帮助他们,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在生活上。至今想来,还是做过不少有意义的事,比如有些家庭不好的,也想弃学,准备和另外几个同学一样出去打工,在张祥好好的劝阻之后,还是留了下来,并且在学习上有什么疑难的时候,即便是张祥正在做题或者什么的时候,若他们来询问他,他也是会立即停下来而先帮他们解决的。另外也有不少受到其他同学嘲弄的,待张祥回去之后,便再没有谁嘲笑谁的事。即便是赎罪,能够在那样短的时间内醒悟,也算是一件可贵的事吧!但谈到方式上,好些事仍旧是以“暴力”去解决的,尽管并没有动手,但语言的确是比较极端,且比较狂妄。

  班上新转来了几个同学,而且多数都比较规矩,不过有一个同学比较另类。

  张祥正在教室里看书还是做着什么的时候,一个住校的以前与张祥有过过节的朋友找到她,说是请他帮他们一个忙。他说到他们,因为涉及的的确不只一个,而是张祥所在班的一个寝室。事情是这样:班上新转来的那个同学也是住读生,刚去他们寝室的时候,一开门,就说了什么“好垃圾的寝室啊”“CAO,这样的寝室也能住人”的话,并且言行举止上有些趾高气昂、有些狂妄。张祥听后,很是生气,立马就问:“那个新来的现在在哪里?”听张祥说过这话之后,他迟疑了一下,询问张祥是不是要弄他?张祥说倒也不是,现在不想打架了,给他个下马威吧!知道他就站在走廊后,张祥径直出了教室,还没搜索,便看见了站在走廊一隅的那个新来的同学。

  只见他的肩膀很宽大,身子也挺健壮的,而那长长的粗黑的头发胡乱的披散在脑袋上,即便是外在的给人的感觉,已经让人很有些看不惯了吧!张祥走上去,问朋友是哪里人?

  他回过头来,淡淡地说道:“你想怎么样?”张祥一听,知道这个同学社会习气不少,与赵寒他们接触得多了,自然知道这类人怕什么,那就是“他狠,你比他更狠。”

  张祥回道:“也不想怎么样,至少现在不想怎么样。”

  又问道:“你以前在那边上学?”张祥指了指校外,因为镇子上只有两所中学,他自然知道张祥指的是哪里。他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算作为回答。

  张祥又问:“你似乎有后台嘛!说一下是谁,看看我认不认识!”

  他见张祥这样说,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在打量了张祥一下后才说道:“跟赵寒混的”,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还是很好的朋友。”

  张祥听他这么说,立马装出要弄他的样子,指着他,并用比较狠的语气说道:“赵寒算个屁,你以后给老子自觉点,在寝室安分一点,少惹点事”,接着张祥又说:“要不你叫赵寒来弄我!看他是来弄你呢还是来弄我呢!?”

  赵寒的朋友张祥知道,他的事也几乎都会对张祥讲,而且他说过:“凡是我给你说过的人或许还算得上是一般的朋友,好的朋友除了你之外,也就陈浩他们那几个。”说了这些,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有些变化,便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些的,以后不会了。”见他这样说,张祥觉得目的大概已经达到了,便笑了笑,然后告诉他:“在一个班上就是缘分,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担待,一起努力”……

  回到教室后,张祥给那位找我帮忙的同学说了一下,说是没事了,以后他在寝室再装大的话就给他说一声。

  回想起来,那时候张祥应该算是班上的“出头鸟”了吧!“枪打出头鸟”的话他不是不懂,不过不管怎么样,赵寒给张祥说过,不管什么事,他都会尽他最大的能力和努力去帮他,而前面所提的那类事,对他而言,可以说是不算事。说到“出头”,其实张祥是比较反感的,对他而言,只要不是多大的坏事,并不需要有过多的顾虑,尤其是对于那些正义的、理所当然的事。要知道,古语中的“不为最先,不耻最后”,本来是用于赛马上的,并非说人。可怜的是,后来的人们大多竟将其视为做人的经典。并且,张祥认为的敢于出头,必不是那些欺世盗名似的出头,张祥所谓的出头,应该是为着正义的事,为着无可厚非的事,为着理之无愧、受之当然的事(哪怕是自以为的)……

