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 温情传讯
竹影江南2015-10-25 03:024,034

  苏姑娘和小妹流着泪,在我身边着急的团团转,想要做些什么却一时竟然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从来都是我看苏姑娘雷厉风行的样子,没想到今天然我看到她这番模样,反而有些乖巧和可爱,甚至有点儿娇气。

  看到这里我突然忍不住笑出来。小声引发的咳嗽让我嘴里又不断的冒出血,苏小妹反应还是快一点。扯过床边的一块布,放在我嘴边来回的擦拭,想把我吐出来的血都给擦干净。我张张嘴想告诉小妹说,别擦了,再怎么擦也是不停的流血,就这样让我一直流血流下去吧,省的你们都着急,我也有点儿想念钱妹妹了。

  想到钱姑娘,眼角的泪水顺着外眼角蔓延下来,不知是死之前对她们姐妹二人的怀恋,还是对生之将结束的时,能见到钱姑娘的期待。

  苏姑娘的伏在我的眼前,泪水噗塔噗塔的打落在我的脸上,泪水好温暖,暖的让我身心都感到一种清亮。我唯一能动弹的便是眼睛,我眨眨眼睛。苏姑娘看到泪眼婆娑的对我笑着,冲我眨眨眼,这种游戏只有我跟彪子才玩过,那时候我们很小很小。只是不知道苏姑娘知不知道她刚才对我眨眼的意思吗?

  刚才苏姑娘冲我眨了三下眼睛,而且都是左眼。我跟彪子小时候在申屠老爹家玩儿躲猫猫的时候,每个人都要找自己藏身的地方,那时候彪子便对我眨三下左眼,意思是我跟你这过去。

  苏姑娘这是要跟着我到那个地方呢?我又冲她眨眨眼睛,苏姑娘这次没有眨眼睛,她原来不知道我跟表之之间的秘密。我常常的吁了一口气。

  我感觉我常常的吁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大在苏姑娘的脸上他竟然没有一点儿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的眼睛,害怕我突然闭上眼睛再也睁不开了。我也何尝不想闭上眼睛,能在明天睁开它。看以看你们娇媚的脸庞,看看外边秀丽的风景,尝尝甜美的小吃。

  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情,我心中突然抱着对生的极大渴望,我动了动手指头,却只是轻轻触碰到了身边的床单褥子,手更是连动也没有动弹。小妹注意到我的手指在动,眼睛看着我,走到我跟前俯下身子轻声说:“柏大哥,你想干什么?”

  我知道我即便是说出来她也听不清,甚至听不到。但是我还是张嘴说了句:“我要写字。”

  苏小妹还是机灵,并没有伏在我的嘴边听我说话,而是眼睛看着我的嘴巴,自己的嘴巴也在一张一合的学着我的样子。

  苏小妹学出来我的口型了,“我——要——写——字。”这四个字便是我的意思,我想说出更多的话来,但是根本不容许我说这么多的话,我正动手写在她们手上了,希望她们能看懂。

  说完四个字已经费尽我最大的力气,嗓子里全是积血,一下子卡在里面呼吸不得。

  “咳……咳咳……咳……”我喉着嗓子使劲吸气,可根本没有用,痰或者是血卡在嗓子眼儿里,差不多该是阎王爷的小鬼勾魂儿的时候到了。我该走了,不该再在这里逗留了,我这辈子干的坏事儿够多了,早该死了。

  突然,苏姑娘伏下身来,用手轻轻的捧着我的脸,然后只是感觉我的嘴猛的一热。我的眼睛突然有种潮潮的感觉,一种清泉流过我的脸庞,嗓子中的血或者是痰之类的东西正一点儿一点儿被苏姑娘吸走。

  很少,每次苏姑娘费劲很大的力气,却只能吸一点儿,多吸一会儿我便承受不了,因为会有更多的血涌上来。

  就这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才能勉强的吸气。刚才若不是苏姑娘,我很肯能个已经给阎王爷磕上三个响头了。

