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下纷飞的雪花为这块永久寒冷的地方披上神秘色彩，摊开手掌让纯净的白落下，除去心灵的喧嚣。
王子的别墅内，史里昂与阿克迪娜近距离对视着，从对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思想，即使读心术也不行。
“你来这里就为了知道我的野心？”
“还想确认些事情，比如……命运什么的。”
当史里昂可以喊出这个女人名字时，他以为自己可以看清对方，实际上错了，反而她知道的更多。
“现在，你是以人还是龙的身份活着呢？”
“我只以自己的身份而活着。”
风华城的每个角落都能听见那躁动的响声，频频传来建筑爆破的声音，士兵们尽量远离那块地方，他们职责仅仅是呆在这座已成废墟的地方，没有必要因为好奇而丧命。
斯库拉德灰色的鳞片一点不比西姆弗莱斯战刃逊色，维格罗斯每一招都是击打要害，可面前的家伙完全没有受伤的迹象。
“维格罗斯不愧是称之为‘恶魔’的男人，已经触及封印的边缘了……”
不管对方动作多么迅捷，力道多么强劲，斯库拉德只需要简单地动动手脚就可以应付，但是他想对维格罗斯做些什么，同样十分困难。
“龙族的实力有你这么强，真是令我无法理解！”维格罗斯毫无保留地使出全力，现在他兴奋不起来，反而开始烦躁了。
鼓起一阵风将维格罗斯远远震飞，斯库拉德举手示意暂停。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累了！”维格罗斯大吼道，在气势上绝不能输给敌人。
“你在收集《铸炼法则》吗？”斯库拉德决定用这个来开启话匣子。
维格罗斯一愣，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同样对此很诧异。《铸炼法则》——牵动了很多人的心弦，自从莎佩瑞娜夺走那部分残卷后，接二连三出现的人都提到了它。
“究竟是为什么……”艾伦百思不得其解。
似乎看出维格罗斯的犹豫，斯库拉德微笑道：“看来你还不是很了解它么。”
“你知道什么？”左眼变成了红宝石色，这句话出自艾伦的意志。
斯库拉德叹了口气，环顾左右，并没有发现第三个人，其实他这些举动都是多余的，无非是故作神秘罢了。“《铸炼法则》从何而来，又有多少？凡人永远不会明白它的意义与价值。”斯库拉德提到“凡人”时，语气显得格外鄙夷，“而你，未知的恐怖存在，竟然忘记了它和你之间的关系。”
“难道和维格罗斯失去的记忆有关？”艾伦这么想着，很快对方就给出了答案。
“果然，那个恶魔失忆了。”斯库拉德见对方惊讶地盯着自己，想来一定与他的话有关，“难道你不知道龙族都有读心术的能力吗？”
“读心术……”艾伦脑海里浮现某个人的身影，“你说龙族都有？”
斯库拉德点点头，随后突然笑了：“是不是想到了一个熟悉的朋友，我猜猜……叫史里昂对吧？”
又一次被说中了心事，艾伦觉得自己在这个神秘的灰龙面前没有秘密可言，在短暂的犹豫后，他回答：“在把各种谜团弄清楚前，我们应该停止战斗。”
“似乎是这样的……但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的职责就是让你永远的闭上眼睛。”
“那至少让我死得瞑目吧。”
斯库拉德觉得眼前这个红色眼瞳所代表的灵魂比维格罗斯理智很多，明明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看来经历了不少事情，这点可没法从事先的情报中得知。
“我的衣服都没了，不如给我做一件吧。”斯库拉德收起了灰色鳞片，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右眼也变回红宝石色，艾伦瞥了一眼周围，满地的合成材料里也没有多少可以制作成衣服的。
“随便做一件就行了，废铜烂铁也无所谓。”
既然斯库拉德都这么说了，艾伦蹲下身在脑海里描绘了一件简单的外套，随后把手按在地上，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一堆垃圾没有经过构造铸炼阵竟然完成了一件铠甲。
“真厉害，这是《铸炼法则》的合成力，我可是第一次见到。”斯库拉德不禁赞叹。
艾伦有些困惑，自己没有掌握过《铸炼法则》才对，难道是……
“赫丽斯特！”她的记忆里存有那种能力，吸收了那么多人为何只有这个女人的记忆是可以窥视的呢？
