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少岭心想，周敏芝为什么也关系这个问题？难道她在乎我？他告诉周敏芝：“刘章法说的有对的，也有错的。对的，是最近我和韩美霞来往勤了些，我是与她一起下过一次饭馆，她真的是刚从我家走，而且我去过她家。这都是真的，刘章法说对了。刘章法没有说对的，是我跟韩美霞搞对象。没有的事。都是刘章法主观臆断。”
“既在河边站，就有望海心，你和韩美霞来往这么密切，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刘章法问。
“对呀，到底是为了什么？人是感情动物，日久生情啊。”周敏芝说。
马少岭问：“你们真想知道？”
“我们真想知道。”刘章法说。
“你呢？也想知道？”马少岭问周敏芝。
周敏芝点点头。
“好，我跟你们说。”马少岭告诉刘章法和周敏芝，这些天来，他和韩美霞来往多了些，是因为他要搞清楚几个事情：上初中那年，他和刘章法比胆子，看谁敢深夜进乱坟岗，是谁打闷了他把他装进了麻袋？他打棺材卖，把棺材板当成了枕木。卖给他枕木的人家为什么会有棺材板？七年前被判入狱的刘得有为什么会被人杀死？讲到这里，刘章法问：“这些跟你与韩美霞好有什么联系？”马少岭接着说：“你别急，听下去你就会明白的。我打棺材用的枕木是从姜营买的，那么，有棺材板的人家就在姜营。哪里有棺材板？坟墓里才有。这样，有棺材板的人家就有可能与盗墓者有联系，由此追下去，就可能追到到底是谁在乱坟岗打闷了我，而打闷我的那人很有可能是杀死刘得有的人，或者与那个案件有牵连。”
“你可以呀，都可以当侦探了。”周敏芝说。
“你先别忙着夸他，到现在我还没听出他所说的事情跟韩美霞有什么关系。”刘章法说。
“要不说你是个棒槌呢，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马少岭说：“韩美霞是哪人？姜营人啊。她又是姜营的通讯报道员，以采访的名义，可以进走进每户人家，那不是比我更方便打探到谁家有棺材板吗？打探到谁家有棺材板，就找到了破解我心中之迷的突破口。”
周敏芝点点头：“有道理。”
刘章法心里不高兴。本来想通过马少岭与韩美霞来往密切这件事情让周敏芝疏远马少岭，没想到弄巧成拙，周敏芝不但没有厌烦马少岭，反而让周敏芝觉得，马少岭脑瓜子聪明。这对他可是大大的不利。于是，刘章法将了马少岭一军：“那你把韩美霞当成了侦探，结果如何呀？”
马少岭卖了个关子：“怎么，你们一点没听说？”
刘章法和周敏芝相互看了一眼，又都面向马少岭，摇了摇头。
马少岭接着讲：“姜营有个裁缝叫陈风香，陈风香的丈夫叫刘顺。这刘顺前些天抱着陈风香的女儿跳了井。为什么说是陈风香的女儿而不说是刘顺的女儿？因为那女儿不是陈风香与刘顺生的，是陈风香与相好的生的。刘顺为了报复陈风香和她相好的才与他们的女儿同归于尽。刘顺死了，刘氏家族的人要为刘顺报仇，围攻陈风香的裁缝店，要杀死躲在裁缝店的陈风香的相好。结果那家伙拿着一把菜刀冲了出来，砍伤了一个刘氏家族的人。陈风香怕她的相好伤更多的人，死死抱住了他的相好，刘氏家族的人趁势把陈风香的相好捆了起来送到了公社。公社冯书记不在家，主事的是孟副书记。孟副书记是陈风香的另一个相好。陈风香当着一百多围观者的面说孟副书记是她的相好，而且是孟副书记给她出的主意嫁给刘顺，目的就是以老实巴交的刘顺做掩护长期跟陈风香来往。陈风香把自己的风流韵事一公开，当场就把孟副书记吓晕过去。孟副书记醒过来后不仅交代了他和陈风香是如何勾搭在一起的，还交代了陈风香的另一个相好是一个盗墓贼！”
“看上去孟副书记挺正人君子的呀。怎么会有这等事情？”周敏芝说。
“正经个屁！”刘章法说：“我早就听说过那家伙不正经。听说他小姨子有一次到他家，他要跟小姨子亲热，小姨子把这事告诉了姐姐，也就是孟副书记的老婆。你们猜，孟副书记的老婆怎么说？”
周敏芝和马少岭都摇头。
“孟副书记的老婆给孟副书记跪下了，说：你在外面爱搞谁就搞谁，我不管，可你千万别搞到家里来。”
刘章法还是跟他的奶奶和叔叔在一个院子里住。