  苏小妹拿着手帕轻轻的擦拭我嘴边的血迹,我等着空洞的眼睛,忽然又有种死的冲动。即便是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让所有的认为我受累,还不如早死早超生,这样还能让人家松口气,不用被我这累赘所托付。

  苏小妹拿出另一块手帕要给苏姑娘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苏姑娘一把攥住小妹的手搂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道:“你就在姐姐怀中睡一觉吧,你已经一天一宿没有睡觉了。睡一下会儿吧。”

  “姐姐,你不是也没有睡吗,我们一起睡吧。”小妹甜甜的看着苏姑娘。

  苏姑娘搂着小妹轻声道:“姐姐不能睡,姐姐如果睡了就没人照顾柏大哥了,你说是不是呀小妹。”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小妹已经睡下了。苏姑娘转过头看了看我,我只能洞洞眼珠子以示我还活着。苏姑娘笑了笑,低下头把脸轻轻的在我脸上碰了碰,然后接着搂着小妹。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很想知道。

  苏姑娘就坐在我的手边,我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她的身子。

  可能是我没有一点儿的力气,根本没有触动到苏姑娘,她没有一丁点儿的知觉。只是任由我不停的用手指尖捣一下捣一下,不知道捣了多少下,我身子突然剧烈的疼痛,嘴角又开始不断的往外溢血。

  苏姑娘跟小妹不知道几天没睡了,我在这儿昏迷几天了,彪子怎么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这些记忆一股脑的全部涌现出来,脑中一片昏暗。口中的血伴随着我的几声咳嗽,往外慢慢的溢出来,顺着我的嘴角流到我的脖颈,然后一直到我的胸前,后背上也是。

  黏糊糊的感觉非常难受,但更难受的则是不停的咳嗽,没咳嗽一次伴随而来的便是胸口剧烈的疼痛与针扎拳打般的痛感。我咳嗽的声音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苏姑娘,小妹仍在睡梦中,苏姑娘轻轻的把小妹放在一边然后便来到我跟前。

  “疼吗?”苏姑娘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停的重复小妹曾不断做过的动作,擦拭我嘴边的血迹。

  我轻轻的眨眨眼,这边是我唯一能做的活动,除了动一下那个唯一能动弹的指头。我想到了福藤静香子,洋人肯定能找到治疗的方法,这也算是我的垂死挣扎了,困兽犹且争斗一番。若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认命了,毕竟命运是上天掌管一半。

  苏姑娘感到我的手指头轻轻的触碰了她一下,她低头看见我的手指头在她的手背上划着,苏姑娘立即变明白我的意思,把手指轻轻的放在她的手心中。

  我脑中想象了一下要写的字数,对于以前来说,即便再多上三十个都不够多,而现在却是无比的多。我想告诉苏姑娘的便是,让她去东交民巷的使馆区,到日本使馆找福藤静香子,让她过来。这些能写出来已经够了,可是我看我现在的样子,很有可能连这一句话写完的时间都没有。

  我感到苏姑娘的手指有点儿冰凉,但是我的手却是温暖的,我想温暖的手应该能温暖她的手。

  苏姑娘把手掌摊平,让我可以在上面写字。

  当我要真正写字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无论是彪子还是我,都是极度讨厌吟诗作对写字作画的,看到这些迂腐酸酸的文弱书生时总是想上去揍一顿他们。不过现在可能不行了,我还很想让他们过来帮帮我,帮我把心中的那一句话完整的写在苏姑娘的手上。

  我慢慢的在她手掌上滑动着,感觉过了好长的时间,才把第一个字写完。

  第一个字是“東”。

  就这样,一直到小妹从睡梦中醒过来,我才仅仅把“东郊民巷”四个字写完。

  小妹很聪明,看到我在苏姑娘的手上写字,便问姐姐我已经写过了那些字,苏姑娘告诉她是东交民巷四个字。

  小妹点点头说:“柏大哥肯定是要找人,那人就在东交民巷一带,你只要把具体的地址写出来便可以了,我跟姐姐一块儿去。哎,不对,我们不能一起去,如果一起去的话那就没有人来照顾柏大哥了。”

  苏姑娘点点头看着我,然后对我说:“你要去德国使馆找人吗?”

