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人马过万,无边无沿。大散关外,此时赫然旌旗遍布,刀枪剑林,人呼马嘶,鼓声震天。自大散关望去,果然便是遥遥无边。这立于大散关外大军,正是欲叩关而入的金夏兵马。
此次金夏合军来犯,气势汹汹,金国大将完颜娄室亲自挂帅,誓要一鼓作气,拿下大散关,进军中原。金大将撒离喝为先锋,此人勇冠三军,在金国之内,赫赫有名。靖康之变时,撒离喝恰逢其会,擒了徽、钦二宗,立了那不世之功,得升副帅之位。此二人昔年多曾进犯大散关,却在曲端面前,铩羽而归。曲端与此二人,可说是老相识了。
此时曲端正立于城墙之上,细细观摩敌军。他疾驰七天八夜,昨日晚间方到,却是赶在了金兵之前,休整一晚,总算恢复大半精力。曲端凝视金夏军阵半响,方才问道:“陈将军,此次金夏二贼,出兵多少?”他所说陈将军,名镇,字乾坤,乃是张俊内侄,名号起的响亮,可惜却是个草包,不过是仗着裙带关系,混到了一方镇守,见了眼前军阵,双腿筛糠似地打颤,早就吓得面如土色,六神无主了,那里听的到曲端问话。
曲端鄙夷的看了一眼,大声喝道:“陈将军!”陈镇一哆嗦,愣道:“曲将军?”曲端冷冷说道:“陈将军,本将问你,你可知关外敌军底细?”陈镇慌忙摇头,说道:“曲将军,敌军势大,末将这点人马,那里敢出城交战••••••”曲端眼睛一瞪,喝道:“混账!答非所问!本将问的是敌军底细,可有斥候打探清楚?”陈镇脑袋摇的波浪也似,说道:“曲将军有所不知,末将为防敌军袭关,十余日前便闭了城门,昼夜巡逻,丝毫不敢懈怠••••••”曲端强忍怒气,冷冷说道:“如此说来,陈将军是不知敌军底细了?”
陈镇面色一红,说道:“是••••••是!”曲端气来,火不打一处出,怒喝道:“陈镇!为将者固守边关,固然无错!而你却胆小如鼠,贪生怕死,致使我大军错失良机,陷入如此困境!明知边关遭犯,却不遣斥候打探军情,延误军机,你可知罪!”陈镇面色变了数变,强笑道:“曲将军,何谓延误军机?末将这是爱护将士,不欲使其白白送死罢了••••••”曲端喝道:“放屁!”
陈镇面色一紧,冷冷说道:“曲大将军,大将军硬说末将贪生怕死,致使我大军陷困,敢问大将军,面对如此雄兵,大将军可有破敌之策?”曲端冷笑道:“本将若如此治你之罪,谅你也不服。本将问你,敌军何时兵临散关?”陈镇道:“已近一月。”曲端道:“你倒是记得清楚!本将再问你,一月以来,敌军可曾攻打散关?”陈镇道:“未曾!”曲端哈哈笑道:“那便是因敌军大军未到,不过虚张声势罢了。倘若此时开关迎敌,必然大胜,而你却关闭城门,细作不出,这不是延误军机,又是甚么!”陈镇叫道:“曲将军,如此说来,也不过是凭口之词。当时关外旌旗遍地,你如何断言,敌军大军未到!”
曲端冷笑道:“本将与完颜娄室交锋多年,他那点本事,本将岂是不知?先引一偏师,多带旗帜战鼓,立营壮威,而后大军养精蓄锐,缓缓而发,临战之时,不怕兵疲将惫,仍可一鼓作气。哼哼,若本将在此,他断然不敢使这般伎俩,谁知却骗过了你这蠢材!”陈镇手指曲端,怒道:“曲端,你不过是我舅舅开恩,方才回了这大散关。忒的如此嚣张?你可不要忘了,你不过是暂代将军之职,哼!”
曲端哼道:“暂代又如何?本将既到大散关,便不容金贼侵我大宋疆土半步!就算死战,也强过你这贪生怕死之辈!左右,给我拿下!”曲端亲卫大诺一声,上前便要拿人。陈镇也不甘示弱,一招手,顿时涌上近百侍卫,冷笑道:“曲端,凭你的本事,想要欺到老子头上,还差的远呢!”
曲端的亲卫,眼中便只有曲大将军,耳中听的令,也只是曲大将军,陈镇虽仗着人多势众,他们又怕得谁来?眼见城头剑拔弩张,内讧将起,曲端大笑三声,喝道:“住手!”属下亲卫,皆听令后退,曲端凝视陈镇半响,直盯得他浑身不自在,方才说道:“很好!”
陈镇冷笑道:“曲大将军,你若真有本事,便领兵杀出城去,杀得金兵屁滚尿流,哈哈,老子在舅舅面前,定然给你请功!”见陈镇默然不语,说道:“大将军既然接手防务,大散关安危,便交付大将军好了,末将告退!”说罢,陈镇领了亲兵,径自退了。他早就巴不得离了这是非之地,免得小命儿丢在这里,曲端一番咄咄相*,倒是成全了他。
曲端盯住陈镇背影,嘴角冷笑,唤过一名亲卫,附耳交代一番,那亲卫领命去了。不多时,那亲卫回来,小声回报曲端,曲端点点头,说道:“你去罢。”那亲卫犹豫片刻,说道:“大将军,您安危甚重,此刻大战在即,属下不便离去。”曲端眼睛一瞪,一脚踢在那亲卫屁股上,喝道:“是散关重?还是我重?本将在此,金贼想要破关,也不是那么容易。你要把这事办好了,老子请你喝酒!”那亲卫深知曲端脾气,无奈之下,只好应了,拱拱手,拜别而去。
便在此时,忽听关外一声炮响,曲端急往关外看时,却见金夏大营,寨门大开,一队队兵马,缓缓出营。足足两个时辰,方才列阵完毕,真个儿是旌旗蔽日,擂鼓震天,声势之大,前无一例。看那架势,似是当真要一鼓作气,拿下大散关了。曲端嘴角冷笑,心道:“这完颜娄室,想是还不知道老子在此呢!倘若知晓,也不知他还有没这信心。”曲端固然毫无惧色,环顾四周,奈何守城将士,却是心有惧意。毕竟大散关兵不过万,金夏之兵,却是十余万之众,便是以一当十,也不知能不能守得住。
曲端心中暗叹:“大散关危矣,唯死战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