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天降祸乱
两扇开合2015-10-25 03:007,121

  苍天既已塑我,何故降斯大祸于人间?

  我本天地一痴儿,执念粉饰红尘。

  怎奈造化戏人,劫数本该如此,我辈又能如何?

  阴曹地府走一回,尝尽生死,更胜却人间无数。

  (1)

  时间:乱世某年。地点:梅龙镇,清水河畔。

  此地原本乃是一处世外园林一般的小镇,风景秀丽,民风淳朴,百姓安居,民生开化。

  小桥流水潺潺,莺歌雀啼,一派生机祥和。清水河两畔青草郁郁葱葱,溪流透彻见底,鱼儿如丝,简直人间仙境一处。加之街市繁华,也不失为商贾名镇。

  可惜是年,此处惨逢多年来罕见之大旱,土地颗粒无收不说,溪流断源,便是原本充沛的井水也干涸殆尽。百姓已至嗷嗷待哺之地。

  又加之当地官员、地方富贾也是饱受大旱之苦,原本清明世界之时清廉美誉不断的他们,此刻也是强征暴敛。苛捐杂税尽然比之繁华时段还要多上不知多少。弄得此处民不聊生。

  原本受人夸赞的梅龙镇,竟然沦落为天灾下的一处荒芜。

  镇上百姓为求甘霖,也是花了重金从外地请了法术高深的道士前来作法,希望能用他们的法术来降雨。但这世上哪里有能够降雨的法术,便是有,也是世外高人,早不为钱财所动,哪里是这些市井小民能够请得动的。

  道士们作法之后求雨不成,但又不愿归还钱财,于是谎称此地所遭受的并非一般的天灾,乃是天灾之极——便是民间畏惧的“天谴”。还说定是有人得罪了九天神佛,遂降此大灾,以示惩戒。

  一轮又一轮的道士作法,非但刮走了梅龙镇所剩无几的钱物,却是连半点甘霖也没有降下。

  刚刚时过一月,此处险些就要变成仁间炼狱了。

  无奈之下,为求得生存,凡身强力壮者,或卖身于当地富贾家中为奴,或上山落草为寇,或逃离此地以另寻生路。而那些年老体弱之人,多半上街乞讨。那些襁褓中的婴儿或稚齿小童,多半是被抛弃街头,沦为孤儿。无数人因饥荒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很多人哭天抢地,毫不明白天意为何物?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要遭此大祸。甚至有人接受不得,以自取灭亡的方式了却残生。

  但尽管民生凋敝,该繁华之处仍旧不变。当地富贾仍旧每日奢侈生活,毫不从简,不理会当地百姓生死。

  梅龙镇有一大户,乃是地方首富,朱家,早前天时很好之时,朱家已经是附近一带出了名的贵族,每日所食所用之物堪比整个梅龙镇十之一二,可见确实非同凡响。

  家财万贯的朱家纵使在这般土地颗粒无收之时,靠着囤积多年的余粮以及深厚的家底,仍旧每日光是猪牛羊三牲便是一堆又一堆地往府里面运送。一般每日生猪三百头,肥牛二百五十头,细肉精羊五百头。这等架势,便是食客三千也毫不为过。于是时常于市井传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狗”的消息。

  但是早前请道士作法所用的钱财,朱家是一分未出。

  这“朱门酒肉臭”的消息虽然在繁华太平之时听起来让人沁之以鼻,但是在这流荒的天灾之年确是不然,尤其是对那些饥饿的乞丐而言。

  故而便有许多上街乞讨之人整日蹲坐于朱府外,等待朱府下人将一些剩菜残羹丢弃之时,能够从中求得一顿温饱。

  刚开始时,确实不错,每日蹲在朱府外的乞丐非但都能够如愿以偿,一顿饱餐,有时运气绝好之时,甚至能够留有一二,待明日享用。对于乞丐而言,这等艳福简直是比做神仙还要快乐。

  但是好景不长。时过不久,“朱门酒肉臭”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像瘟疫一般顿时席卷了整个梅龙镇,以致周边方圆百里的地域。