  我很想摇摇头,可是我连动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摇头了。

  “柏大哥,如果姐姐说对了地方你就眨两次眼睛,若是说错了地方,你便眨一次眼睛,你要是挺清楚的话那就眨两次眼睛吧。”苏小妹乖巧的附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道,然后直起身子盯着我的眼睛。

  我听清她说的每一个字,轻轻的眨了两次眼睛。

  苏姑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知道我给她们两人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可是我无法说出感谢的话来,只能静静的看着她们,然后在心里默默的感谢她们。

  苏姑娘站在小妹的身边问道:“是德国使馆吗?”

  小妹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我慢慢的眨动了一次,耳朵也急切的盼望着苏姑娘能说到日本使馆,这样便不会费尽三个人的精力。

  “英国使馆?”

  “一次,不是,姐姐。”

  “法国使馆?”

  “一次,不是的姐姐。”

  “美国使馆?”

  “……”

  “怎么了小妹,是美国使馆吗?”苏姑娘焦急的问道,苏小妹回头看了一眼轻声说:“柏大哥可能是太累了吧,眼睛闭起来了,我们等等吧。”

  我其实没有很累,我很想眨一次眼,但是我的眼睛被迷住了。似乎是灰尘或者是虫子之类的东西掉进我的眼中,可我无法告诉她们是我的眼被迷住了,而不是我累了。

  是虫子,虫子在我眼中不停的搅动着,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一股一股的。

  还是小妹,小妹俯下身子用小手掰开我的眼睛,使劲儿对着我的眼睛轻轻的一吹,眼睛猛的一哆嗦,好多了。

  泪水轻轻的流了一阵子后,苏姑娘伏在我眼前问道:“好多了吗?”

  我眨了眨眼睛,这次我是连续的眨了下眼睛,苏姑娘和小妹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苏姑娘没有多说话,只是轻轻的问道:“是美国使馆吗?”

  “眨了一次,不是的姐姐。”

  “那是不是俄国使馆?”

  “不是姐姐。”

  “德国使馆吗?”

  “不是的姐姐。”

  “日本使馆吗?”

  我听到日本使馆,全身猛的一颤,等了很久就是等的这个使馆。我匆忙的眨了两次眼。

  “姐姐,是的,就是日本使馆了,就是日本使馆了。可是,柏大哥怎么会认识日本使馆的人呢?”小妹拍着手欢喜的说着,然后很疑惑的追问了一句。

  但是,这次我不能告诉她了,因为我不能在说话了。我想有一天,我可以张开嘴讲话的时候便可以告诉她们福藤静香子是多么的善良,仅仅一面之缘便答应救我。

  这里边可能也羼杂有她个人的情感,福藤静香子告诉我,我跟的他未婚夫长的很像,我不知道有多想象,竟然能让她愿意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帮助我逃跑。

  苏姑娘见我眨了两次眼,便点点头对小妹说:“你在这里好好照顾柏大哥,我这就去东交民巷找他们。”

  我很想告诉苏姑娘,你应该找谁,但是苏姑娘背对着我,根本看不到我急切的眼光。

  小妹转过阵子目光流转的看着我,我转动着眼睛,不停的看向苏姑娘那边,小妹看懂了,喊住正要离开的苏姑娘。苏姑娘来到我身边,不解的看着我。

  我动了动手指,苏姑娘把手指放在手心,我突然有了很多的力气,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不一会儿便写下了“衣服”两个字。这个字写完让我费尽了浑身的力气,咳嗽了几声,所幸没有咳出血。

  苏姑娘不解的在手上重复着写下衣服两个字。

  又是小妹,小妹注意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在看着我的胸口。这件衣服是我在逃跑的时候福藤静香子让我和她对换衣服,这件衣服是她的。若是苏姑娘把这件衣服拿去让她看,她肯定会明白的。也必定会过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她一定会过来的。

  小妹用手轻轻掀了一下穿在我身上的衣服,蹙着眉不知改造呢么才能把衣服取下来。

继续阅读:一百四十四 日本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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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魂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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