  没有任何的预兆,或许那天的天气是阴阴的吧!但记忆里似乎并没有雨滴落下来。志超因为和徐晓恋爱的关系,并且常常夜不归宿,说去张祥哪里,一次两次倒是可以瞒过,但说得多了,所露出的马脚自然也多了,不得不使人怀疑,尤其是班主任那次正好看见他们一起朝着徐晓住宿的地方走去。况且,若老师或者志超的家长去张祥外婆家找他的话,那么岂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张祥叫志超注意一点,他总说没事、没事,说得多了,连张祥都对他有些无语。不过作为朋友,或许在某些事上并不需要帮到什么,而只需要在好些时候能够陪伴在他的左右就行了。

  那天,忘了是上什么课了,总之那节课十分的混乱,老师都有些上不下去,几次警告之后,班上的好些同学仍旧没有理睬,而且依旧在一处有了一丁点的声响之后,其他地方的声响便相继产生。料知“破窗理论”在这里算是有个比较形象的例子了吧!老师无奈,终究上不下去了,只得去找了班主任来。说真的,除了英语老师和班主任外,其他的老师大家似乎都没有畏惧过。见那老师出去,知道是去叫班主任了,于是大家暂且打住了先前的谈话,即便是先前睡觉的,也在那一刻被周围的同学所叫醒。

  一会儿,班主任果然来了,阴沉着脸,凌厉地眼光透过镜片射向大家。站在讲台后,先是扫视了班上的同学一眼,然后问道:“先前是谁开始说话的,站起来,还有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老师的话的,也给我站起来。”这时,大家面面相觑着,并不见谁有什么动静。

  班主任见此,又说道:“哟!现在都装哑巴了!女生先不说,是男人的都站起来我瞧瞧。”因为这句话,班上立马站起来了好些男生,中间也有志超,张祥知道志超因为平日里所犯的一些事,再这样的话,会被开除的。于是张祥干脆也站起来。他看了看张祥,觉得很是意外,并且班上的其他同学见状也觉得有些诧异。说真的,他们闹的时候张祥还在一边劝说,但毕竟不像刚在(一)班的时候那样火大,于是在几次劝说无效之后便停住了。老师见张祥也站了起来,觉得也很是诧异,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张祥在上课的时候从不会影响课堂秩序,大不了不怎么听课,而看自己中意的书。而且他明白,张祥还从不看那些言情和校园小说,而是看比较有意义的,对人生和心理都是比较有帮助的书籍。不过不管怎么样,作为班主任,理应一视同仁的,况且就张祥的个性,若他不连着一起惩罚,张祥也不会答应。

  那时候有多少次辜负了老师对张祥的栽培和爱护张祥不记得了,如果张祥说他懂的,但他的言行并不能看出来他懂。若他说他不懂,那么以张祥那时候的心理和各方面所吸取的知识而言,未免太无知了点。老师沉默了一下,叫张祥和另外一个同学都暂且坐下,除了志超外。张祥知道志超这次逃不了了,便仍旧站着,还说要和志超一起接受惩罚。尽管志超叫张祥坐下,并仍旧对张祥说“没事、没事”,但张祥没有应。

  老师这下火大了,说道:“张祥,你装耿直是不?行,你们两个就一起把书抱回去,以后别来了。”老师这样说,张祥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不过当时张祥也没管那么多,见志超先行收拾东西后,便也迅速的将东西收拾好,还将笔和好些学习用具都交给了旁边的一个朋友,并告诉他:“如果我不回来了,这些东西你就留着自己用吧!如果我回来的话,那么我们就相互借着拿来用。”那位同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师就催促道:“还磨蹭什么?生离死别是吧?快点搬!”桌子很快的就空了,张祥看看志超那里,发现他的书只有张祥的书的一半(他的好些书都被他撕开折了飞机或什么的,而张祥的,除了教材外,还有很多的课外书)。走出教室,老师在张祥后面站着,估计当时真的很想踹他一脚吧!其实现在觉得,老师那时候对张祥真的很好,或许真的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张祥和志超离开那座教学楼后,志超调皮的说道:“哟西!你的书怎么那么多哦!要不要我帮你分摊点?”

