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黑头巨鱼
竹影江南2015-10-25 03:014,032

  话正说到一半儿呢,我跟彪子旁边的水不断咕嘟咕嘟的冒水泡,正想看个仔细呢,“哗”的一声响猛然冒出个人头,吓得我手一哆嗦把彪子给松开了,还好彪子反应不慢,反手又抓住我,只见这个头被黑乎乎的头发给遮住了,我颤颤巍巍的伸手借水力把头给划过去,就在我手的边上又猛的冒出另外一只手,把人头上的头发向后里摆,才看清楚,原来是苏姑娘。

  吓我一跳,苏姑娘的头发原是绾着的,他扎猛子钻到水里再出来头发散开把脸都给遮住了,一时没有认出来。那群“猴子”还在她身后凫着,只不过距离有点远了,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三个,彪子仰望头顶上的天空说:“下面这么大的地方,水都能给淹了,他娘的,山下面得有多大一条河啊!”

  我环顾四周,据我们四五丈远开始能看见山壁了,我对苏姑娘说:“咱们先游到那边,歇歇再说,我看这一阵子水涨的慢了些。等水涨的再快了点咱们再游。”

  苏姑娘回望下身后的“猴子”,看两下里相安无事后对我点点头,说:“你俩先过去,我在后边跟着。”我看一眼她,不再说话,拖着彪子在水里划着。彪子惊恐的拽着我,生怕我松开手把他扔到水里,这一拽反倒把我拖到水里面,他压在我身上以不使自己进到水里,他冷不防的来这个呛得我喝了几口水,匆忙间我调个身子重新浮到水面上。乌青着脸喘着气,彪子惊恐的眼睛看着我,没有之前骂我的神气了。

  费了老大的的力气游到山壁上,苏姑娘见我俩平安无事划到山壁边上,脚下踩水也过来了。我让彪子抓住旁边的藤枝,自己踩着水接应苏姑娘,我看苏姑娘乌紫的嘴唇便知道她气力不接,在水里浸泡的时候一长都是这样。在水中不比在岸上,很耗体力,我们三人本就老大时候没吃饭,再加上一路上惊慌失措,时刻都枕戈待旦的自然没有气力在水里伸展一番手脚。

  歇息好一阵子,苏姑娘的起色有点恢复,我对彪子说:“抓住我的胳膊就他娘的行了,别把我往水里压,我喝饱了,现在就是饿。”彪子听罢乖乖的拽住我的胳膊,对我说:“他娘的,怕什么给老子来什么,本来就不会水,要是有船就好了,咱几个就做上面等这水往上涨就成。”

  听彪子说到水我才注意到,有一阵子水不再往上涨了,刚才只顾着喘息没留意到。苏姑娘也发现这个问题了,但我们也没有办法,毕竟涨不涨水是老天决定的,我跟苏姑娘无奈的看着满载胸口的水面。彪子看着我俩说:“怎么了?”

  “松手吧,你还拽着边儿上的树枝吧,这水一时半会儿是涨不了了,咱就歇着吧。”说毕我仰头看下洞口,心想倘若不是很高的话我们几个就攀着山壁的藤条上去也行,但是这实在是抬高了,顶上的洞口从我这儿看只有碗口大小,我们几个是爬不上去的。只能等着水一点点往上涨,一直涨到了洞口才行。

  苏姑娘踩着水到我身边抓着藤条,示意我看彪子身后,我转过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彪子身后竟然有一条鱼。这鱼脊背满是黑白相间的青鳞片,瞪着个铜铃般大小的白眼珠子,嘴一张一吸,坚硬的头壳冲彪子冲过来,嘴里的尖牙都清晰可数。这种鱼我见过,但从没见过如此之大的鱼,此种鱼在汉江一带被叫做黑头,是水中的霸王。黑头鱼不吃别的,只吃鱼类,算是同类相吃。

  黑头鱼对渔民的危害最大,汉江只要一发大水,便会淹没好多的池塘稻田之类的,黑头鱼趁机游到一些鱼塘里逮鱼吃。最大的黑头鱼也就有小牛犊般大小,一塘鱼都不够吃,而且黑头鱼吃起来没个头,一直吃到嘴里塞满鱼才住嘴。不过黑头鱼从不伤人,偶有在汉江里掀翻小渔舟也是渔民撒网的时候抓住了黑头鱼,黑头鱼只要是被困住便横冲直撞的在水里窜。力气大的黑头鱼能拖着小渔舟逆流而上,在三峡一带,有的渔民雇不起纤夫便用大鱼饵来引诱黑头鱼,然后撒网困住后让黑头鱼拖着渔舟逆流而上。