那时候，刘章法的叔叔刘兆亮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庙门口的旗杆——光棍一个。因为没有结婚，吃饭还得老娘做，衣服还得老娘洗。刘兆亮这么大了还没有老婆，跟十九岁时经历的一件事情有关系。有一天，在公社砖场干活，休息的时候，几个人在一起议论刘兆勋与董会洁的事情，说刘兆勋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因为老二的问题入了大牢，不值。接着有人说，刘兆亮整天闷着不说话，肯定也是想女人，又有人说，他哥进了大牢了，那董寡妇跟他挺合适。哥俩*同一个女人，利用率高啊……那家伙正说着，冷不防被人从后脑勺拍了一砖头，当场血就流出来了。却原来，那些人议论刘兆勋和董会洁，全不避讳刘兆亮。他们都以为刘兆亮是个半傻子。刘兆亮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议论他哥哥和董会洁的事情，所以，用半头砖拍了那家伙的脑壳。那家伙被几个人送进了医院。刘兆亮见惹了祸，想到兄长已经坐了大牢，万一那家伙要是死了，自己肯定会被枪毙，赶紧逃之夭夭。一逃就是好几年。挨了一砖头的那家伙没被拍死，只是当时有点脑震荡，后脑勺留下了一个核桃大的疤。是自己闯的祸，刘兆亮又跑了，也就没有报案。等几年后刘兆亮回到家乡，那人已娶妻生子，也不想惹麻烦了。刘兆亮逃跑后，最初半年，家里人找过他，但人海茫茫，连刘兆亮的一点音信也没有。以为他死在外面了，谁也没有想到他还会回来。家里人问过他这几年他都去了哪里，他只是一句话：“不用你管。”老娘多次跟刘兆亮说，给他娶个老婆，哪怕呆点蹑点或者是耳朵听不见的，只要能做饭，洗衣服、生孩子，也是过日子的人家。但刘兆亮不想娶老婆。老妈跟他说娶老婆事情的时候，他就会顶撞一句：“不用你管。”就再不说第二句话。刘兆亮很少到生产队上班，常常出去，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不回家，回来后在家里呆两天又走，也不知去了哪里，跟谁也不说。老娘老爹问他，他总是那么一句话：“不用你管！”因为不说话，看上去有点闷，生产队长对他常年不上班也没有办法。生产队长找过他，问他为什么不上班，他总是那句话：“不用你管”。生产队长说不上班就不分给你粮食，饿死你，他还是那句话：“不用你管。”他不犯法，再加上他光棍一个，还有用砖头拍人脑袋的经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生产队长拿他也没办法，久而久之，生产队乃至全沙河三大队的人们似乎都忘记了这个地球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只是刘章法的爷爷奶奶在刘兆亮出门几天不回家后会念叨两句：“也不知又死到哪去了？”
这天，刘兆亮是在家里的，晚饭是与老爹老娘还有刘章法一起吃的。吃饭的时候，刘章法的爷爷问起刘章法的老爹刘兆勋申请因公致残身份的事情。却原来，刘兆勋因为给生产队搞运输时马惊了被挤掉了半条腿后，一直没有个准确的说法，每年由生产队给记几千个工分在家里呆着。刘兆勋和董会洁知道，这是因为董国才在支部书记的位子上，生产队才如此关照刘兆勋。可这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哪天董国才不在台上了，谁还管刘兆勋？所以，最近两年，董会洁在为刘兆勋跑因公致残的身份的事情。因为有了那样的身份，以后不管谁在台上，刘兆勋都可以享受到国家的照顾。但认定是不是因公致残，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要出很多的证明，走好多程序，原以为有董国才的面子关着，这件事情办起来不会太难，可董国才的面子在公社和县里不太管事，刘兆勋的事情也就迟迟没有着落。公社管这事的是孟副书记，前些日子，董会洁让刘章法给孟副书记送了一块上好的布料，让孟副书记做件衣服。之所以让刘章法去送而没有让董国才去送，是因为在董会洁看来，让刘章法办这样的事情比让董国才办这样的事情更合情理。刘章法是刘兆勋的亲儿子，通过让他办这样的事情，可以让他知道他这个后妈对他的老爸是何等的关心，还有，由刘章法出面找孟副书记，可以让孟副书记更深地体验到一个儿子对父亲生活的关心，让孟副书记对这件事情更上心一些。因为孟副书记主管团的工作，给各大队的团支部书记开过会，刘章法又是全沙河最年轻的党员，孟副书记对他印象颇深。而刘章法，也想利用各种机会与孟副书记套上近乎。布料是刘章法送给孟副书记的，孟副书记对刘章法说：“你爸爸的事情是卡在县里，我找他们，让他们尽快给办。”刘章法把孟副书记的话转给了董会洁和刘兆勋。刘兆勋的老爹老娘是去看儿子时听说了这件事情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天了，所以，趁吃晚饭的时间，爷爷问起了孙子这件事情。
“别提了，那布料肯定是白送了。”刘章法说。
“怎么了？”刘章法的爷爷问。
“姓孟的那家伙老毛病又犯了，这回，恐怕是得回家卖红薯去了。”刘章法说。
“到底是怎回事？”爷爷刨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