  张祥回道:“亏你还笑得出来,先不说帮我分摊点,现在说!不要紧,抱得动。”

  走着走着,张祥忽发感叹,道:“哎!你这个家伙,怎么那么老实,叫你站起来你就站起来啊!平时没见你这么老实过啊!”

  然后又说:“也是,老师都那样说了,不站起来就真的是个孬种了!”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张祥和志超将书寄存到门卫室里,门卫室的那个大伯倒是挺友好的,平日里相互碰见总会打招呼。他见我张祥二人将书搬了出来,便关心的问二人出了什么事,志超却仍是开玩笑似的说道:“哎!还不就那点事,老师喝酒了,凶得很哦!”

  那大伯又问:“那你们还是要回来继续读书吧?”

  张祥说道:“应该没有问题,老师叫我们回去反省一下就好了。”

  那天,当张祥二人将书都放到门卫室大伯那里后,便很轻松的几乎是一蹦一跳地出了校门。在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张祥真的想过以后还能不能回来的问题。张祥也暗自担心,如果他不能回来,他还能去哪里,而又还能做什么……

  路过学校外的那家小卖部时,小卖部里的阿姨问张祥二人出了什么事,志超好像是说的没事,脚步并没有停下,张祥连忙说了句“阿姨再见”,便也走开了。

  要说,那天对张祥二人而言应该算是比较狼狈的,好笑的是,志超仍旧像个没事人一样,说话的语气和调皮的表情和平时也没有什么样的区别。张祥问去哪里。他说道:“反正不想回家,不如我们去河堤上走一会儿,再去新大桥上抽几支烟,然后再说嘛!”于是张祥和他在走过了校门外的那一小段路之后,便转过黄桷树,沿着伸向车坝的那条路走去。

  张祥至今还记得那时候的情景,他和志超并排在狭窄的河堤上走着,夹着烟,时不时的还会吹上一阵口哨。

  几支烟抽毕,张祥问志超:“万一那老师不收我们了,我们岂不是要转班或者转校了?”

  志超回道:“别担心嘛,大不了我们到另外一所学校去,反正那边的政教处主任是我亲舅舅,我不信他还不收我们。本来说是好久就想把我弄到那边的学校去了,说是能更好的照看我。切!哪儿是照看我哦!明明就是监视,就怕我搞出一些事来!”

  张祥说道:“你倒是不担心!不过好像在县中我也有亲戚是在学校里当着什么,不过我有点讨厌那些有点官当、有点小权就自以为了不起的人,那个亲戚,平时看都不想看一眼。”

  “哎!不管怎么样,有关系还是好的,不过还真别担心,你想想,我们都还没有记过,老师把我们赶回去不过是让我们反省一下,过几天不就又回去了?”志超说的这话没错,只是张祥和他几乎是耽误了一个星期的课程。一个星期后,志超和张祥又才回到学校,去门卫室大伯那里拿书的时候,大伯笑着说道:“以后要听话了哦!我这里可不是专门给你们守书的!”说过谢谢之后,张祥和志超便抱着书往教室走去。大伯帮忙看着书的那几天,估计还整理了一下,张祥二人去拿的时候,发现上面很整洁,而且之前有些弯折的书页现在也被一一抹平了。

