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冲他们几人发完脾气,厅堂里鸦雀无声,谁都不敢说话。苏姑娘跟苏小妹嗫嗫诺诺的,想说话可又不敢说,我自知有些失态,但是这种被欺骗的感觉会让人感到万分的生气。毕竟这些事都发生在我身上,却又若即若离的,想要他谈清楚吧可有那个不存在的王三爷的威胁,我甚至都有些怀疑那个王三爷到底存不存在,因为自始至终那个王三爷只是出现在苏姑娘,孤哀子和司徒诸葛的嘴里,我是一点儿都没见过。
即便是我跟彪子在西安城里的胡同里遇到那四个乞丐,他们究竟是不是王三爷的探子现在我也不管妄下定论,因为他们只是说了彪子,最重要的是我跟彪子当时心里都非常的乱,彼此说话尚且听不清楚,更何况他们说的方言,我这个外乡人听起来那就跟鸭子打雷似的,听着也是似懂非懂的,这样算下来,连彪子也背叛我。苏姑娘,孤哀子,司徒诸葛,申屠父子,这些人都有一根线穿起来,整个事情都是连着的。想到这里我也明白大概怎么回事了,甚至有点害怕,怎么这么多的人都在针对我。一开始说是我跟彪子,现在回头看看根本就没彪子什么事儿,全都是找我的,只不过他们说是有彪子,可种种迹象下来我反倒觉得彪子也是局中之人。
因为彪子的出现就已经让我感到诧异了,苏姑娘还对我说让我防着彪子,进到万靇宫后他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人不知所以,最为奇怪的就是我跟申屠父子去的地方竟然是彪子十年前盗过的唐代候王墓,这一点申屠老爹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就是申屠父子也是和他们一伙的,这样解释就说得过去。当初我们从万靇宫里出来这个地方还是有点说不过去,因为这里既然是彪子十年前来过的地方,尤其是他领着我们出来的盗洞一点儿都没变,然而等我们出来之后却又进了韩服的藏山之中,这个地方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透,不可能彪子十年前进的墓地就是申屠老爹和司徒诸葛曾经去过的墓地。这两者有一个矛盾的地方,既然那个墓曾是申屠老爹和司徒诸葛一同去过的地方,那就定是万靇宫无异了,况且我遇到过有几处地方和司徒诸葛对我讲述的一样,而彪子说是他十年之前盗过的墓,竟然还真的找到了他曾挖过的盗墓洞,这两处就自相矛盾。如果说他就是韩服的万靇宫的话,那彪子说的就是谎话,倘若说彪子遇到的就是他曾经杀大马头的地方,那就是申屠老爹和司徒诸葛两人说谎。不管是谁撒谎,总之就是一个目的,骗我。可我一无所有,骗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我也没有什么特异神功,有的话我自己早就发现了,用不着他们这么费劲。
“柏广大哥,你,你怎么了?”苏小妹怯怯的问了一句,从我进院子说过的话总共不超过十句,但是我脑子里想了很多事儿,苏小妹大着胆子问我。
我看看苏小妹,坐在椅子上看专业他们仨,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定是王三爷的手下,孤哀子和苏姑娘都已经承认说是王三爷的手下,这个他娘的狗屁王三爷我自始至终就没有见过,长什么样,住什么地方,到底有没有这个人都不好说。
苏小妹给我端上一杯茶来,站在茶几边上刚要开口说话,我猛的开口,吓的她往后退了几步。我“扑哧”一声笑出来,顿时屋子里缓和不少。我对苏小妹说:“你老是告诉我,咱俩一开始就从盗墓洞里分散开来,后来你到哪儿了?”
苏小妹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事情,不知所措的看着苏姑娘。我瞪苏姑娘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不过苏姑娘的脾气时好时坏,这时候应该是坏脾气。看我白她一眼,立马站在我跟苏小妹中间,横眉冷对的说:“你这么大的声儿,想要吓着我妹妹啊。你有什么气对我发好了,不要对我们冷言冷语的,你在外边受气了也用不着那我们撒气,我们又不是你的出气筒!”
我也知道是我的不是,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来这么大的火气。坐在椅子上,看着苏姑娘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呆呆的看着外边。心里总念想着彪子赶紧回来,只要彪子回来好多事儿都能问个清楚,因为在这里我现在一个人也不相信。
四个人坐着,一句话也不说,苏小妹站在苏姑娘身边,不时抬头看我两眼,眼神里好像有话要说,但又不敢说。我顿时感到懊恼,不应该冲她们发这么大的火,原本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这次恩海杀克林德也于她们没关系。可能她们也就只是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王三爷的一颗棋子,她们只知道按照王三爷的要求走,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我也是倒霉,竟然着了道儿。这个圈套摆的太大了,用一年来摆一个圈套,任是谁也料想不到,遇到这种事则只能认栽了。思来想去的,想给她们道个歉,可有碍于面子,一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赔礼认错多不好意思啊。
过了一会儿,苏小妹小声说:“姐姐,快下午了,中午饭凉好一阵子了,还吃饭吗?”
苏姑娘白我一眼怪腔怪调的对我说:“你问问咱屋里的两个大爷,看看大爷有没有心情吃饭?”
孤哀子表情有点不尴不尬的,本来没他什么事儿,苏姑娘说这话把孤哀子也给拉进去。我抬眼看看孤哀子,孤哀子正好也看着我,我赶忙缩回眼神,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低着头盯着地上的砖缝。突然出现两只脚,红鞋面上绣着象征富贵吉祥的牡丹花,我抬头想要看看是谁。“咚”的一声,撞到苏小妹的脸上,苏小妹哎呦一声后退几步,捂着脸,对我做了个万福的姿势,说:“敢问柏大爷,是否用餐?”
