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后半学期,在校园里,似乎没有什么可记的,只是天愈加冷了,一阵风过,便使人不停地哆嗦。而*场上的那些树也一个劲儿地抖落着叶子,使得那些做扫除的同学大为恼火。教学楼外边的那些树也一样,随着气温的递减而逐渐脱去了皮衣,最后光秃秃地立在那里。每每放学的时候仍旧是和陈浩他们一起,点上烟,呼出的不知道是雾化了的气还是烟雾。仔细想想,初一的上学期里还有过一些事,不过比较散。比如说上体育课,许多女同学请假,似乎并没有说明什么理由,但老师应允了,并且常常是那种很干脆的应允。我和另外好几个男生想请假,却每每不允许,心里很是郁闷。有那么一次,有个男同学准备请假,说是感冒了,不太舒服。但老师看他精神抖擞的样子,并没有允许。于是那个男同学就抱怨到:“凭什么女生请假可以,我们男生请假就不行呢?”老师就说:“因为女生身体不舒服。”那男生回到:“那我还不是身体不舒服,干嘛就偏不允许?”那老师道:“你少和我找话说,身体这么好,就算有小感冒又怎么了?!”这样的情况不是只有一次,但老师并没有说明具体原因,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女孩子有例假的事。另外,我因为仍旧习惯了起早床,而秋冬季节的天总是亮得晚,所以路上总是黑魆魆的,如果碰上了其他班上或者自己班上的同学还好,但多数情况下仍旧是一个人。我并不是怕黑,也并不是幼时的那件“灵异事件”使我心里发虚,而是镇上总流荡着许多狗(有些是家养的,却没有关在屋里),每次走在街上的时候总会从两边传来狗叫的声音,对于它们而言,我处在明,它们处在暗,怎能不叫人心存畏惧呢?
那学期,在我回家需路过的那段河堤上,好像是小黑的父亲,不小心掉了下去。在那段河堤上有一棵黄桷树,黄桷树旁有通往小河的梯子,现在那梯子已经不存在了,而当时那里是有一处缺口的,小黑的父亲就掉在了那梯子“弄”出的缺口上。于是周围的邻居一起出钱将那里封了,这样一来,便没再听说过有人掉下去的事。不过听说之前的哪一年里,有一个人掉下去摔死了,不知道周围的人为什么不在那时候将其封住。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我在路过那里的时候总会暗自给自己鼓劲儿,念叨着“天父,吉子,及圣石之名,阿门”。
“九·八大洪水”的后遗症并没有随着洪水的消逝而消逝,对面的河堤仍旧是散乱的一滩,碎石、泥土,还有河边的一处大的缺口(许多年后才终于被修整好了,成了现在的又高又坚固的“河墙”)。那件事是我亲眼所见,只是不知道是晚了,还是命中注定了?那人终究没有抢救过来。如果没有记错,那应该是小飞的一个远房亲戚,听说他有羊癫疯,没发病的时候倒是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一旦发作,便全身抽筋、口吐白沫、神志不清。那天,在事情还没有发生时,我正站在小黑的屋子外面等他,正望着对面的山出神,忽然看见一个走在对面河堤上的人失足顺着那缺口滑了下去。说真的,那里的水很浅,起初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我发现那个人滑下去后整个身子都侵在水里,头一直没有昂起来的时候,我心里一惊,连忙朝斜对面凉桥旁的那几户人家大喊:“那边快来人啊!有人掉进水里了!”重复了几遍后,很快的,就看见一个叔叔慌忙地跑到那人失足的地方,将其救起来之后,便立马背上,直奔医院而去。总没有料到,那人还是死了。死了,就像我后来的一个朋友的父亲去世那样(他父亲也是失足,掉进了一条小沟里,居然就死了),我在日记本上写到:“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常常不过是一跤一失足而已……”
赵寒在初一的上学期快结束的缀学了,他的父亲对这种事似乎一向都很淡漠,用赵寒的话说:“不读书了还好些,可以早点接触社会,多赚点钱。”赵寒离开学校的那晚来我们这边等我们,放学后,我们便一起走在河堤上,一直走,周围都很黑了,只有几点火心时隐时现,偶尔车坝边上的某些屋子里还透出一些光线,映在河水里,悠悠的荡漾着。那时候,我们都喜欢穿比我们的身子要大许多的外套,手可以随时缩在里面,除了避寒外,抽烟的时候还可以将夹烟的手缩在里面以避免让镇上的熟人看见。赵寒的衣服也是这样,而他比我们胆大的是,他敢在下课的时候在教室里抽烟,每当有老师来的时候便将夹烟的那只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走到尚未竣工的新大桥上时,我们才停下来,各自或靠或坐在桥上后,我问赵寒:“怎么说不读就不读了?”赵寒笑了,说:“其实早就不想读了,真的没兴趣。”我又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赵寒稍微停顿了一下,回到:“你听说过我们那边的那个姓沈的老师不?”我说不知道后,陈浩接到:“就那个喜欢打牌的?”赵寒说就是他。我问,“他怎么了?”赵寒用眼神和陈浩交流了一下,陈浩笑了笑,说:“那个老师凶得很,还喜欢打牌,听说他老婆是哪家医院的院长,经常打学生,反正出了事他负责。”赵寒说:“其实在学校也是睡觉,听不懂老师讲的什么,一般老师都知道我,也不管我,我就睡我的。哪晓得那天睡觉的时候被那个姓沈的抓住头发提了起来,还别说,还有点痛。”说着我们都笑了,这时志超问到:“那你是不是打了他哎?”赵寒说:“我就是想打他哦!你是不知道,他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张飞,又黑又壮,我们这四个一起上都不一定打得赢。”我问:“那究竟是你自己走的还是学校把你开除了的呢?”赵寒回到:“都有吧!反正我对读书是没兴趣,他当时把我头发扯着,我叫他放,他不放,说是想看看我有好厉害。后来我还是挣脱了,把板凳拿起来就朝他砸过去,然后他就来追我,我就跑,跑到食堂后去拿了把菜刀出来,后来他就跑,跑到政教处去了。”我们听赵寒说着这些,好像是在听故事一样,总之,赵寒之后再没有去过学校,即便是喊他一起去打球他也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