  其实在家的那几天,张祥的外婆总是唉声叹气的,每每志超来找张祥的时候,更是加重了叹息的分量。张祥那时候并不知道外婆的这些叹息有多大的深意,只是觉得不就几天不上课嘛,又不是不能回去了。并且,张祥那时候一直不知道,外婆为了他,曾多少次去学校找那个亲戚谈及,那亲戚似乎也知道张祥的成绩不错,不过说是再过几天,说是他的班主任也舍不得他的,不过是让他们回去反省一下。张祥不知道外婆那时候的心理,直到现在,张祥仍旧不能将其揣摩个明白,张祥只知道她是为了他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还没有进到教室,远远的就看见班上的同学愈加增多的聚在走廊边上,并且不知由谁带的头,大声的说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志超见状,笑道:“我擦,还晓得欢迎我们哦!我还以为都把我们忘了呢!”进到教室后,看见要好的几个朋友已经将张祥二人的桌凳又搬回了先前所放的那处,并帮着将其擦拭得干干净净。做好之后,又有不少朋友围聚在张祥二人周围,问这几天干嘛了?问老师有没有记过啊什么的。这些问题一向都是志超去回答,貌似在接受采访似的。志超说:“无聊哦!还是学校好玩!在屋里一天二天只知道在外面晃,开始几天还觉得潇洒,后来觉得枯燥啊……”

  张祥正听着他们闲谈,一会儿好像从门口传来叫他的声音,张祥透过前面几个同学间的空隙向外一看,当即惊讶道:“哟!竟是我老大”。出教室后,张祥看见她很是动情地看着张祥,眼泪一个劲儿的在眼眶里打转。回想起来,她当时的那种神情,真的很真,而且也真的很让张祥心痛。张祥学着志超,装作没事人一样开玩笑的对老大说:“亲爱的老大怎么啦,不会是想我了吧!”

  没想到因为这句话,她竟狠狠地拧了张祥的手臂几下,骂道:“你个没有良心的,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害老大这么担心,今天的零食你请了啊!”说真的,老大拧的那几下还真疼,不过张祥还来不及去揉,老大已经机关枪似的说完了后面的话,张祥见老大这样说,便立马将身子更加站直了,并做出军人的姿态,右手合并,手指对着太阳穴那个位置说道:“木有问题!”且在“木”和“有”这两个字之间故意拉长了许多。

  后来张祥才从朋友那里得知,老大在他没来的那一星期里,每天都会过来问张祥好几次,每次听到张祥还没有回来时就特别的失落。也听说,因为老大想和张祥“公平竞争”,每次语文课,不管是语文老师还是班主任叫她进教室她都不进去,而是一直任性地站在走廊上,眼睛望着校门口……

  张祥听着朋友给他说的这些,心里不禁特别的感慨。其实老大的语文应该比张祥更好,只不过她在阅读理解上常常会写自己想写的而不是书上规定的文字,因此总的分数上看,张祥略高。相对而言,张祥只会在作文中偶尔提几句自己的观点和见解,而不是写所谓的“名人名言”。好在,前面的选择题和判断题,二人几乎都是满分,而文言文阅读,十分的题,最低的时候也还是能得七分以上。

  因为张祥和志超的缘故,当天晚上本来没有班主任的自习,却在最后一节自习课来了。他来的时候带着笑容,那种笑,就像张祥刚进那个班的时候一样,很甜,也很自然。他说道:“现在班上那两个人物又回来了,我还后悔了,当时怎么就让他们回去了!不是说在学校是受罪嘛!放他们回去了感觉好像是特地给他们时间休息和玩耍一样。”说完这话,班上的同学都笑了,张祥望望志超,志超也望望张祥,也不禁都笑了起来。因为耽误了接近一星期的课,班主任还特地讲了一下他教的那科的进展,不过说是对张祥也不影响,因为张祥在“尖子班”的时候已经上完了。说到志超,却不禁瘪了瘪嘴,道:“至于志超,我看是没多大希望了,只要不再在上课的时候捣乱就好了。”另外,班主任也叫班上的同学给二人说说其他科进程,并且还告诉张祥和志超班上某某同学做的笔记很细,可以借来看一下。张祥望了望那位同学,她挺不好意思的说到:“下课了我拿给你,晚上可以带回去看一下。”

  其实班主任挺好的,真的……

继续阅读:第35章 不可触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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