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入土为安
九天潇浪2015-10-25 03:023,065

  却说那书生打了都尉,报出周侗身份,居然把那都尉吓晕过去,那些兵卒听了,个个儿面面相觑,心中皆想:“亏不曾听那混账都尉下令,这老头居然这般大来头,怪不得有那身功夫。”

  那书生走到周侗近前,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说道:“老前辈安好,在下大将军府曹掾,这些混账东西不识得前辈厉害,居然敢到这里生事,着实可恨。前辈何许人也,天下皆知乃是朝廷壁柱,岂会收留叛贼?前辈,您说是也不是?”问完了话,面带微笑,看着周侗。似乎方才打人的不是他一般。周侗心中冷笑,却是面不改色,说道:“宵小传言,岂足为信?朝廷壁柱,乃是张大将军,老夫何德何能,岂敢自比?”向东拱拱手,说道:“老夫蒙官家信赖,自当竭尽报国之力,鞠躬尽瘁,倘若当真有那些不开眼的叛党,老夫岂能袖手旁观!”那书生哈哈一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知前辈可见过此人?”手一招,那些兵卒中走出一人,将一副画影交到那书生手上。那书生手一抖,将那画提在周侗面前。周侗定睛一瞧,果然不出所料,画上所画,正是王文龙。虽说早知如此,心中毕竟还是吃了一惊。却见那书生颇为玩味儿的看着自己,心中一凛,说道:“老夫不识得。”

  那书生笑道:“老前辈果然不识?”周侗面色一沉,冷冷说道:“你这话便是说,老夫诓你这小辈不成?”那书生嘿嘿一笑,说道:“前辈乃是江湖名宿,一言九鼎,话从前辈口中说出,晚辈自然是信服的。既是如此,我等多有叨扰,只是军令在身,还望前辈莫要见怪。”周侗冷哼一声,也不搭话,径直回房去了。那书生口中说的漂亮,心中却着实不甘,却又不敢随周侗入内,咬牙良久,恨恨说道:“走!”当先出去,一霎时,那些兵丁便走的干干净净。看得真定大师心中暗叹:“果然是善于跑路之兵,怨不得金夏骑兵对我大宋兵马,只得驱赶,不能阻截,想必是四条腿的马,却跑不过两条腿的人罢。”

  且说周侗进了厅中,往后堂去,一路慢走,想想便是觉得不对。自己的名头,虽说不甚响亮,张俊那王八蛋府中之人,应该都是知道的,尤其是军中之人。周侗无权无势,却有先皇御赐金牌,非叛逆之罪,皆可赦免;张俊权势滔天,却也是官家委任,见了金牌,亦是要客客气气。故而在西北一地,张俊虽是一霸,却是奈何周侗不得,正如周侗奈何不得他一般。张俊之子张教,在秦州一带,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可被岳飞揍了,便是回了府中找老子告状,张俊亦是半推半就,过他两日,便不了了之。像今日这般,巡城兵卒居然胆敢破门而入,可是前所未有之事。须知周侗隐居秦州这十多年,城中多次大乱,却从未波及至周府。周侗心道:“只怕这事不简单呐。”虽是暂无头绪,却也暗暗加了戒备。

  待得到了房中,见王贵正喝着鸡汤。他本面色惨白,热乎乎的鸡汤下肚,却有了些血色。见到周侗到来,王贵一斜眼,手中不停,说道:“老头儿,你是甚么人?”周侗见他不知礼数,心中便是不喜,说道:“娃娃,见了老人,你不该起身问好么?”王贵哼道:“我又不认得你,问甚么好!”周侗本就火气不小,见他这般顶撞,甩手便要离去,强忍下来,说道:“你爹爹已经去了,老夫带你去看看他罢。”谁知这王贵听了,头也不抬,问道:“爹爹去那里了?”周侗忍住怒气,说道:“你爹爹死了。”

  只听啪的一声,王贵手中汤匙掉在地上,摔作两段儿。王贵却呆呆坐在那里,两眼发直,良久良久,王贵忽的跳起,指着周侗,大叫道:“你骗人!你这老头怎敢骗我!我爹爹怎么会死!”窜上两步,抓着周侗衣摆,厮打蛮缠。周侗不耐烦,抓住他两只小手,喝道:“休要胡搅蛮缠,你爹爹已然去了,你要想见他最后一面,老夫便带你去。你若不想见,老夫便做主,将你爹爹安葬了罢。”那王贵生平的气力都已使将出来,还是挣脱不开,眼前却是一阵阵发晕。忽的放声大哭,叫道:“死老头儿,臭老头儿,你这老不死的大骗子,我要去找爹爹,我要去找爹爹••••••”周侗面色沉郁,也不再跟他多说,拖着王贵,便到了前厅。真定大师已然将王文龙尸身从梁上接了下来,平放在厅中。