虽然解不开这个谜题，但艾伦的确是掌握了新的铸炼手段，这样的话合成与分解都变得十分迅捷。
“你这也太随意了，好吧……”斯库拉德穿上那废铜烂铁打造的东西，还算合身，“带你去个地方，小子。”
秋天的凉意外加穿入云层的高度，艾伦有生以来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可以在天空中翱翔，而且还是坐在一头灰色巨龙的身上。
“我们要去哪里？”艾伦大声喊道，生怕对方听不见。
“往下看，很快你就知道了。”斯库拉德由于变成了龙形态，声音显得浑厚无比。
远离了落日帝国，繁茂的枝叶覆盖了方圆几百里，是无尽森林——大陆上最神秘的地方，没有之一。
“先从哪里说起好呢？”斯库拉德每说一个字，仿佛都是从身体内发出的声音，“看下方的无尽森林，曾几何时不是现在这般模样的……”
艾伦小心地往下看去，密密麻麻除了树木外找不出别的什么东西，但这块区域却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问你个问题，为什么要收集《铸炼法则》？”
“为了复仇。”
“哦？这个理由很有意思。”
斯库拉德好像在思索什么，他开始往地面飞了，俯冲而下的感觉让艾伦快要窒息了。不一会儿，巨龙着地了，在一片没有人烟的湖边。艾伦马上跳了下来，他有些犯晕，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子，你不必因为巨龙请你来到他的私人领地而感到荣幸。”斯库拉德说出的话莫名其妙，艾伦没法理解，“现在，我可以安心地说那个东西了。”
斯库拉德随意地躺了下来，艾伦在他身旁不远处，他们就像是久违的朋友一样，开始畅谈起来。
“你认为这个世界有多大？”
“除了伊斯法尔大陆，还有别的地方吧？”
“废话！”
斯库拉德哼了一声，艾伦显然知识面太狭隘了，让他感到自己与一个低贱的凡人聊天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伊斯法尔大陆以外，还有两块大陆，斯拉特努斯大陆和埃拉蒙特大陆，它们的面积都比这里大很多，斯拉特努斯是兽人与精灵主宰的大陆，至于埃拉蒙特么，一块由元素生物聚集的世界，并且面积最大。”
艾伦第一次听说兽人与精灵，可元素生物又是什么东西？
“这些都不重要，因为那两块大陆远远比不上伊斯法尔。”斯库拉德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的高傲，“因为这里有着三界最原始的力量——《铸炼法则》。”
“三界……”又是个新名词进入了艾伦的大脑。
“天界，生物界，冥界组成了三界，它们的根本之力便是那《铸炼法则》，也就是创世主宰的遗物。”
艾伦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随着斯库拉德的叙述，《铸炼法则》对他来说的意义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复仇的产物。
“三界都有《铸炼法则》，创世主宰实在是深不可测，你猜他怎么分配的？哈哈——你一定猜不到，即便是天界与冥界的王也猜不到，虽然我厌恶这个世界，但也不得不佩服那个家伙的思想。”
很明显“那个家伙”指的就是创世主宰，艾伦不知为何很期待对方说下去，因为《铸炼法则》与铸炼术息息相关，也就是说被人们忽略的铸炼术真正的价值是……
“铸炼术分为合成与分解，这不过是凡人愚昧的认知罢了。”
“难道还有别的？”
艾伦自从接触铸炼术后，一直是围绕合成与分解两部分来学习的，从来没听说过还有第三种状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是理解，小子。”
“理解……”
“没错，当你在理解的基础上，再使用合成与分解，那效果将是惊动天地的。可惜……”
斯库拉德叹了口气，像是回忆起多年前的揪心往事一样。“说下去。”艾伦的话让他回过神来。
“如果说三界的三部分《铸炼法则》都可以分成十个小部分，那么天界，生物界和冥界分别占据了理解，合成，分解的八成内容，随后剩余的两成理解，合成，分解则被分配到没有相关部分的那一界中。比如天界有一成合成和一成分解的内容，生物界有一成理解和一成分解的内容，至于冥界想必不用我解释了吧。”
“好复杂……为什么要这么分？”
“我能回答你，那我就是创世主宰了。”