  故而无论原先是在何处乞讨的乞丐都堆到了朱府之外等待。如此一来,便是出现了弱肉强食的局面,身体稍微强壮点的人便能从中得到一二。但是似一些幼小的孩童,若是没有长者帮忙,定是只能闻闻肉香味了。

  随后就连一些勉强靠其他出路谋生的人听说这朱府外的剩菜残羹多得数不清,竟然有不少人也甘愿沦为乞丐。在这天灾面前没有任何气节可言。故近段时间来,朱府外的人数不断地增多,就连这朱府外也已然有不少人饿死了。

  但尽管如此,每日前来乞讨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2)

  这天,天刚朦朦亮,东方翻起鱼肚白之时,朱府外慕名而来的乞丐已经是成群结队,将整个朱府门口围堵得水泄不通。

  他还是个孩童,皮包骨的他正死气沉沉地趴在朱府院墙的墙头下,周围挤满了人,都是跟他一般衣衫褴褛之人。而几天没进食的他已是饿得天旋地转,分不清白天黑夜。恍惚间见到几只苍蝇在眼前飞舞,但是自己却是连吹苍蝇的气力都没有了,甚至产生了将眼前的苍蝇吃下肚子的念头。

  此时,拥挤的人群中有个老汉朝他挤了过来,骨瘦如柴的老汉凭借身体的“优势”竟是像一张薄薄的纸一般生生地从人群的外围挤了进去。但是这老汉没有挤到朱门外边,而是来到他的身边。因为随后他便听见耳边传来老汉呼喊他的声音:

  “良弓啊!快起来,史爷爷带你去找东西吃。”

  原来他还有个名字,而且是个不俗的名字。这在乞丐之中已属非常了不起的人了。这里的乞丐一般没有名字,或叫做“喂”,或叫做“诶”,有时“喂”跟“诶”还得根据发音声调、乡音之不同而由几个乞丐共用。故而能有一个自己名字的乞丐大多会被他人另眼相待,当然这个“他人”也是乞丐。尤其是一些不俗的名字更会被人所赏识,若是叫做阿猫阿狗的也有不少,但是多半被人笑一笑,有时甚至连“喂”和“诶”都不如。

  可惜名字不能带来吃的东西,有时甚至会被人遗忘。这便是为何他躺在墙头的缘故。在此大旱之年,极少人会理会他人生死,但求自己安然。

  “史……爷爷……”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颤颤巍巍地摸去,就在自己的耳边,却是寻找了好一会。他费力地扭动脖子,准备睁眼看看那个老汉,可惜眼睛一睁开,便是一片白光,就连史爷爷的周围都是白光,眼前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像,像是史爷爷的样子。

  史爷爷看到他迷离呆滞的目光,赶忙安慰道:“良弓别怕,你只是饿了,爷爷带你去吃东西。”

  良弓带着不解有气无力地问道:

  “爷爷,这里便是朱府了……”

  史爷爷诡笑一声,似乎带着点得意道:

  “嘿嘿,这里哪里还能要到东西吃,尤其是我们这身板,只会活活饿死,想你这样还容易被活活踩死。来,跟爷爷走。使劲起来,很快就有吃的了啊。”

  虽然史爷爷脸上看不出饥饿的模样,但是毕竟年老,费了好半天才把像陀泥巴一样的孩童给拖起来。史爷爷不断鼓励着这个叫做良弓的孩童,不断地给他灌输生的意志。希望他能够撑着挤出人群。

  挤出人群之后,便是在这荒芜的小镇上,不知要去往何处。一路上良弓他们歇了好几次,就这点路途已经将他们耗得筋疲力尽了。

  最后他们到了小镇出口的一间破房子里。

  这是他们所谓的家,应该说原先这里是被人废弃的,后来才成为他们的家。残垣断壁,档不住一丝风雨,屋子里面只有一张破茅草盖的小床,一张破桌子,上面都是破罐子破碗。但最起码有个着落,不至于整日流浪街头,成为人的笑柄。