  彪子身后的黑头鱼则是我见到最大的一条,凶猛的冲彪子撞去。眼看彪子就要被黑头鱼给撞翻在水中,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拉过彪子,没想到彪子拽着藤条的手太紧,我用力猛的一拉都没有拉开,黑头鱼一下子撞在彪子身上,彪子冷不防身后竟会有东西。借着向前一纵身的功夫反手一抓,手反而以滑沾了一手的腥气。彪子不会水,自然是不敢松开手,只是紧紧的拽着手中的藤条,身子一纵脚蹬山壁窜到藤条上边,我心里暗自替彪子叫一声好。

  那黑头鱼见没有撞着彪子,超我跟苏姑娘冲过来。鱼类在水中那就是霸王,我们自然不敢跟它比试,我跟苏姑娘学着彪子的样子攀到藤条上边。我扫一眼手中的藤条,有小孩儿手臂般粗细,经得起我们几个人的拉扯。苏姑娘气力耗尽,我顶着苏姑娘往上攀,我在下边撑着,低头一看,那黑头鱼钻进水中不见了,心中暗自欣喜,躲过一劫。但又隐隐觉得不对,黑头鱼是不侵扰人的,只有在受到人的伤害时才会主动攻击别人的。还有就是苏姑娘刚才怎么不喊一下彪子,只是冷冷的看着然后跟我示意一下,如若刚才苏姑娘什么动作都没有的话,黑头鱼十足气力撞到彪子身上,那必定是重伤落水,那在水中就是黑头鱼的天下了。

  在我想的功夫,苏姑娘早已攀到藤条的高处,拉我一把让我上去。我脚点着水中山壁上的一处突起的石块,前脚用力一蹬,后脚还没有抬起就感觉到刺骨的疼痛。彪子大声喊道:“他娘的,这鱼还能窜出来啊!”

  听彪子这么一喊,我心里凛冽了一下,刚要回头看身子呼啦一下猛的向下坠去,手中的藤条被我生生的拽出来,一整根藤条都被我牵扯出来,刚好跘到苏姑娘手中拉的藤条。就在我松手的一刹那我猛然冲彪子喊道:“刀给我!”

  这一腔喊得出乎猛烈,势大力猛,彪子听到反应也是极快。没等我被黑头鱼拖入水中便拔出刀扔给我,彪子躬身抽刀,还手扔刀,一连串动作连贯流畅,连个磕巴都不打。心中暗叹侥幸,要不是我喊那一嗓子一会儿被拖到水中凭着一双空拳头无论如何是拼不过这水中霸王的。

  “咚”的一声响,我松开手中的藤条被拖入水中。脑后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是之前后脑的辫子被“猴群”给拉扯下来,连带着后脑勺的头皮也给扯下来,伤口接触到水自然是一阵火辣辣的钻心疼。过了不会儿,我才发觉不是这回事儿,竟是水太烫了。烫的和之前的不一样,初碰水的时候还是温烫,温温暖暖的不是很烫,但这下是猛的热了许多,就跟烧开的了的茶水一般,大有烧锅开水的架势。

  水中的黑头鱼紧紧咬住我的小腿,加上水太烫,我一时手足无措的被拖进水被灌了几大口烫水,一时嗓子眼儿发火干涩,甚是难受。我奋力的踩着水想往水面蹬,但黑头鱼气力太大,我越是挣扎反而越是被往下拖,往来间被拖了几次。反倒让我不再想着升到水面上,手中紧攥短刀,弯腰躬身扎进水中猛的一下把刀扎到黑头鱼身上,水太浑浊,一时也看不到刀是扎到那里,总归不是扎到我腿上了。

  黑头鱼被我反扎一刀,豁然翻身窜出水面,挑起尾鳍“啪”的一声拍打在水面上,激起的水浪涌动翻滚,赫然感到脚下松动,趁此机用力一蹬,总算是没有再被它要在口中。

  水纹在水面上一荡一荡的,唯独不见了黑头鱼。山壁上的彪子看得面无人色,苏姑娘毕竟是在南方水乡呆过的人,冲我大喊一声:“小心水底或是身后……”