“理解，合成，分解么，究竟什么才算理解呢？”艾伦琢磨着前所未知的新境界，这简直比修炼斗气和魔法还要伤脑筋。
“自从创世主宰留下《铸炼法则》后，至今为止只有一个人差点就完成了所有部分的收集，可惜是差一点而已。”
“谁？”
斯库拉德意味深长地看了艾伦一眼，随后笑道：“秘密。”
艾伦感觉有些失落，关键的地方居然没有说出来，斯库拉德没准备填补他制造的疑问，反而说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还有一点就是……由于某种原因，三界的《铸炼法则》现在散落在生物界里，而且……就在这个伊斯法尔大陆上！”
“什么！”艾伦有些激动，这意味着什么呢？不用去那遥不可及的天界与冥界，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藏着撼动整个世界的宝物。
“一千年以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和你现在这个表情一模一样，可是呢？没有人达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斯库拉德长舒一口气，他能说的只有这些了，起身站了起来，朝艾伦走了过去，对方还沉浸在自己的话语中。
“你不是黄昏见证者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艾伦抬起头，用复杂的眼光盯着对方，“而且你不是龙族的吗？我们是敌人才对。”
斯库拉德不置可否地笑道：“单纯的龙族与人类绝对是敌人，可我由于黄昏见证者这个身份，知道了很多连神都不知道的事情。”
“神都不知道的事情是什么？”
“秘密。”
艾伦无奈，不过对方又问道：“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这个让有些人畏惧，有些人亢奋，有些人逃避，有些人懵懂的词汇，艾伦不是第一次听见了，记得普罗伊也谈过命运。
“没有可怜的命运，只有在命运前低头的可怜人。”艾伦脱口而出。
“不错，这个回答还像那么回事。”斯库拉德点了点头，“我不想杀你了，你之后做的每件事我也不想干涉了，你可以走了。”
艾伦不解地看着这个多重身份的男子，半小时前他们还拼得你死我活，怎么转变如此之快。
“我讨厌这个世界，小子。”斯库拉德低下头，一段挥之不去的痛苦经历让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告诉你一个预言，这个世界在十年后，将不复存在，包括天界与冥界。”
“为什么？”
“秘密。”
一如既往的闭口不言，艾伦觉得胸口很压抑，他快要喘不过气来。“龙族之灾会毁灭这个世界吗？”艾伦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哈？如果提到龙族之灾的话，我倒是希望它别发生，真的。”
“可你不是龙族的吗？”
“因为我讨厌这个世界，恨不得现在它就毁灭！”
艾伦完全不理解对方的话，或许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理解吧。
“小子，记住一点，黄昏见证者是为了这个世界能够运转下去才存在的，而我则是其中的异类。”
没等艾伦想明白，斯库拉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处，周围唯一的生命体只剩下他自己了。
“你好像起初很在意史里昂这个人吧。没错，就像我说的那样，读心术只有龙族才会，他也是其中之一。”
斯库拉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递过来，艾伦没有做声，大脑仿佛被重锤猛烈地敲击了数次，连甩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想找到他很简单，我指条明路给你，去布伦纳尔，答案将从那里揭晓。”
这是斯库拉德说的最后一句话。
“史里昂，《铸炼法则》，三界，黄昏见证者，龙族之灾，毁灭……”艾伦脑海里不停地翻滚着刚才得知信息，这对于别人来说算是很大的秘密了吧，尽管斯库拉德有更多的秘密没有说。
右眼渐渐变黑，脚下一点地面，艾伦离开了这里，朝着东南方帝国的领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