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光军的房间就在东方杰的对面,昨夜的雨,昨夜的雷他都知道。昨夜的雨还真不小。他带着这样的念头打开了门走了出去。院子里积满的水再次证实了他的想法,早晨带着湿气的空气格外舒服,贺光军不由的深呼吸了几口然后看向对面东方杰的房间。
门还是关得很紧,偏偏窗户是开着的,贺光军有点奇怪,想来是昨晚的风太大了吧,这样想也就不奇怪了,来到了东方杰的门前,伸手欲敲门,只是在手要碰到门的那刻又把手给收了回来,似乎是在考虑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把手伸了出去,门上立刻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贺光军一边敲门一边道:“东方兄,醒了吗?”
“是贺兄吗?请从窗子进来吧。”隔了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微弱的声音。
听到这话,贺光军可是更奇怪了,有门不走偏偏叫人从窗子进去,这可是第一回碰道。从窗口看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屋内,也不是对面的墙壁,而是屋子另一边的风景,第二眼才看到的是墙壁,不过是以破烂的墙壁。这可令贺光军吓了一跳,而第三眼看到的东方杰更不可思意,满地的碎木残渣,地上趴着两个人,还有一个人正在努力的站起来,看样是不怎么站得稳的。这可让他吓了一大跳。
正挣扎着站起的人当然就是东方杰,贺光军没有停顿,立刻从窗口钻了进去,他的这个动作偏偏给他背后突然出现的残丐给看见了。“你这里这是怎么了?”明知事情就在眼前,偏偏贺光军还是问了出来。东方杰的身子才勉强站稳,整张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苍白得可怕。东方杰看向贺光军,在他那冷得僵硬苍白麻木的脸上对贺光军挤出了那么一丝不像微笑的微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另一个声音在窗口响起了。
“我说你平时不是很冷静的吗?现在事情就摆在你面前,你怎么还问这么傻的问题呢?”残丐把身子靠在窗口道。手里还提了个酒葫芦,话才说完,便又往嘴里倒了几口酒。
听到这话,贺光军的脸居然也红了红,马上去把门给打开来,一边行动嘴上道:“残老,你老怎么这么早也跑来了?”
“无聊,所以就跑来了。”嘴上这样说,脚下可没有停顿,直接走到趴在地上的二人旁边,小心奕奕的把二人给翻了过来,触手冰凉而且僵硬,已是完全的气绝多时。待看清楚这二人的容貌时,残丐也不由的大声道:“是他们二人,怎么会?”显然也是吃惊不小。
“怎么了残老?”贺光军立刻开口问道。这时候的残丐已经像是若无其事一般了,喝了口酒道:“自己看吧,是你的朋友。”
听到这话,贺光军反而是满脑子的疑问,但还是看了过去,这一看可是吓了一跳,道:“黄江,是他?”接着又看向另一人,这个人他并不认识,所以他问残丐道:“这人又是谁?”
“江一峰”残丐平静的道。他的心思好像全部都放在了东方杰身上,在东方杰僵硬的脸上和整只手上捏来捏去,好一会儿才看见一丝血色。
“他?不是荆江水域的第二号人物吗?”贺光军道“你没有记错,他本来就是。”残丐道“可惜,可惜了,可惜这样的人物居然会被一剑致命,你老说可惜不可惜。”贺光军摇头道。
听到这话贺光军笑了,只是刚一笑就开始咳了起来,咳起了鲜红的血丝。残丐叹了口气喃喃的道:“幸好他们死了,否则听到你这话,气都要被气死了。”
“幸好他们死了,以一敌二,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贺光军一边说一边看着残破的墙壁,再看看散架的床又道:“果然是好刀法,名不虚传。”
“的却是,昨夜和他们交手我怎么感觉这个江一峰比黄江的功夫还要高些?”东方杰慢慢的道“昨夜?你们几时交的手?”残丐问道。这句话可也是贺光军想问的。看房间如此之巨,他不应该连一点动静都不知道啊,但事实上他的却是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
“不知道,只知道那时风大雨大雷声大,如果不是我昨晚睡不着,说不定现在是醒不过来了。”东方杰道贺光军叹了口气道:“难怪我连一点动静都听不道。”
少林寺,给人以庄重的感觉,到了这里,仿若红尘的一切都无关了,没有红尘的喧哗、纷争,也没有了红尘的繁华,有的也许就只有安静与寂寞吧!