  史爷爷将那良弓放到茅草铺的,而后左顾右盼地走到墙角,深怕别人发现他把在此地。他从墙角的一处裂缝中取出一个袋子,拿到良弓面前翻开。

  良弓睁开迷离的双眼望去,模糊中似乎看到馒头碎屑,看那一口袋的雪白馒头,这可是难得美食啊!他以为自己已经饿入膏肓了。

  随后史爷爷又取来一碗水,走到良弓的身边,将他的嘴微微掰开,再将清水倒入他那干涸的喉咙里。清水似甘露一般甜美,刚入喉的一瞬,良弓身体便抽搐一阵,随后缓缓将清水咽下。很快他便从接近昏迷的状态中苏醒过来,端着那口破碗连大气也不喘地喝了下去。

  史爷爷在一旁“呵呵”地笑着,显然很是欣慰。只是不知他在哪里找到的清水。一碗清水下肚,神智是清醒了,但是肚子那原本已然麻木了的饥饿感又再次出现,肚子“咕咕”地叫个不停。几天未进食的良弓饿得险些哭了出来。鼻涕眼泪都快渗出来了。

  他原本想痛快地哭一场,但是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史爷爷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来,把这些馒头屑吃下去。”

  良弓喜出望外,像见着救命的灵丹妙药一般大口大口地往下咽,但没吃几口他便停住了,赶忙问道:

  “爷爷,你吃了么?”

  史爷爷仅剩下一层皮的老脸上挤出硬邦邦的笑脸道:“爷爷吃过了,你都吃了。”

  良弓确实想要都吃了,但是他知道如今要一块馒头屑比要一块金子还难,便疑问道:“爷爷,你从何处找来的馒头屑?”

  史爷爷得意地笑道:“嘿嘿,这你还得向爷爷我好好学学。你别看朱门外大鱼大肉的,但是有的是人去抢。我等这些老弱病残当然抢不到。但是有的是人去抢,看那门口挤得。不过正因为如此,其它地方的乞丐都跑到朱府门口去,那么若是去那些地方,不就能讨到吃的了?”

  良弓憨憨一笑道:“呵呵,爷爷你真是老谋深算!”

  此后每日,良弓便跟随爷爷去到梅龙镇其它地方讨饭,正如史爷爷所言,其他地方的乞丐都走了,要讨起饭来比之朱府外边要来得容易。

  可惜好景又是不长,此处大旱继续,长久无雨,没过多久,梅龙镇已有半数百姓死于饥饿之中。就连原本能够讨到饭的地方也讨不了。就在此绝路无生之时,无数人跑到山上刮啃早已干枯的树皮,一片片朽木树林居然被这群灾民啃噬殆尽。

  又过一段时日,连那些树皮都啃光之时,尽然将梅龙镇一带山头上的“观音土”用来食用。干巴巴的“观音土”一次吞到肚子里面能够很好地消除短暂的饥饿,但是没过多久,食用“观音土”的灾民很快便被活活撑死。一片片的灾民倒下之后,终于是饿死也没人敢去吃。

  但纵使这般惨绝人寰,天灾再次降临这个人间炼狱。

  (3)

  这天,饱受干旱疾苦的梅龙镇百姓已经所剩无几,毫无办法的他们全部齐集到梅龙镇往昔香火最为旺盛的“裴公祠堂”面前,叩拜裴公灵像,以求裴公能够显灵,救这一方百姓。

  传言这位“裴公”当初可是梅龙镇里了不得的人物,数百年前已经声名在外。据说在数百年前梅龙镇乃是个山沟沟里的小镇,无人问津。当地世风恶劣,悍匪强盗做霸乡里,百姓毫无宁日可言。他以一人之力降服了这群顽固的悍匪,拯救了百姓。

  但他所用之法并非武斗拼杀,而是以九天之上,神明之力,威慑群匪。后人相传这位裴公乃是一位法术极高的修道之人。后人为纪念他,也愿他能够保佑此处黎民百姓。于是设立祠堂纪念。一直延续至今。

  逢年过节必是家家户户三牲供奉。便是朱家这般在地方吝啬出了名的也是不例外。梅龙镇遭此大旱,全镇能够食用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拿光,甚至抢光。唯独这裴公祠内供奉的祭品丝毫未动,足见地方人对裴公是何等敬畏。

