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月稀星相依偎着的两座坟静静的躺在那里,以杂草为伴。坟前,碑上的字在月光下显得模糊不清,让人看不真切。这两座坟就在这空旷的大院中,已经开始腐朽的房屋之间,一转眼就已经是十多年了。
如此大的房屋居然没有人住,上十年的风雨清洗,很多地方都已经腐烂掉,灰尘,蜘蛛网占据了几乎所有房屋的空间,成了名副其实的废弃房屋了。
十年来,今夜,唯有今夜,第一次在这两座坟前了香烛、供品和火光。火光不亮,但是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却是格外的显眼。火光中散发着一丝丝的碧绿,火苗忽高忽低,火光也就跟着忽明忽暗了。火光的边缘处,隐约的还可以看见一个人的影子,似乎是跪坐在那里的,没有声音,只有动作,动作还很慢。借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是纸钱,慢慢的放入火里,火光顿时暗了下去,接着又亮了起来,火苗也跟着高了起来,等到火光微弱下去的时候再次放入……他就是东方杰,在他的身边放着一柄剑,就在他伸手可既之处,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除了眼睛,眼睛里的悲伤与愤怒却是很明显,他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但许多时候又控制不住的去想……手中的纸钱轻轻的滑落,手也不自觉的动了动,那是想去拿剑的意念。但他还是忍住了,把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跪着没有动,只是直接向后一躺,只听见叮的一声响,火星四渐,一支箭瞬间飞了来撞在了石碑上,把石碑给撞出了一个坑,石粉直掉。箭也被石碑的阻力折成了两节,掉落在地上,刚好落在了火堆里。东方杰伸手握住了剑就地一滚,滚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原本就微弱的火光在没过多久就熄灭了,唯有那点点火星在夜风中游荡飞舞,不久后,夜终于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小小的一堆火光,也可以说是东方杰的梦想,是他的心意。眼睁睁的看着火光的熄灭他却只能无可奈何,他能感觉得到敌人,却不知道有多少,敌暗他明,他不敢动,也不能动。没有把握也许只要一动就是死,他还不想死,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所以他就在坟边的暗处蹲着,他在等机会,只要愿意等,就一定会有机会的。只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不死,他们就不会离去的。除非自己先一步离开这里。
夜,正如东方杰所想的那样,并没有宁静多久,忽然间灯光四起,沿着院墙的周围都亮起了灯,还是孔明灯,把整个大院照得如同白昼。就在,灯光亮起的瞬间,东方杰动了,拔剑、挥手,剑鞘向他的背后飞了去,一声惨叫带着绝望划向了夜空,一只灯笼掉在了地上,人也跟着倒了下来。东方杰没有任何的停顿,扑向了离他最近的人,然后挥剑,一次直接割破了两个人的喉咙。他们倒下去的时候眼里都带着恐惧,东方杰没有欣赏,他的剑从肋下刺出,刺入了背后人的胸膛。
直到此时,东方杰才适应过来这突然亮起的灯光。就在他刚才蹲着的地方现在已经无法落脚了,满地的暗器在火光下泛着蓝色的光芒,显得那么的美丽动人。东方杰深吸了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放倒一个人后跃上围墙,只是脚才沾墙就立刻一个倒空翻又回到了地上。一支箭,又是一支箭,从东方杰的鼻梁上边飞过,他甚至能感觉到箭杆的冰凉。回到地上,他就站在那里不动了,就仿佛是从没有动过一般,因为他被包围了。