  苏姑娘的话没说完,只感身后水面涌动,我猛的一转身。一张锯口尖牙的大嘴朝我张来,在水中不比岸上可以闪转腾挪,情急之下擎开双臂吃紧的撑着黑头鱼的两瓣嘴,好在没有手掌没有顶着上下的尖牙,不紧不松不远不近的撑在嘴唇边上。黑头鱼被擎着嘴,上下咬合不得,在水中翻腾着,我也不搅动的在水中晃荡不已。

  正当僵持不已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应该是苏姑娘跳进水中,水中又是一阵水浪涌动,前后两股水浪夹得我身子在鱼口前摇摇摆摆的,差丁点儿钻到鱼嘴里边去。

  心里念想着苏姑娘快过来帮忙,说曹*曹*到,苏姑娘头还没有钻出水面,手已是抓住我手中的短刀。我稍稍松动手中的下摆,给空出一点点的位置。苏姑娘从我手中抽出短刀,用尽全力插到黑头鱼的眼上,然后拉着我的胳膊朝别处游去。我用力推开鱼头,借力向后滑去,两下里借此拉开一段距离。

  那鱼被苏姑娘一刀戳中眼睛,登时在水面上翻腾滚打,尾鳍“啪啪啪”的拍打在水面上,震动的水纹波浪一股一股的朝我们涌来,刚好借着水纹的力道游的格外远。

  看着黑头鱼眼中的短刀,我心里猛的一震,不行。这刀万万丢不得,一路上这把短刀没少出力,在没有离开这个鬼地方定是不能少了这把刀。当下我挡开苏姑娘的手,朝黑头鱼游去。

  苏姑娘拍了下水面冲我喊道:“你不要命了?”

  我也顾不得回应她,只是奋力的朝黑头鱼游去。那黑头鱼见我也是格外眼红,转身朝我冲来,我脚下踩着水身子向一边歪去。那黑头鱼瞎了一只眼,游着游着竟是朝别处游去了,当下心里暗喜。凫在水上朝黑头鱼游去,那黑头鱼又折过来,朝我游去,我已知它必不会游过来,加大力气扑过去。

  这一扑刚好压在了黑头鱼的背鳍上,划得手上全是道道,血水当即流出来。忍着疼痛身子朝鱼头爬过去,黑头鱼感到我已经趴在了身上,躬身钻进水里去。我急忙闭着眼,一手抓着背鳍一手摸向左边插在它眼中短刀。

  这条黑头鱼甚是巨大,苏姑娘尽全力插进去的短刀被我轻轻一拔便出来了。短刀被我攥在手中心里放心一大块,当即用刀狠命的插到背鳍的前端,我想把这厮的背鳍给割下来。这样它便再也游不到水上了,只能沉到水底。

  黑头鱼吃不过疼痛,又竖起身子朝水上钻去,这次势头急猛,我还没有顺势划刀拉开它的背鳍,却已被它带到半空中。胸口爽然松懈利索,吸了一大口气没睁开眼用力一划只听“哧啦”一声那背鳍被我硬生生的给割了下来。一股浓重的腥气扑鼻而来,在半空中我跃然一蹬鱼身,即刻远离那黑头鱼。

  在落水时我睁开眼看了下水面,吓得我浑身直发颤,水面上密密麻麻的漂浮着死鱼,大大小小的铺满了水面。还没来得及看清苏姑娘的方位便“噗通”一声砸落在水中,脊背上一阵疼痛,那黑头鱼没了背鳍跌落入水中后便如石沉大海一般不再见了。

  水中极是滚烫,一刻也不能再呆了。没等我游到山壁旁苏姑娘早已伸出手,我拉着苏姑娘的手向前游了些腾出手拉着跌落在水中的藤条攀上山壁,脚蹬着山壁出了水。身体百骸豁然清爽舒坦了许多,兴许是这里面的水有着治病疗伤的功效,却是让水中的鱼族遭拉大殃,尽数死浮漂荡在水面上。

  水中一时竟飘过阵阵肉香,彪子冲我喊道:“这他娘的怎么一回事,味道怎么跟鱼叟堂的水煮白鱼一个味儿啊,饿的老子不行了都。”

  我奋力嗅嗅,别说,还真有一股子鱼汤的味道,一点儿也不比鱼叟堂味道差。

继续阅读:七十九 孤哀放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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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魂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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