苏小妹一手捂着脸,一手还像模像样的作揖,我忍不住笑出声儿来。苏小妹笑着说:“柏大爷不生气了,那咱们吃饭吧,还有孤大爷,咱们吃饭吧,我可快饿死了。”
我赶忙站起身说:“走走,赶紧吃饭吧。都怪我,都怪我,回来就给你们甩脸子,一会儿我多吃两碗。”苏姑娘走到我跟前,使劲儿的踩在我脚上,半嗔半怪的说:“哼,还好意思吃多吃两碗,一会儿吃完了罚你多刷两个马桶。小妹,先别给他盛饭,先让他把茅房给打扫干净了在吃饭,一会儿你去查看查看,要是有一丁点儿的臭味,晚饭也别吃了。”
我哭丧着连拉着苏姑娘的衣袖说:“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也是一时怒火攻心,刚才我说的话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您还记得啊。”
苏姑娘本还是带点笑容的,听我说这话,脸刷的拉下来说:“哎呦喂,我说柏大爷,您老说过的话算是说过了,打在我们的心眼儿里您现在一句不记得就打发了,我看这中午饭您还是别吃了,我们还想多活两年呢,您要是吃了我们可折寿呢。”说罢甩开袖子出了门。我赶忙在后面追着,然后小妹跟在我后面,孤哀子愣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跟着更不是了。只好呆呆的看着我们,说:“柏广啊,你丫赶紧的啊,我可是要吃饭呢。”
走到了厨房,我回头见孤哀子没有跟上,便凑到她跟前儿小声说:“恩海把克林德给杀了,是真的!这恩海杀克林德也就算了,但是这事儿跟司徒诸葛也有关系你知道吗?”
苏小妹猛的张口说:“孤哀子大哥,你怎么过来了?饭还没好呢。”我赶忙住口,装作给苏姑娘道歉的样子,苏姑娘脸色稍稍缓和的说:“好了好了,知道你今天不顺,算我瞎眼了,遇着你这么个冤家。”说道冤家,苏姑娘脸上红了一片,孤哀子上前说:“对了,一直想问你,但你回来就发那么大的火,我也没敢问。你说恩海杀了克林德是怎么回事,干爹不就是找那个克林德解决你跟彪子的那个事儿了吗?怎么会把克林德给杀了呢?”
我对苏姑娘说:“你跟小妹先热饭吧,我跟孤哀子到外边说去。”说着我拉着孤哀子出了厨房,大声对孤哀子说:“这事儿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跟司徒老爹还有彪子走到东单就碰到了恩海,到了东交民巷他娘的恩海遇到了克林德,一枪就给干了。你说这事儿倒霉不倒霉,我他娘的就见着你们说的那个克林德一次面,还他娘的是死的!”我说的时候故意隐去了很多细节,为的就是让孤哀子以为事情就是这样子发展的,我想等司徒诸葛回来后怎么说我们今天晌午发生的事,如果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说明司徒诸葛心中有鬼,不敢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如此一来就可以断定司徒诸葛却是是和王三爷一伙的,或者说是王三爷的阴谋他是从头到尾都参与的,不然他不可能派孤哀子到湖南去买什么西湖龙井,这他娘的说出来不就是个笑话嘛。好比我要吃山东东阿阿胶,然后有人跑到了山西给我买东阿阿胶。
我话说完,孤哀子很是诧异的看着我说:“怎么可能,外边义和拳闹的这么凶,克林德怎么会冒着险出来呢?”
真是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孤哀子说到克林德冒险出来我脑子里突然想起来,司徒诸葛当时对我说去吧克林德公使给清出来,我当时就纳闷问他,义和拳把使馆区围的死死的怎么给请出来,但他没有说,反而把我支开只让彪子一个人跟着,这一点就很奇怪。现在想想,根本不可能把克林德给骗出来,他也不是傻子,说出来就出来。
这样的话,那被恩海一枪打死的那个人极有可能不是克林德,他就只是一个外国人,反正我从没有见过他。这也是为什么在申屠老爹家暂住的时候他们都去使馆区找洋毛子时不叫上我的缘由了。
孤哀子刚要说什么,外边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我一个激灵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孤哀子赶忙上去开门,我紧紧跟在他身后,苏姑娘和小妹也从里面出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孤哀子打开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孤哀子戒备的盯着那人,两手扶着门,以便出现不测时能很快的把门关上。
那人喘匀气后说:“钱老板让我转告你们,现在外边闹的很厉害,说是洋毛子被义和团的人困住了,京城里也派了重兵,各个城门都有兵把守,你们千万不要出去,千万千万。”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孤哀子“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我奇怪的对孤哀子说:“这是怎么回事,外边派兵把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孤哀子抬头看了看天说:“在你们出去之前师傅交代说,只要你回来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出城。”
“你说什么,这是司徒诸葛告诉你的还是你瞎编的?”我不相信的看着孤哀子,这司徒诸葛太他娘的阴险了,竟然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连我一个人独自回来有料到了,这又是他的阴谋吗,一股子无名火涌上心头,我上前几步一把拽起孤哀子的衣襟恶狠狠的说:“你们他娘的搞什么,我还没出去司徒诸葛都已经计划好了?”一时怒火上头,也管不了喊司徒诸葛的名讳了,直呼其名。
孤哀子一边用力的想把我的手给拉下去,一边解释说:“我他娘的什么也不知道,这都是干爹交代的,你埋怨我也没用,你要想知道事情的缘由你找干爹好了,我他娘的就是一个跑腿的,你怨我中个鸟用啊!”孤哀子急了说话也不讲究了,也说起他娘的。
突然,门外又想起敲门声,孤哀子趁我发愣的功夫一把拉扯下我的手,转身出去开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