等到他站定,这才注意到这些人全部是一身的黑衣,虽没有蒙面,但也没有一个脸熟的人,看样武功都不弱,已经被他杀了五个,现在还有五个在面前。他忽然发觉刚才自己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刚才死的五个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高过现在这几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这五个东方杰相信还能对付,可是在黑暗处的呢?是什么人?有多少?他不知道,不过他很想知道。
面对五人的包围,他忽然挥手抡剑,从上往下劈了去,直接把一个人的头劈成了两半,脑浆四益,鲜红的血液直往外趟,他的手没有停,从下往上斜着一挑,挑破了一个人的肚子,肠子、胃以及还没有消化完全的东西……一起全流了出来,发出阵阵恶臭,只可惜此人还没有死,还有感觉,眼看着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流了出来而无能为力,那是何等的绝望?另外三人停了下来,东方杰已经中了两剑,一在后背,一在左手臂。虽然要不了命,但也不马虎。
闻着阵阵的恶臭,在看着肠胃都流了出来的人,这三人中的一个忽然晕倒在地,另外两个同时蹲在那里呕吐了起来。东方杰取了盏灯仍上了墙头,人却往另外一边飞了去,瞬间又进入了黑暗里,他还是选择了先一步离开。黑暗中又有一个人影闪过,出现在了火光还没有熄灭的地方,只稍作停顿,也进入了黑暗里,跟着东方杰的脚步而去的。
青龙居就是这个小镇的名字,小镇不算小,只需要走过一条街,在穿过两条巷子就能够看清小镇的全部。
今日刚好又是小镇的一个集日,四面八方的村民都趁着这个机会卖点东西来换些日用品,所以今天的小镇也就比平时热闹了许多。东方杰此时可以说也是这里边的一员,他就走在这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但是这一切仿佛又都与他无关,融入不到这样的环境里边去。
在他的前面不远处有卖包子的,卖米粉的,也有卖烧饼的……对着来往的行人吆喝着。东方杰漫步的来到了卖包子的面前看着卖包子的道:“给我来两个包子”。“好的,你稍等”卖包子的人说道,便转身去取包子。东方杰的脸上挂起了笑容,微笑的对卖包子的人说道:“还是被你们包围了,动手吧!”取包子的手瞬间停顿了下,还是把包子取了过来送到东方杰的面前,只是中指和无名指在东方杰看不见的情况下弯曲了然后又伸直,如此的两次。
在东方杰的背后是卖烧饼的,一边是卖的米粉,另外一边是个面馆。东方杰在内心嘲弄似的笑了笑,然后台起头往远处看去,也许是碰巧,也许是天意,东方杰视线的尽头处居然就是那座废弃的房屋,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够看见房屋的斑驳。
东方杰的剑从没有离过身,剑就在他的左手。他的目光刚从远处收回来,就在那瞬间,三柄剑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刺向同一个目标东方杰。东方杰只是跨了一步,一大步,这一步却也是太大了点,从包子铺上面跨了过去,伸手就是一拳打在了卖包子的鼻子上,顿时火冒金星,周围的人似乎还听到了一种骨头断裂的声音。卖包子的人捂着鼻子就这样子的倒了下去。这时候三柄剑才攻到,东方杰直退,从三柄剑的缝隙间退了出去。剑未出鞘,但同样可以杀人,只是手一抬,连剑带鞘刺入了一个人的肚子里。
东方杰刚把剑拔出来,剩下的两柄剑也已经到,东方杰一个腾空跃起,两柄剑就从他的脚下穿了过去,就在此时,从他的对面又飞来了一支箭,其速度之快,东方杰已经是应变不及,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唯有横剑在胸前,眼看着箭支越来越近。飞来的箭支击在了剑鞘上,东方杰被这一箭的冲击力击得连翻了几个跟斗才落地,落地后向前一滚,一支箭落在了他的后面不远处。而他的剑也终于出了鞘,左手用鞘挡住了一个人的攻击,右手中的剑一闪,就刺入了一个人的咽喉。
四个人出手到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停下了手上的攻击,看着身边还没有倒下去的同伴,眼睛里居然有了恐惧。他这个没有倒的同伴眼里的恐惧更是浓,他没有倒是因为东方杰的剑还没有拔出来。这口气怎么就吐不出去呢?这样子憋着可真难受,胸口闷得都快破裂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还在这么的想着,眼神里的恐惧就更浓了。