此时,在守静堂内坐着数人,少林掌门了和自然不能少,武当的青木道长也在。二派的唯一前辈高人被杀,在二派来说,可是天大的事,除了他们二人,还有昆仑何进,崆桐余成,华山岳冲之也在。且不论是不是发自内心的,但至少表面上还是得装装样子,来关心关心,以表示几派的和气。江湖中的大派就丐帮没有人在这里,众位在场的人怕是高兴已极,就他们那身脏得不像样子的破衣服,隔老远就闻着一身臭,不见还不会烦。所以,就理所当然的没有提到丐帮这两个字了。
“大师,难道还没有一点眉目么?”何进道了和的神情里带着浓浓的哀伤,摇了摇头道:“没有丝毫的眉目。”
青木道长叹道:“曾蒙诸位道友关心,只是这事突然间发生,没有丝毫的线索,都不知道从何查起,更别说眉目了。”
“是这样?没有任何的痕迹吗?”何进道这一次了和只摇了摇头,青木反倒轻轻的点了点头伸手从怀了摸出了一张纸条道:“只有这个。”听到这话,了和低着头猛的抬了起来看向青木手上,此时场中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青木手上,当然没有人注意到了和,了和的手轻轻的动了动,欲伸向自己的怀里,但还是忍住了。
何进伸手从青木手上接过纸条展开一看,轻轻的念着纸条上的内容,声音不大,但是屋内的人都可以听得很清楚。
“今日午夜,公平比武,地点不限,只限一人,生死由命。”这就是纸条上的内容,没有署名。几人都看了一遍后余成把纸条还给了青木,青木小心奕奕的把它手入了怀里道:“唯一留下的只有这……”言下之意,不甚唏嘘。
“江湖中什么时间出现了这么一位高手?居然都没有听说过。”岳冲之道“是啊,江湖能人倍出,此人乃是剑道高手,偏偏我们都没有听说过。”青木道“江湖之事,又是谁能知晓谁能掌控的?”这声音是从屋外传来的,听起来是如此的平和,并且还带着些许的平凡。可是听在屋内众人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屋内的人可以说都是各派的高手,江湖中的泰山北斗。有人到了屋外屋内的人居然没有察觉,首先出来的是了和,接着是青木,余成在最后出来。
就在他们三丈外站着一个人,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人,一个走在大街上谁也不会注意到的人,只是这样一个人此时不应该出现在少林寺,特别是在守静堂门口。就算是出现也应该是和尚而不是红尘俗事之人。
“施主似乎不应该出现在此处吧?”了和问道“方丈说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那我应该出现在什么地方呢?”此人反问道“何处皆可去,惟独此处施主不可来。”
“哦?惟独此处不可来?那如果我去藏经阁不知道准否?“了和听得一怔,微微苦笑了笑道:“施主果然厉害,不知道施主来此地所为何事?”
“不愧为方丈,果然有些手段,来此地也不为何,只因我身为信使,当然只为送信而来。”此人道“信?何人的信?”青木道长开口问道“当然是诸位的信。”此人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几张贴子,把一张贴子打开看了一眼在细看众人后,隔着老远一个个扔了过去,等到每人手里一张以后,此人又开口道:“可惜,丐帮的吴双帮主没有前来,不然,可就能够回去交差了。”似是对吴双没有在这里而倍感遗憾。
“不知道是何人叫阁下给我们送的信?如此的金字请贴可及为少见,好大方的手笔。”余成道“当然是我的主子了。如果你们真的想知道的话,到时候还怕见不着他呢?告辞!”此人道。而且是说走就走,一步步的就往外走了去,走得特别的从容。
渐渐的,此人的背影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连最后一点背影都消失不见了以后青木长叹了口气道:“方丈为什么不留下他?”
“他只是个信使,留他何用?在说了能留得下么?”了和道“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何进道“试?就凭他扔贴子的力道控制老衲就不如,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守静堂门口,就凭这份胆识和轻功老衲也做不到。”
“八月十五,黄山之颠,以武会友,黄金十万。”余成轻念道,把贴子上的内容看完了后合上帖子道:“这算什么?没有署名,也没有把事情说清楚。”
听余成这么一说,另几人都打开了帖子,帖子上的内容都是一样的,也许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每张帖子上的名字不同,先前信使每张都要看一眼想必就是因为这吧。
“以武会友,黄金十万。是什么意思?十万黄金可要做多少的事了?”了和道这句话从一个出家人的嘴里说出来本该是很好笑的事,但是没有一个人笑,因为在这一刻众人都有了同样的想法。十万黄金,可以吃多少年了,可以修多少房屋了,到时候怕是可以建成天下最豪华的帮派了。
古老和残破都清楚的向众人展示着这屋子的岁月与风霜,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唯一能给人以生命之力的唯有院中的白杨树,一株足有二人合抱之大的白杨树。疯狂的生长在属于它的这个空间的丫枝与树叶遮盖住了这个院子三分之一的地方。这个院子本来是很大的,只是住进来了这些人之后也就不怎么大了,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聊天的,晒着这六七月份的太阳的、睡觉的、还有一些正扎着马步练功的……几乎全部是些丐帮的人,当然还是有例外的。
看这屋子原本应该是个有钱人家修的,只是数年没人住了,屋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搬的家,这诺大的屋子就成了无主了。便宜了丐帮的人,这里也就成了花子窝了。东方杰也在其中,此刻的他身下被扑着几块木板,而他就坐在树阴下木板上凉快。倒不是不愿意呆在屋里,只是屋中太热,难得有这么好的凉快处,错过了太可惜了。这丐帮的人多,有个照应,比在客栈强多了,当然是残丐的主意。反正不花钱,还有人照顾,不来白不来,东方杰也没有推迟就来了。残丐与贺光军两人正在炖狗肉,就在院子里用几块砖头架起口大铁锅就开工了,诱人的香味正从锅里慢慢的溢出再四散开来。
真不知道这个贺光军和残丐是什么关系。东方杰心头暗想,只是没有问出来,在他们的身旁还摆着一条死黑狗。
“残老啊,好了没有?我的口水可不多哦,快流完了啊。”东方杰叫道,他这一叫,院子里有的人已经开始笑出来了,都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