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目原名:第十六回张无忌舍身巧解半魂锁
孙明远质疑潜探深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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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说到刘治琼与范玉娘两人二上武当,希望侥幸拿下孙明远以邀功,奈何冤家路窄,两人不想却与那张无忌再度碰面。张无忌上次与周芷若离开武当便回到玉泉山谷下,以期远离世间纷争,两月余每每于梦中见张真人一边挥手一边拭泪,张无忌心想莫不是武当出事了,便回来探视一番,恰与刘治琼和范玉娘照了个正面,玉娘趁张无忌松懈之时暗投毒镖。张无忌虽然接住那镖奈何镖毒腐手入体,亏得那张无忌及时暗施乾坤大挪移移穴易脉,使毒不走心脉,反倒自另一手臂流出,虽然保得性命,奈何瞬间强行易脉,致使真气泄漏,便再也提不起来,面对刘治琼与范玉娘的快攻,也只能左右躲避。
张无忌暗想体内尚有余毒,如此动作毒液一旦扩散,便也奈何不得。只得做最后一博,于是暗提内力,双指向那范玉娘双肩和胸前点去,那范玉娘冷不防张无忌有此一招,立刻瘫倒在地。此时刘治琼一腿扫来张无忌已避无可避,正中肩部,身体飞将出去,落地后半身已无知觉,立即打坐运功,同时向那殷云升暗施一下眼色。殷云升此时也是心如火燎,却见张无忌眼色,再仔细看去张无忌已是闭目暗自疗伤。于是又向那范玉娘看去,只见此时刘治琼已退到玉娘身边,见玉娘瘫地不起似乎甚是焦急,再看那玉娘只见她运足功力,左手按下右颈脉,右手于膻中穴、关元穴、气海穴点下去,竟然立即站了起来。
范玉娘笑道,“雕虫小技,留得此人必成祸患,不如早渡他成佛。”说着与那刘治琼走向张无忌身边,此时张无忌犹如砧板上的鱼,屠刀下的羔羊,心知即将赴死,却一点也挣扎不得,想到与那周芷若就此生死两隔,实在是愧对这百年的夫妻之情,想起武当血仇未报,辜负了张真人的寄托,想到这些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这最后一博的赌注下委实大了些。
玉娘来到张无忌跟前笑道,“不想世上还真有这长生的密法,不过又有何用,生此世道寿终正寝者却也不多,今日我不杀你,来日我必死于你的掌下,对不起了张无忌。”范玉娘说着右手化掌,一招五雷击顶向张无忌天灵盖拍去,这掌力足以碎石断金,就算那张无忌是铁打得怕也是要横尸当场。张无忌听得那一掌刺穿空气,一道劲力直袭而来,心想罢了,要长生又如何,缠得一身世俗恩怨,心一横死就死吧。却听得“嗖”一声,却不见手掌劈下,接着听得玉娘惊恐叫了一声,张无忌猛得睁眼回头望去,见玉娘那出掌之手被一柄浮尘缠了个结实,心里一松便有劫后余生之感。又听得一人一声喝斥,便见玉娘竟斜身飞出门外,继而又看得那刘治琼也是闷哼一声飞出门外,无忌笑道,“幸得真人解我心意。”殷云升上前一拱手,“让前辈受惊却是小道的罪过。”
原来张无忌拼最后一博便是以同样的手法锁了那范玉娘,虽然他并不知道半魂锁的奥妙,但到底在蝴蝶谷学得这人体脉络,对人体穴脉可是了然于胸,虽然弄清了殷云升受锁穴脉,奈何不知解法,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看一看那玉娘本人做何解,玉娘不知是计,让那殷云升学得去解法,之前的张无忌暗施眼色正是此意。