东方杰终于拔出了他的剑,这一口气也终于吐了出来,只是随着这一口气出来的还有血,如泉涌般的鲜血。他的人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时候他居然还能感觉到有点冷。剩下的这个人看着同伴都倒了下去,他忽然丢弃了手中的剑,慌不择路而逃,一路上不知道撞翻了多少菜摊,看着此人离去,渐渐淡出东方杰的视线,东方杰依旧没有动,只是忽然间的一声惨叫传来,远处有人群骚动。看着箭支的出现,东方杰还是没有找到发箭的人,唯有那种危险的感觉还在,还没有消失,只是没有了先前那么强烈。
脚步不停,他继续走他的路,前面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就在他的前面不远处是一个转角,转过这条街,走不了多远就是小镇的尽头了。
尽头处的路已经是遥遥在望了,但是他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是他素不相识的人,但却是拿着剑,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就在他转过转角的时候。凭直觉,这个人也是为了他来的,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背后的危险也在靠近,并且是比眼前的危险还要危险。他看不见,只能靠着自己的直觉,看不见的危险往往更要人的命。
隐约的可以听见破空之声传来,只一瞬间就变成了刺耳,声音的转变快得惊人,就在那瞬间,东方杰的脸色变了变,眼睛还是盯着前面的人,只不过脚下一滑,向旁边滑开了三尺,箭也从他的肩膀旁檫过,击打在了青石地板上,顿时石粉四渐,箭头稳稳的刺入青石中,箭尾还在轻轻的摇摆着,就像是一条正在摆尾的毒蛇。
普通的箭支,却发出了如此大的威力,东方杰的心在收缩,他很想把箭支拔起来看个仔细,只可惜对面的人已经扑了上来,从他的动作就可以看出对方不是弱者,东方杰就只有凝神应付。
街道原本就不宽,两边的房屋也不像小镇中心的房屋那样华丽、高大、宽阔了,低矮又陈旧的老屋似乎是在述说着它们的历史,东方杰跃上了屋顶,此人也跟着上了屋顶。这一剑加上一箭一个不小心,东方杰就很可能丢掉了命,屋顶空阔,视线也开阔,对东方杰来说更有利一些。
空旷的屋顶除了他们二人以外在没有别的人,还是没有见到那一箭的踪影,为了应付眼前的强敌,东方杰没有多少的时间四顾了。他的敌手每一招都是狠招,好象东方杰抢了他的老婆似的,一定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从昨晚到现在,东方杰已经被暗杀了三次了,每次都是见到他就杀,跟本就不出声,除了死前的惨叫声以外此人的攻击都被东方杰接了下来,他还在守,因为他想知道原因,想问一句为什么?所以他只有守,一边守一边问道:“你认识我?”此人不说话,用攻击来回答。东方杰紧守了几剑后又道:“我与你有仇?”对方还是用攻击来回答。东方杰又紧守了几剑,皱了皱眉道:“聋子?哑巴?”此人还是不说话,只是攻击变得更狠了些,东方杰这次紧守了好一会才得以说话道:“是不是我抢了你老婆了?对我下手这么狠。”东方杰的话才说完,此人的剑法就完全变了,像是忽然间变了个人似的,完完全全的是在拼命。东方杰一个躲闪不及,胸前被划了一剑,虽要不了命,但也是伤及骨。东方杰的脸色第一次变了,跟着变的还有招式,他不在守,开始了攻击,攻击有如石破天惊,这一剑有如残秋夕阳般的美艳……美丽始终是短暂的,就在这美丽的剑光下掩藏着的是无限杀机。一瞬,只一瞬间,这美艳的剑光就消失了,剑已经刺入了此人的咽喉,此人的剑也架在了东方杰的脖子上,离颈上的大动脉只有两寸的距离,可惜他的手已经没有了力气,在也移动不了分毫。
东方杰忽的拔剑一滚,刚好一支箭从东方杰的背后飞来,东方杰的这一滚刚好躲开了这一箭。然他也从屋顶上滚落了下来,掉在了街心,再滚入屋檐下挣扎着站起。这飞来的一箭就在东方杰躲过的瞬间刺入了此人的胸口,他的人还站着,从他喉间喷洒出的血花还没有停止,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的耀眼、夺目和凄美,在那一刻,阳光似乎都被它比了下去……只到血花停止他的身体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