  此刻裴公祠内挤满了人,都是奄奄一息的灾民,估计三百余人。其中一两群人衣着稍微光鲜几分,便是梅龙镇的大户,包括朱家人在内。到了这个地步,谁也难以苟活。

  史良弓与史爷爷二人也是有气无力地挤在人群里面,由于来得较早,站得靠前。

  众人围在一张大桌子周边,桌子的主位上坐着一位老者,白须盖颈,一脸的老书生模样。此刻正拿着三个铜钱丢到一个竹筒之中,接着双手握着竹筒平举在胸前上下来回摇了几下。铜钱在竹筒内碰碰作响,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竹筒,似乎一刻也不让它逃离自己的视线。尤其是朱家那朱老爷,一个大猪头似的脑袋上瞪着两颗猪眼,很是吓人。突然人群中有人问道:

  “张先生,为何之前不到此地占卜,如今是否太迟了,想必大势已去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议论。只听老者慢声慢气地说了句:“裴公唯有在这大难当头之际方会显灵的。”

  众人中有不少人似乎了然,默默点头。

  众人继续盯着摇晃中的竹筒,在老者摆弄了几个特殊的姿势后,终于是停了下来。那一刻,众人的心似乎一并咯噔了一番,忍不住惊呼出来。史良弓也是在竹筒停下之时吞了一口唾沫。

  是吉是凶,在此一卦。

  只见从竹筒中倒出三枚铜钱,一字型摆在桌子上。就在见到三枚铜钱之时,老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众人望着他那张枯槁的老脸,心情复杂之极。半晌,老者终于是说了两个字:

  “凶兆!”

  “哇……”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凶兆意味着众人必死无疑,有人甚至忍不住哭了出来。此时桌子“碰”的一声响起来,原来是朱家老爷拍案而起,怒道:

  “这还用卜吗?镇上死了那么多人,当然是凶兆,这卦不灵,不灵。大家不要被这张老儿骗了。哼!”

  老者眉目紧锁,一脸的惭愧。

  随后又有人打抱不平道:“张先生卜卦几十年,朱老爷说不灵便不灵?这里可是裴公祠,不是你朱府大院。”

  朱老爷平时差不多也是一镇之首,此刻被这帮刁民羞辱,一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模样,正要发作。可话还没说出口,从朱老爷身后便钻出一个孩童,长得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

  史良弓望着眼前跟自己相差无几的孩童,看他小脸上满是怒容,显然是不满刚才那人对朱老爷的羞辱。刚才回了朱老爷话的那人见这小童越众而出,讥笑道:

  “朱少爷,怎么,不服气吗?你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毛孩,哪里知道这梅龙镇是怎么过来的!若不是这裴公,你还没有今天。现在你们朱家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裴公的指示不灵。这是何道理?”

  那人说得义正腔圆,不知他哪里来的这番气力。史良弓仔细望着这孩童。朱少爷名叫朱天赐,乃是朱家一脉单传,颇受宠爱。自小学得四书五经,舞文弄墨更是胜人一筹,可谓才艺双绝。乃是梅龙镇有名的神童。

  岂料这朱天赐听这番话语,竟然对着方才占卜的老者说道:

  “老头,你再卜一次,若还是凶,我等便信服无言。”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都指着这孩子没规矩。却是史良弓望着朱天赐笑了笑,心里面对他的胆量很是佩服。

  老者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的孩童笑道:

  “老生我卜卦数十年,从未连卜两卦……”

  话未说完便被朱天赐插上一句:

  “若你的卦真是灵验,便是卜上十卦也是如此。否则便是心虚,你也不知天道为何物吧!”

  老者瞩目凝望着眼前的孩童,脸上神色复杂之极,摇头叹了两个字:“愚昧!”

  不过他还是将铜钱放入竹筒中,再次摇了起来。一样的手法,最后在众人瞩目下排成一字型。

  卦刚一卜完,朱天赐与朱老爷一并坐下,再也没有回话,因为这卦象与方才一模一样。

  良久,坐在史良弓旁边的史爷爷问道:

  “张先生,那这卦上到底怎么说,即便是凶卦,也得让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吧!也好让大家,安个心啊!”