殷云升如今全身气血贯通,岂是此前的病郎,一跃出得门去,手指他二人,“武当险些丧于尔等贼子之手,今日须要你们吃些苦头。”言未毕只听得脚声想起,两路武当弟子持剑围了上来,殷云升喝斥,“武当弟子退下。”刚落音却见得范玉娘与刘治琼双双腾身而起,擒得身边两名弟子,喝道,“众人后退。”说着后退身子,殷云升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知道这二人已是做困兽之斗,*得紧了定会痛下杀手,于是也不敢贸然近前,“各为其主,你们走吧,我不为难于你。”
那两人自知武功远不敌殷云升,如今有筹码在手岂敢放弃,便与殷云升对峙,步步退下山去,翻身上马却仍不敢放那两名弟子,策马急行,众人立即赶去,哪里追得上,远见人质掉下马来,众人赶上一看,两人已是死去。殷云升见状已是心生恨意,抬头闭眼良久不语。
众人如何安葬作法超度亡灵且不多说,两日之后张无忌已然痊愈,只身立于三清观前,遥观山麓青松挺立,雪未尽去于松林中斑斑点点,整个世界皆归于静寂,偶尔山风袭来刺透筋骨,便深深陷入回想之中,却未曾感觉殷云升已立于身后多时。殷云升故装咳嗽一声,张无忌方从回神过来,道,“原来是真人。”
殷云升一摆手,“小道不敢当,见前辈沉思,本不愿打搅,然而此次多亏前辈,否则小道已归西久矣。”
张无忌笑道,“真人不必拘礼,我一生与这武当极有渊源,算起来我与你也是关系颇深,无需见外。我们虽有辈分之隔,却也有师徒之名,只管叫我无忌便是。”忽然又想起什么,“连日还不曾问那孙明远现在何处,武当造此劫难也必是因他而起,连累小芝姑娘不知所踪,如此说来是我的罪过。”
殷云升听到“小芝”二字不由神色黯然,又连连摆手颤微道,“前辈,不,无忌何出此言,那孙明远既是我武当恩人,其父又与我交好,如今他家遭不幸,小道又岂能袖手旁观,前番武当遭难之前我安排他去了……”
殷云升未说完,突然张无忌大喝一声,“何人!”说着飞身直奔屋顶而去,见一蒙面人伏于瓦檐之上,便腾身而起借下落之势,连连打出无量拳。端得那张无忌内力雄厚,只见数道白光自拳头直袭那人背后,如此化无形为有形,隔空打人的境界让那檐下的殷云升看得啧啧称奇自叹不如。再说那蒙面人听得张无忌一吼,竟然人已到了身后,也是吃了一惊,听得背后空气嘶鸣哪里敢怠慢,立即转身躲开,回头一看数片瓦块已是成了碎末,心里连连暗叫侥幸。张无忌于空中一个前空翻稳稳得扎在瓦片上,一抱拳道,“又是你,还没请教姓名。”
那人哈哈一笑,“到底是张无忌,好俊得身手。我的龟息*都叫你察觉出来了,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在奉陪,告辞。”说着转身移形换影,瞬间不见了踪迹,张无忌暗吃一惊,没见那人如何走动却不见了踪迹,后生可畏。便也不再想,翻身下得殿去。
“如何走了那人?”
“对方武功不弱,看起来不象是奔我们而来。”
两人也无话,各自沉思良久,张无忌道,“真人怎么不开箱收徒,传武当绝学,一可自保,二可延续武当衣钵。”
殷云升把浮尘往左肘一搭,捋了捋胡须,“非我不愿收徒,只是小道天资愚钝无法戡透祖师爷留下的绝学,不敢授徒,以免误人子弟,羞了武当的颜面。”
张无忌听了,“你说的可是太极拳和太极剑法。”
“正是。”张无忌笑道,“你且走一边拳法,无忌不才也为你可以参考一二。”
殷云升便将太极拳法演示一番,掤、捋、挤、按、采、挒、肘、靠、进、退、顾、盼、定,一气呵成,步步拿捏得极是到位。张无忌看了,“真人之前所说乃谦辞,当今之际有如此造诣之人怕是不多了。”
殷云升道,“小道不才,望指教。”
张无忌笑道,“太极始无极,分两仪,立三才,显四象,演八卦,变化无穷,延绵不断,讲究以柔克刚,以静待动,以弱胜强,以小胜大,以柔克刚,避实就虚,借力发力。真人在这太极拳细节之处已是极致,奈何整体不能贯通,太极随人则活由己则滞。”
殷云升低头思索忽然抬头笑道,“受教了。”随后又道,“无忌不去寻找那孙明远?”
