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节:古刹怪僧
两扇开合2015-10-25 03:004,017

  空山孤寺,残面老僧法座参禅。

  佛心四海,悲悯众生。

  慈悲者,苦叹世人穷其余生,

  枉做名利之狗足,不禁潸然泪下。

  但又,一声阿弥陀佛,

  岂能尽除心中之魔障。

  世间本该如何,还将如何!

  (1)

  猎狼山茅舍之内,史良弓坐在饭桌一侧,盼儿正在一旁嬉闹,时而摸摸碗筷,时而逗逗史良弓。盼儿已非当年那个整日啼哭吵闹的婴儿了,在山中五年,他已是个六岁的小顽童。不过虽说长大了些,但那顽皮的性子却如昨日般丝毫不见改变。

  如今他的“麻烦”惹得是更加频繁。昔日不能走路,只能靠嘴巴啼哭、双手倒腾折磨着那一老一少。现如今长大双腿能跑动了,时常满山遍野地跑动,猎狼山之大,着实让人好找。

  武泰斗时常感叹自己流年不利,到了垂暮之年还摊上两个小祖宗。幸而史良弓的烦恼倒是不大,他看着盼儿日渐成长,本就无什么烦心事的他反而觉得日子本就该这样过着,若是永远不改变那是最好。

  晨露栖息于绿叶梢头,林间格外新鲜。猎狼山景色一片大好。此时史良弓与盼儿在茅舍内等武泰斗从房里出来。昨夜就寝之时,武泰斗叮嘱史良弓,今日要随他下山,去见一位世交好友。

  于是史良弓大清早便被乐得想下山的盼儿叫醒。史良弓无奈只能一早便坐在屋里等候,盼儿也比平常规矩了几分,没到处乱窜了。一来是怕自己调皮爷爷不带自己下山,再来是担心自己若是到处乱跑,那史良弓与爷爷下山了之后都不知。

  半晌,里屋的隔帘被撩开,武泰斗从里面走了出来。史良弓发现师傅手里抱着一个方形的木质黑匣子,约摸人头大小。盼儿看到新鲜的东西,好奇地用手去拍,而后用童稚的声音笑问道:

  “爷爷,这里头是什么呀?能吃吗?”

  盼儿虽是男童,但笑起来却跟鲜花绽放一样出彩,武泰斗看了便欢喜,用枯槁的手触摸他那可人的小脑袋,一脸慈祥地哄到:

  “这丫!是宝贝哟!吃不得的,盼儿若是饿了,待会下山之后爷爷给你买好吃的。”

  盼儿听了欢喜之极,兴奋地蹦起来叫道:

  “噢!下山咯!下山吃东西咯!”

  而后武泰斗给史良弓使了个眼色,便抱起盼儿,只听呼啸一身,一阵风般投入空中,径直往山下而去。

  武泰斗功参造化,法力高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凌云道法”四境之中,已然在“至极”之境上有深厚造诣的他能够“御风飞行”。

  所谓“御风飞行”,是只有达到第三境界的“至极”之境时才能做到,通过高深功力趋动周身之物,或空气,或树叶,或法器,而后承载自身在天际之上自如飞行。飞行者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日行千里,穿梭于云雾之间。简直如天神下凡般飘逸。凡夫俗子之间传诵的仙人下凡这一说法,想必也就是看到法力高深之人在天际上飞行,误以为是九天神佛降临世间。

  而史良弓并非第一次见这种“御风飞行”的神威仙法,早在当年梅龙镇大灾之时,空中出现的两大正派八位高人便是腾飞在空中,故而并不觉得出奇。

  但史良弓法力低微,自然是做不到这般仙人一样的法技。不过史良弓拜武泰斗为师已经四五年时日,大概两年前已经通过“紫电玄雷”之修炼,达到了“至峰”之境的第五层。

  原本这法术一道,乃是即便日夜不断修炼也难以精进的玄学,有时累积数十年方能突围一层。史良弓固然不是天资聪慧,绝顶聪明之人。在天下林林种种的修法之人当中,各大门派中为求争取领主地位,在这天下取得更为长足的势力,不断培育出资质过人的新一代高手,资质无一不在史良弓之上。

