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枕木里的棺材板(2)
支凡连木2015-10-25 03:002,471

  马少岭真的住进了老院子,晚上,就睡在他奶奶死去的那间屋子里。马上坡和高翠蓝都苦口婆心地劝过他,不让他住在老院子里来,说老院子里有邪,常闹鬼。马少岭说,我就是不信这个邪,我还要把鬼逮住呢!马上坡和高翠蓝说服不了马少岭,只好任凭马少岭住进了老院子。

  马少岭是自己把“鬼”引进院子的。

  那一阵子,马少岭很是辛苦。白天,要么,到雇主家干活,要么,到集市上卖货。晚上,要把那些枕木打成能卖钱的东西,每天都是半夜才睡。枕木黑漆郎光的,能打成什么东西?打吃饭用的饭桌肯定没有人买,打成擀面杖板更不卫生了,就是打写字台,大衣柜,恐怕也卖不出去,只要是活人,就不会用使用黑漆漆的枕木打成的家具,这也许就是那姜户人家宁可把那些枕木当做烧柴的原因。马少岭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靠这些枕木赚不来活人的钱,那无所谓,赚不来活人的钱可以赚死人的钱。这就是马少岭与别的庄稼木匠不一样的地方,他竟然从一堆黑漆漆的枕木中发现了赚钱的路子。没错,他把那些枕木打成了棺材!把枕木破成扳子,用枣核钉串起来,接缝处用腻子腻了,在里外涂上紫色的漆。谁还看到这样的棺材是用枕木打成的?用上好的木材打成的棺材要好几百元一口,马少岭用枕木打成的棺材卖一百多元,比上好的木材打的棺材便宜一半的价钱。马少岭当然不能欺骗买主,会跟买主实话实说,棺材是用枕木打的。十里八村有人过世了,尤其是那些突然死了人家里没有提前备下棺材的人家,加上农村人收入不高,办丧事能省一分就省一分,有便宜的棺材谁还会买价钱高的?马少岭的棺材生意是出奇的好。半年内卖出十口棺材。从姜姓雇主家中拉来的枕木用完了,马少岭借着外出干活的便利,打听谁家还有枕木,还真有人廉价卖给马少岭一批枕木。马少岭用那批枕木又打了六个棺材。马少岭当然不能把棺材拉到集市上,只能摆放在院子里。而十里八村不会一个月里死几个人,做棺材生意的也不只是马少岭一人。所以,马家老院子里总是摆着几口棺材!这让夜晚走过马家老院子门口的人感觉到阴森森地可怕。

  一天夜里,马少岭起来到茅房拉屎后回睡觉的屋子,路过摆放棺材的草棚子,忽听到从草棚子里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他停住了脚步,择耳细听,没错,那嘎巴嘎巴的响声就是从草棚子里发出来的,且很有规律,过一会儿就出一声“嘎巴!”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夜深人静之时,也足以让人汗毛竖起!要是这个院子里没有闹过鬼,马少岭兴许不会害怕,想到这个院子里闹过鬼,还把齐久文吓成了精神病,马少岭就有点不那么自信了。他原本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但这个院子里发生的怪事总是有原因的吧?他闲下来的时候,也琢磨过那些怪事的原因:奶奶到底是怎么死的?董会洁见到的披头散发之人到底是谁?是什么原因让齐久文精神错乱?还有,为什么有人把自己装进麻袋里……这些都是谜!这些迷还没有找到答案,草棚子里又有了这奇怪的响声!马少岭毕竟是马少岭,没有被那响声吓破胆,打开手电筒进了草棚子。到了草棚子里,再细心听那声音,竟然是从一口棺材里发出来的!马少岭乍着胆子用手拍了拍那口棺材,响声没了!过了一会儿,又有了那种奇怪的声音。马少岭豁出去了,心说难道活人还怕死鬼不成?他把手电筒放在另一口棺材的盖子上,双手按住那口发出声响的棺材盖子,脚往后使劲,那口棺材的盖子就被推开了。马少岭拿过手电筒,往棺材里照,什么也没有!把棺材盖盖上,那声音又有了!马少岭心说,难道真的如人们所说的,鬼是无影无形的?你看不见他,他却能看到你?想到这里,马少岭真的怕了,也顾不上找那声音发出的原因了,赶紧回到了睡觉的屋子,刚躺下有一会儿,忽听得院门被敲得山响,有人喊:“有人吗?有人吗?”谁会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来敲门?莫非是鬼?马少岭屏住呼吸,不敢吱声。敲门声停了,马少岭以为那鬼走了,哪知道,过了一会儿,却听到房间窗户上的玻璃发出了“噔、噔、噔”的响声,马少岭偷眼往窗户上的玻璃一看,不禁“妈呀”一声,赶紧用被子盖住了头,心突突的跳。他看到了一个鼓着腮帮子,下巴老长,披头散发,说人不人,说鬼不鬼的家伙。那家伙把两只手和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马少岭以为自己不出声那家伙就会离去,哪知道那家伙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马少岭毛骨悚然:“我知道你醒着呢,快开门,让我进去,开门晚了,鬼都不答应!“这话马少岭听得真切,好象是人说的话,不是鬼说的话。但他还是不敢正眼看窗外的家伙,把被子用手支起来,使自己说话的声音不被捂在被窝里:“你是人是鬼,你要干啥?”

  窗外的那家伙说:“我要是鬼你还能跟我说话吗?我是人!”

  一听对方是人,马少岭胆子大了些,把盖在头部的被子挪开,能看到窗外那家伙了。那家伙长得实在是难看,尤其是脸和下巴,左脸比右脸厚了好几公分,下巴比一般人要尖要长。但的确是人不是鬼。马少岭问:“你是怎么进来的?”那家伙说:“我敲门,你不给开,我以为你睡着了听不见,就跳进来了。”马少岭问:“你有啥事?”那家伙说:“深更半夜到你这里还能有啥事,死人了,来买棺材!”一听说是来买棺材的,马少岭精神头来了,赶忙起来,穿上衣服,趿拉着鞋就走到了院子中,走到那人跟前才看清,却原来那人左脸有一块胎里带的紫记,仿佛是在脸上贴了一层。来人自我介绍说他是姜营人,姓姜名胜,他有个光棍叔叔,跟他睡一间屋子,还不到五十岁,平日里没啥毛病,昨晚上跟人家打牌打到很晚,回到家,睡了一会儿说是要上茅房,起身出去了。他左等右等不见叔叔回来,便去茅房看,却见叔叔倒在了茅房里,叫了半天也没反应。他把老爹老娘、两个兄弟都叫了起来,大家把叔叔抬回到屋子里,光棍叔叔早就没气了。好好的人说死就死了!全家人给他叔叔张罗后事,有的去通知嫁到外村外乡的死者的侄女,有的去买寿衣,姜胜被派出来买棺材。姜胜问老爹到哪里买棺材,老爹告诉他,沙河三村有个姓马的木匠,打的棺材结实又便宜。姜胜问他爹:“我连人家住在哪都不知道,这么晚了,到哪找人家?”老爹说:“你就不会打听?”姜胜说:“这么晚了街上哪还有人?”老爹说:“那你先去找老赵头,前些日子他到马木匠家里买过棺材。”姜胜就找了同村的老赵头,在老赵头的带领下,来找马少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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