张无忌道,“成事在天,他能否有所作为还看他的造化了,现在也不便打搅。传闻嘉靖皇帝下月中望将往泰山祭天,陶仲文必然相随,我要为武当讨个公道,还要会一会那朱厚熜。”回头望一眼殷云升,“真人暂留武当,发扬太极真功,切勿叫武当再受辱于人。”
殷云升心里有愧,低头不语。半晌方敢抬头,向张无忌望去。却张无忌已是背影远去,耳边听得,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踪影已无,余音不绝。
殷云升听得这《潼关怀古》,暗想这张无忌为逃避恩怨而远离世俗,张真人至死也不愿透露他的所在,而今武当不济连番遭受劫难,死伤近三十名弟子,还*得他重出江湖徒增纠葛,心中便愧疚万分,于殿前伫立良久长叹一声。
当下殷云升精研太极,将欲收徒且先不提,张无忌身往济南欲途中拦截陶仲文人等也暂搁一边。回头再说一说孙明远,孙明远于南岩之下救得灵蛇,那灵蛇似乎极通人性,常衔些野兔飞鸟而来,甚得孙明远和小芝喜欢。孙明远原本武功平平,得张无忌真传,武功修为可谓是直步青云脱胎换骨。一日,两人闲游至水潭边,突然那灵蛇自水中冲天而出,小芝受惊几欲倾倒,孙明远眼疾手快拦腰扶住,赶忙俯身下来,听得“哗”一声,那灵蛇带出的潭水尽泼下来,浇得那孙明远如落汤鸡一般。许久孙明远方才缓缓起身,无意中与小芝四目相对,一看之下火石相击,再也移不开去。瞬间整个世界凝滞下来,两人便钉住一般皆自心跳急速,头晕目眩。这时那灵蛇一声低吟,孙明远兀自醒来,一下看清小芝秀美的脸,赶忙撒手连说抱歉,听得“扑通”小芝却应声倒地,孙明远见状立即俯身去扶,又觉得不妥,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急得直搓手。小芝一看孙明远焦急之状莞尔一笑,起得身来。孙明远回头见小芝自己起得身来,便嘿嘿傻笑,小芝把嘴一厥,一巴掌拍了过去,“傻了你?”
孙明远捂着脸也不言语。
小芝疑惑道,“蟒性不善潜水,怎会潜于水中而眠?”
孙明远也是狐疑,看了看那灵蛇正附于巨树之上,双目微闭,蛇信子自是吞吐不止。
“我料这水下必有蹊跷,孙大哥你且下去探一探如何。”
孙明远眉头一皱,“这水下能有甚蹊跷,上次你叫我置剑于那蛇看,险些丧我性命,如今又叫我……”说着连连摆手,向后退去。
忽听得身后沙沙有声,回头一瞧那蟒已游到身后,孙明远尚未反应过来,那蛇把身一卷,裹住孙明远直直冲向水中。一旁的小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跌倒在地,赶忙起身向水潭奔去,焦急地伏在岸边观瞧。
那孙明远被灵蛇直拖进水里,心里一惊,突然一阵水花扑面而来,连连呛了几口水,当下立即闭气,那蛇直向下之后复又横向游去,孙明远睁得眼睛瞧去,虽然身处水下三丈有余光线不足,水质却清晰无比,水势也平静很多。那灵蛇又游了许久,方才抛下孙明远,兀自钻进一个洞内。孙明远四下一番打量,只见四周石壁虽然参差,却有几分人工痕迹。孙明远心想这水深足有三丈,有横向扩展呈水壶状,如此隐蔽怎会由人工痕迹,又是哪位仙人有如此神通于此雕琢,见那灵蛇进了洞去,便当即拨水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