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必隆见夭夭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心中大怒,便想让迟俊达等人将她强行拿下。忽见迟俊达转身来到他身边,附耳道:“大人,属下可能弄错了。”
杨必隆低声责怪道:“就算弄错了也要将这个小贱人拿下,带回衙里让她吃些苦头。她在这里撒泼,让我们的颜面何存?”
迟俊达见杨必隆未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直说道:“大人,这姑娘很可能是野马坡英雄堡的千金,您看……?”
杨必隆一愣,道:“你是说,她是吴大脑袋的女儿?”
迟俊达点了点头。
杨必隆回头瞄了夭夭一眼,对迟俊达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迟俊达低声道:“十五年前,奈落大陆上著名游侠瑞切森尼曾经在吴大脑袋家住过一晚,并将一把名叫‘照胆’的宝剑赠与他。这吴大脑袋原本就勇悍蛮横,与瑞切森尼搭上关系后,更是气焰嚣张,黑白两道无人敢惹。这姑娘手里的短剑就是那把照胆剑,十有八九是吴大脑袋的女儿。”
杨必隆深知吴大脑袋的厉害。吴大脑袋本名吴雄飞,自小在离陆郭城二百里外的天荡山落雁门习武,后因事被逐出师门。吴雄飞此时武功极其了得,变成弃徒后,一怒之下遁入黑道。凭借着高强的武功和心狠手辣,成为名震青辽的江洋大盗。因其脑袋硕大,人送外号吴大脑袋。
吴雄飞外表粗豪,实则狡诈。赚得万贯家财后,宣布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隐居在陆郭城以东六十里外野马坡,建了一座英雄堡。但江湖人岂肯由他逍遥,便有高手前来刺杀他,或来报仇,或来夺他家产。这吴大脑袋甚是狡猾狠辣,纠集了大群帮手,不但将前来刺杀他的高手杀死,而且打上门去,反将这些高手的老巢、师门剿灭。一时间,吴大脑袋的威名再次传遍江湖。
后来大陆上颇具传奇色彩的著名游侠瑞切森尼偶尔夜宿于英雄堡,吴大脑袋自然竭力逢迎巴结。瑞切森尼离去时,将一柄削金断玉的短剑‘照胆’赠与了他。这瑞切森尼成名已有数百年,神通广大,威名响彻整个雕光世界。吴大脑袋巴结上了瑞切森尼,自然四处宣扬,于是江湖中人对他颇有顾忌,更加轻易不愿去招惹他了。不过这吴大脑袋也是个识相的人,江湖中人不来惹他,他也断不会去惹别人,老老实实地躲在英雄堡做起了逍遥自在的田舍翁。
杨必隆虽是官府中人,但也不敢惹怒吴大脑袋。此刻一听是吴大脑袋的女儿,心中早打起了退堂鼓,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做了缩头乌龟,面子上委实说不过去。正在难堪之际,迟俊达为他解了围。
只见迟捕头转头对杨必隆朗声道:“大人,属下方才只是诈一诈这女子,现在看来这女子只是山野里的村姑,绝非大盗。但此女不知礼仪,言语粗俗,冒犯了大人,是不是带回衙里制他个不敬之罪?”
夭夭见二人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一番,接着就要治自己的罪,登时大怒,刚要叫骂,就见那肥白的杨大人义正言辞地道:“迟捕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名村姑虽然不知礼仪,却纯朴得可爱。本大人虽然嫉恶如仇,但对守法乡民却从不乱施惩戒。迟捕头,我说的可否有道理?”
迟俊达钦佩地拱手道:“大人雅量海涵,实乃全城百姓的福分,属下佩服之至。”
杨必隆谦逊地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破案要紧,我们去别处看看。”说完带着迟捕头和众捕快下楼,扬长而去。
裘恩虽然一直都低头吃饭,但修炼幻法后耳聪目明,已将二人的这一番私语听得真真切切,又见到二人一番做戏居然如此天衣无缝,不禁对二人见风使舵的本事以及表演天赋十分叹服。
夭夭开始还不相信捕快们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待见到捕快们确实已走远了,这才放下心来。她还以为骗过了捕快,脸上登时露出得意的表情。弯腰捡起脚下的紫玉镇纸,忽见裘恩的目光望了过来,夭夭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见裘恩毫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这时,裘恩喊小二结账,结完帐后便带着东方不白起身下了楼。看着裘恩把银子放入怀中,夭夭心中冷笑了一声,已经想好了炮制他的办法,于是夭夭忙唤小二结账。
裘恩骑着驴子,身旁跟着东方不白,顺着带着积雪的官道继续向阿拉泰山脉前行。
夭夭虽然胆大包天,但却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她想教训一下裘恩,并顺便掠了他的钱财。但在无十分把握的前提下,却也不敢造次。不过,她是不会轻易放过裘恩的,她在耐心地等待时机。
官道上虽然人来人往,但却很平静,并无飞贼或盗贼出现,所以裘恩一直都很安全。这样过了约两个时辰,夭夭有些沉不住气了,于是快马加鞭,渐渐赶上了裘恩。在二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夭夭佯装躲避对面驶来的马车,突然一拨马头,向裘恩靠了过去。在二人距离接近的刹那,夭夭的右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入了裘恩的怀里,不过夭夭的手马上又缩了回来,因为她的手摸了个空。裘恩的银子不知何时忽然不见了。就在刚才夭夭接近裘恩的时候,她明明看到裘恩的怀里是鼓鼓的,银子怎么瞬间就消失了呢?夭夭恍然明白了,这个讨厌的书生竟然是真是个高手。
是高手又能怎样?夭夭并不气馁,因为她还没用绝招呢。夭夭敢出来行走江湖,靠的不是妙手空空,而是一手连环三星的暗器功夫。夭夭放慢马步,继续在裘恩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而裘恩却仿佛毫不在意,连回头看一眼夭夭的兴趣都没有,身旁的东方不白也浑似不觉,眼睛直视着前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夭夭的存在。就在此时,那头驴子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夭夭,两支耳朵居然神奇地各画了一个圈,大大的驴嘴还咧了一下。不但这书生轻视她,连一头驴子也好像是在笑话她,这让夭夭更加恼怒了。
夜色降临,附近没有村镇可供休息,再向前走数里就是英雄堡。官道上的行人几乎已经绝迹,只有裘恩在前面骑马不紧不慢地走着,驴子在其身旁屁颠屁颠地跟着。夭夭已动了真怒,咬着银牙在后面紧紧跟随。
天越来越黑了,裘恩的背影已有些模糊,夭夭的右手悄悄扣上了三枚边缘锋利如刀的金钱镖。这金钱镖虽然制作简单,将铜币的边缘磨得锋利一些即可,但使用起来却非常阴毒。金钱镖发射的手法很特殊,铜币掷出后是高速旋转着的,射入人体后并不马上停止,而是继续自动地往肌肉和骨头的缝隙里钻,一直钻到不再旋转为止。因此金钱镖射入人体后,谁也不知道会钻到哪里。有时仅仅是射中腹部的轻伤,却很可能从腹部钻入心脏,致人死亡。
昏暗中,只见夭夭右手一抖,三枚金钱镖倏地一声射向裘恩的后背,金钱镖转眼间没入夜色消失不见了。而裘恩却恍如未觉,仍旧骑着驴不紧不慢地走着。夭夭银牙一咬,又是三枚射出,裘恩还是毫无反应。夭夭对自己的暗器功夫一向非常有自信,两人相隔只有两丈远,这么短的距离是断然不会失手的。夭夭大怒,使出全身力气,扬手又是三枚金钱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