  但史良弓此人命中幸事佳运接连不断,一件件好事发生在他身上,也就误打误撞地在修法一路上连连突进,成为连武泰斗都匪夷所思的奇人。武泰斗曾有言:

  “看来为师真的是老了,诸天之大实在是一生都无以穷尽。如若不然,怎会连你身上究竟发生何事都不知?不过这也许便是定数,冥冥中自有安排吧!希望你能不费这上天厚爱之躯体啊!”

  于是,不久之前,令武泰斗大为震惊的是,史良弓竟然刚刚大破“至峰”之境,突入“至深”之行列。在寻常修法之人需要数十年时间方能突破的“至峰”之境,史良弓得益于“林枫荫穆”中的几幅怪图,又加上在夜空中的“天罡地煞星位”寻找到了“紫电玄雷”心法的缺损补救之方,这才顺利地在短时日内做到。也成为了天下间少有的“奇才”了。

  达到“至深”之境虽不能“御风飞行”,但却有另一种鬼魅般的法技——“流仙步”。

  “流仙步”能将法师体内之罡气集于脚步之中,让施法之人在不费气力的同时轻飘飘如同鬼魅一般在地面飘流。史良弓已然掌握其中窍门,很快便学会这手“流仙步”。

  史良弓沿着猎狼山一路直下,相比于以往下山的时间,用“流仙步”行走之快简直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往日慢悠悠需半日路程的猎狼山,今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到达。但与武泰斗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人家早早在那里等了半晌了。

  下山之后武泰斗并未带史良弓去往日那个小城,而是顺着“匿源河”直直往下游方向而去。往猎狼山南向而行,不知去往何处。

  不过一路上武泰斗为了让史良弓能够跟上,特意放缓速度,在天空中飘荡。这一飘荡可把盼儿乐得半死,他想象自己是一只自由的飞鸟,不停地在武泰斗背上拍打着双手,嘴里不知喊着什么,总之雀跃之极。

  三人一路赶着,不知走过了多少路程,但不变的是,一路上俱是崇山峻岭,人迹罕至,可想而知这一带是何等的穷山恶水。

  直到数日之后的夜里,武泰斗三人才终于来到那位位世交好友的住处。

  此处乃是一座小镇,还算不得城池,与往日史良弓等去的那座小城相比又瘦了一圈。

  夜已深了,小镇里头烛光淡淡,街上更是行人寥寥。盼儿已经在武泰斗背上睡着了。武泰斗领着史良弓在小镇中穿过几条陌生的巷口,最后走到一处较为偏僻,名叫回春堂的药铺门外,这才停下来。

  回春堂药铺已经打烊了,连里面的灯也熄得很干净。武泰斗敲了敲药铺的板门,里面的伙计叫道:

  “打烊了,看大夫的明儿个趁早吧!”

  武泰斗轻咳了两声,道:

  “我不看病,我是专程来找黄渊伯黄老大夫的,麻烦通传一声。”

  话语刚止,药铺内的灯就亮了,紧接着铺门被打开,一位年轻的伙计慌慌张张跑了出来,衣服刚穿到一半,没来得及打量武泰斗,一只手还晾在外面便赶忙问道:

  “找黄大夫?黄大夫多年不看病了。莫非老先生是日前飞鸽传书之人?”

  武泰斗点头答道:“正是!”

  那伙计赶紧领着他们进入药铺,而后从药堂的后门穿入了小院,去找那位黄大夫。伙计边走还边笑说道:

  “自从收到老先生您的来信之后,黄老大夫便每日地询问我等,问老先生前来与否呢!”

  武泰斗问道:“黄大夫进来身体可好啊?”