  史爷爷意味深长的一句问话,老者黯然答道:

  “卦象上说,这梅龙镇一带之所以连遭大旱,乃是因为有一物将会在此地出世?”

  听后,众人面面相觑,怕是什么妖魔鬼怪一类。老者又道:

  “卦象阳盛,属火,怕是火神一类的东西。”

  如此不祥之物竟然要在这个昔日的山穆名镇出世,让人哪里接受得了。但一听说是“火神”一类的,众人都是哑然无语。

  不知何时,史良弓发现朱天赐已经钻出人群,不知去到哪里,而自己从刚才见他的惊人举动,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于是也偷偷溜出人群,想去找他。

  众人都在里面,朱天赐一人站在祠堂门口,闷闷不乐地踢着脚下的石头。史良弓出了祠堂便见到他,毫不怯生的史良弓一出来便上前搭话道:“喂!我叫史良弓,你叫何名?”

  朱天赐这时才发现身旁多了个人,冷冰冰地答道:

  “朱天赐,朱家大少爷。”

  史良弓笑道:“你才几岁,敢自称大少爷?”

  朱天赐脑门一阵瘙痒,猛一转头瞪了史良弓一眼,又扫了一眼他的身高,讥笑道:

  “我十二岁,至少比你大。”

  史良弓毫不服气,但是确实比人家矮上一截,不过动动脑子狡猾道:

  “哼!我也十二岁,不过是吃得不好罢了!”

  实际上他只有十岁,但朱天赐似乎不想再继续这无聊的话题,叹了口气,又望着前方。

  许久过后,史良弓不知为何突然埋头羞愧道:

  “你家真好,最起码还有爹娘。我……我没有家,我……我是个……孤儿……家里人都饿死了。”

  但这羞愧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想起如亲人般对待他的史爷爷,转而便笑了笑。这一笑朱天赐倒是看在眼里。他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史良弓似乎感觉到什么,抬头望去,有一双湿润的眼睛正望着他,抽泣道:

  “你没有家?那你一个人是如何生活的?”

  史良弓低声道:“我……我是跟着乞丐长大的,我是……小乞丐……”

  最后几个字似乎拥有沉重的分量,在他嘴边爬了好一阵子才吐出来一样。

  少年的美在于他们不具有世俗人异色的目光,纯洁仁厚的心灵使他们对于任何事物都用美好的一面去欣赏。朱天赐拍拍史良弓的肩膀道:

  “别怕,等天灾过去了,我让我爹把你领回家,那样你便不用在做乞丐了。对了,你到底几岁了?”

  史良弓红着脸笑道:“十岁。”

  “十岁?”朱天赐大叫着这个年龄,语气中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忘形。

  过后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但就在二人谈得兴起之时,一道火光出现在裴公祠的上空,紧接着是漫天的火雨砸了下来,就朝着这神圣的裴公祠而来。

  “轰!”

  千万火焰降下,顿时将祠堂化为火场,里面悲鸣之声不绝于耳。眼看便要被烧为灰烬。

  这一轰击,也将史良弓与朱天赐两个孩童震飞出一丈远,待二人清醒回头望去,里面已经被熊熊大火淹没,火舌就那样从方才二人站立的门口喷涌而出。

  史良弓哭喊着史爷爷,疯了一般要向往里面冲,但朱天赐比他清楚许多,他明白若是冲进去,必是九死一生。于是说什么也要拉着离开。一路拖着哭喊的史良弓,直到看不见祠堂的小巷里面才停了下来。

  史良弓哭着骂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爹娘还在里面,自己倒跑得够快。”

  朱天赐被这一骂,心里既是委屈又是难过,也是哭道:

  “对,我没有良心,那你有脑子么?你真以为进去能救了谁,别忘了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小乞丐。”

  一声小乞丐似乎激怒了史良弓,史良弓二话没说上前扑住便是一拳,狠狠地打在朱天赐脸上,将朱天赐打翻在地,但他仍不解气,最终还将他按在地上暴揍,一边还哭着道:

  “我是没本事,我是小乞丐,但我记得爷爷对我的恩情,我要报答他,我要报答他……爷爷……”

继续阅读:第2章,1节:少年与火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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