  那王贵甫到厅中,便见到了躺在地上那人,细细一看,果然是爹爹王文龙。大叫一声,挣脱开周侗,扑到王文龙身前,不住摇晃,大哭道:“爹爹••••••爹爹••••••”王文龙已然气绝,纵是大罗金仙,亦是无力回天,王贵再行摇晃,又岂能得了回音?良久良久,直摇的王贵浑身无力,头晕发虚,方又伏在尸身之上,放声大哭。他一个七岁娃娃,纵然再是不知礼数,不惹人喜,毕竟是至亲离世,他乃孑然一人,形单影只,直哭的天昏地暗,无比绝望,周侗看了,亦很是恻然。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周侗不喜王贵,想要劝他,亦是无从下口,只得对真定大师使个眼色。

  真定大师一番白眼儿,事不关己,手却向诸葛叙挥了一挥,所谓大懒使唤小懒,小懒干瞪眼,诸葛叙得了差事,左右又无人听调,只得硬起头皮,扶住王贵,说道:“王贵,节哀。你爹爹是个英雄豪杰,想必是不想你这般的。咱们将你爹爹入土为安罢。”王贵此时已然哭的浑浑噩噩,那里听得到诸葛叙说甚么,只是胡乱点头。他毕竟是重伤初醒,元气大伤,比不得平日时候,此时哭罢,便有些支持不住。诸葛叙见状,只得抱着他,往后堂去了。方要起步,边听后堂来路脚步声响,却是辰儿赶来了。他甫一清醒,便急匆匆跑来,转过屏风,差点儿便与诸葛叙撞在一起。见王文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然气绝,顿时悲从中来,亦是放声大哭。周侗劝了良久,方才将辰儿劝住,却依旧是抽泣不止。

  过了片刻,辰儿问道:“伯伯,当年害师傅的仇人,是张俊府上的甚么人?”周侗一惊,问道:“胡说八道,辰儿,是谁告诉你的?”辰儿道:“伯伯休要偏辰儿,师傅虽是点了辰儿穴道,辰儿依稀还是能听得到的。”辰儿内功,与江湖中人颇有不同,周侗虽是知晓,却不知其有弹穴之能。但凡习武之人,武功练到高深处时,内力深厚,暗劲自生,穴道被制时,可自行卸去力道,无论其点穴手法如何高明,点穴之人功力如何深厚,想要竟其全功,一指得手,那才是难如登天。这便是弹穴。江湖上的高手,甚少有被点穴手法所制者,便是如此。想那一指点下去,却被自生的力道卸去,纵然点中,只怕亦是无功。这等的你内力,岂不是比之那点穴之人,高深数倍不止?周侗虽知辰儿身具内功,却是浅薄的很,休说是在他眼中,便是江湖上的三流高手眼中,亦是不值一提,那里能想得到辰儿内力遍及经脉,依血脉而行,正是俗话说暗劲自生?王文龙那一指下手不重,辰儿多少听到一些,然则周侗却是不信的。周侗皱眉道:“不要乱说,你师傅仇人的事,等你长大了,伯伯自然告知你,现在你却是不可声张。否则,只怕伯伯这里,便要惹来了灭门大祸了。”

  说道灭门大祸,周侗忽的打个冷战,似是想起甚么,对辰儿道:“去喊你爹爹,立马赶去书房。”辰儿见周侗面色凝重,不敢多问,忙去寻爹爹去了。周侗对真定大师说道:“师叔,咱们也去罢。”托住王文龙,当先带路,到了书房外小花园中,寻了个铁锹,掘了个大坑。恰好诸葛叙亦到,周侗道:“师弟,书房后有间小屋,你把锁敲开了,里间有两具棺橔,你去抗一具来。”周侗一说,诸葛叙便已明了,安葬王文龙如此紧急,必然是有大事的。当下依言而去,不多时,便将那棺橔抗了回来。周侗又到房中取了一方白布,裹住王文龙。夏日间天气炎热,那尸体放了不过半日,便有些软了。裹好王文龙,将其放入棺橔,用铆钉定死了,下到大坑中,三人合力,不一刻,一座坟头已然立起。上好了坟,周侗亦不立碑,只是取了三炷香,三碗酒,好歹祭奠一番,说道:“逝者莫怪,一伏入土,二伏升天,三伏转世,三株念想,三碗好酒,黄泉路上,安心便去。”又道:“你也算是个好汉,你的孩子,老夫便代为照看,至他成人便是。”将那三炷香插在坟头,三碗好酒绕坟一圈洒了,方道:“师叔,师弟,咱们进屋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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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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