  那年轻伙计眉目似乎微微一皱道:

  “不瞒老先生,黄老大夫正是因为身体欠安,故而近年来才少替人瞧病,最近一段时间旧疾又复发了,前几日还吐了些血。”

  听到这里,武泰斗嘴唇白了几分,脸上神色颇为复杂。史良弓虽不知这黄老大夫是谁,但师父星夜赶来,定是对师父极为重要之人,现听此消息也是心头一紧。

  武泰斗的表情那伙计看在眼里,随即又笑道:

  “不过老先生请放心,黄老大夫病情昨日已有好转,相信不日便可康复。”

  武泰斗淡淡地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去。

  过了小院来到一间书房,夜已深深,书房里的灯依旧亮着。那伙计敲了敲门,里面一个苍老且微弱的声音传出:

  “进来!”

  虽是短短两字,但武泰斗耳根麻利,明显听出此人中气不足,病态沉沉,想来他的旧疾是复发的厉害,不禁眉头紧锁,一阵不安。

  伙计推门入后。众人看见一位正趴在桌子上整理书籍的老人。那老人正是武泰斗的世交好友黄渊伯黄老大夫。

  见那黄老大夫也是一头银发,白须直垂,虽然没有武泰斗的年纪,但他病容憔悴,反而觉得比武泰斗更加苍老几分。青灯之下,黄渊伯依旧专注地整理着书籍,那伙计不忍打搅,便回头忘了武泰斗一眼。武泰斗往后摆手示意他先离开,那伙计会意,悄然走出门外。

  武泰斗站在原地不动,史良弓亦没有作声。倒是黄渊伯发现有人进来却没有作声,感觉奇怪,便抬头望去。

  这一望,武黄二老如同同时受了电击,身子俱是一震。武泰斗和史良弓所站立的位置烛光暗淡,黄老大夫老眼昏花,按理说是难以分辨才对,但那个身影实在太过熟悉,让黄渊伯一眼辨认出是他。

  半晌,武泰斗微声唤道:“渊伯。”

  黄渊伯急促立起,而后移步到武泰斗身前,虽是早料到武泰斗会来,但他的脸上仍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盯了一会才缓缓叫道:

  “泰斗,快十年了吧!你又在那山上过了十年。唉!你呀!为何如此固执。”

  百年之交,黄渊伯初见便是这番话,想来二人之间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才对。

  武泰斗脸上的焦虑仍未消除,道:

  “我在山上好得很,用不着费心。倒是你,听伙计说你旧疾又犯了,还吐了血,是么?”

  武泰斗语气平缓地说道,关切之心深深凸显。黄渊伯强笑道:

  “嘿嘿!还死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精通医术,这点小恙难不住我的。”

  武泰斗稍稍气道:“哼!你少哄我,听听你现在说话的声气,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大半夜的尚不就寝,我就看你能够撑到何时!”

  黄渊伯又是“嘿嘿”笑了两声,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武泰斗身旁的史良弓,便指着问道:

  “想必这位便是你新近收的徒弟吧!”

  武泰斗转身对史良弓说道:

  “来,良弓,这位便是人称‘回春圣手’的神医,黄渊伯黄老大夫,百年前与为师成为生死之交,也有十来年没见面了。故而你还得称他一声师傅。”

  黄渊伯忙摆手笑道:“不必不必,我一招半式也没教他,哪里受得起。”

  可史良弓却应声道:“是!”

  而后跪下叩头叫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黄渊伯癫癫巍巍地上前扶起道:

  “好好好!既然行了大礼,那老朽就厚着脸皮,收下你这徒弟了。想不到老朽日薄西山之日,尚可得一弟子。真乃可喜可贺啊!哈哈哈哈!”

  黄渊伯说话之时神情稍有激动,又看了史良弓几眼,点头道:

  “好了,你到外头去找方才那位伙计,让他先安排你们住下,我跟你师傅还有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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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邪法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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