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经理从保险库里拿出了80万元,装在了一个黑色的旅行袋里。看着这一袋沉甸甸的钱,他对吴勇说:“现在李先生的账户里只剩一点零头了,这些可是他大半辈子的全部积蓄。吴警官,你们可不能让李先生的大半辈子白忙活了啊!”
吴勇笑道:“这些不用你说,我们可比你更担心。”
智慧在一踏钞票里夹了一个追踪器,又记下了一些钞票上的号码,把钱袋交给李文让他出发了。
按照勒索信上所写,李文开着自己的车,到了绑匪要求放钱的地方。一路上吴勇的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李文后面。
这是一个不大的停车场,已经荒废很久了,一直没有重新建造。里面只是零零星星的停着两三辆车,那辆紫色的桑塔纳看上去格外显眼。李文走到那辆紫色的桑塔纳边,车门没锁,他打开车门。他似乎很犹豫,好几次要把钱袋放进去却又收回了手。也许每个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犹豫,一边是陪伴自己多年的爱情,一边是幸苦大半辈子的血汗钱。需要拥有哪一样,这是个艰难的选择。最终李文还是下定了决心,把钱放在了车后座上。在离开的时候,李文还是忍不住后头看了看,说实话,他现在确实有冲上去把钱拿回来的冲动,但是他抑制住了,没有那么做。
吴勇把车停在停车场外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辆红色的桑塔纳。
李文开着车离开停车场,看到他渐渐走远,吴勇拨通了他的电话:“你现在可以回家去了,我们的人会陪着你的。”
“你们可一点要救出我她啊,”李文语气激动:“求你们了,钱不见就不见了,只要人能平安回来就行。”
“只要他们露面,就一定会被绳之以法。你放心,人和钱我们会原封不动的给你送回家。”
然后吴勇又拨通了局里的电话:“帮我查一辆车。紫色桑塔纳,车牌号是……”
“好的吴sir……这是一辆一天前被盗的车,车主已经报了案……”
“嗯,我知道了。”
“怎么样?”智慧问。
“这是一辆贼车,查不到什么线索。”
“那现在要怎么办?”
“等!”吴勇伸了个懒腰,把座位靠背向后放了放,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到上面:“只有等他们来拿钱了。也许不会……”说到一半,吴勇突然闭上了嘴。
“什么?”吴勇的半句话搞的智慧一头雾水。
“噢,没什么。好好盯着,我先眯一会。”说完吴勇就闭上了眼睛。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一点动静,周围静的出奇,传入智慧耳朵的,只有吴勇发出的阵阵鼾声。而停车场那边,不说有人走向那辆桑塔纳,甚至连走进停车场的人都没有。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天色已经变暗,夜晚即将来临。
车内传出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吴勇不情愿的睁开朦胧睡眼,坐直身体。他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才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智慧对吴勇的轻松感到有点惊讶。
“喂!我是吴勇。”
“吴队,不好了。刚才李文又接到了一封绑匪送来的信。信上写因为李文报警,他们要撕票。你现在快来李文家吧,他现在情绪很激动,我们有点对付不了她。”
“好,我知道了。”
吴勇吩咐另一队人继续盯在这,他和智慧驾车驶往李文家。
还没进门,吴勇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叫嚷声:“你们说让我相信你们,我信你们了,但是现在他们要撕票,如果我妻子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会投诉你们……”
吴勇叹了口气,打开门走了进去。李文看到吴勇,马上冲了上来:“现在要怎么办?他们要撕票了?你不是说要我按你说的做吗?你说要怎么办?”李文的语气里参杂着很浓重的讽刺。
吴勇没有在意,依然平淡的对他说:“把那封信给我看看。”
李文的情绪平静了一点,指了指客厅里的茶几说:“就在那。”
吴勇走过去,把信拿起来。上面的内容是:李文先生:你没有听我给你的忠告,还是选择了报警,你的做法很愚蠢,也让我很生气。现在我已经对你失去了信任,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我给了你你却把它拒之门外。你的行为惹恼了我,现在,我要让你为你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多看看新闻吧,也许你就能看到有关你太太的消息。很可惜,你以后只能在梦里见到她了。祝你做个好梦!
信纸和第一封的信纸是同样的,上面的内容依然是拼贴上去的。
周立走过来对他说:“信是通过快递送来的。我们查过,那个送快递的信差没有问题。我们的行动很谨慎,绑匪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
吴勇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
这时吴勇的电话又响了。这次,他又听到了一个他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在一个森林公园的一片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到了现场,李文认出了那就是他的妻子,马上冲上去抱住尸体开始痛哭。
王华对吴勇说:“初步判断,死者是在今天之前就死亡的,也就是说,在李文看到勒索信之前,她就已经死了。是被绳索勒住脖子,窒息而亡。”
吴勇开始观察尸体。死者是个30岁左右的女性,长的很漂亮,皮肤白皙。雪白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手腕上也有,但是不深,那是长时间被绳子绑住造成的。
观察完尸体,吴勇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了一遍每一个环节、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确认没有问题后,他睁开眼睛,走到了李文身边。等李文擦了擦眼泪,情绪平静一点后,吴勇缓缓说道:“你的演技很不错,如果一些细节再做的完美一点的话,说不定我就被你骗过去了。”
李文台起头看着吴勇:“你什么意思?”
“很明显,我的意思就是,你杀了自己的妻子,然后伪装成遭人绑架,借此来掩盖你所犯下的罪行。”
“你在开玩笑吗?”李文的表情很愤怒:“你让我相信你们警察,我信了;你让我按你说的去做,我照做了。现在我妻子被杀死了,你不去抓真正的凶手却跑来对我说是我杀了她,你还算是警察吗?”
“正因为我是警察,我才不能放过真正的凶手。而你,就是那个人。”
“你凭什么说我就是凶手?”
吴勇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了一棵树上,说:“从我看到那封勒索信起,我就开始怀疑你了。信上写了你的名字,这就说明这些所谓的‘绑匪’调查过你,知道你的情况。你的生活虽然过的很不错,但也不算是特别富裕的人。如果真的有绑匪,那他们为什么要调查、绑架一个不是很有钱的人?你也说了,你没有和别人结过仇,这就不是复仇行为。还有,银行经理告诉我那80万是你的全部积蓄,而‘绑匪’勒索的数额正好就是80万,这未免太巧了吧?”
“让我加深对你的怀疑是因为第二封信。我了解那家快递公司,他们从受到信件到发出去,至少需要4个小时。如果是按你说的,你在收到那封信的4个小时之前,应该还在外面打听你妻子的消息,还没有看到那封勒索信,你也并没有报警,那‘绑匪’为什么说是因为你报了警才要撕票的呢?”
“让我确信你就是凶手的原因,”吴勇指着地上的尸体说:“就是那具尸体。你妻子是在昨天就死亡的,也就是‘绑匪’在‘绑架’她之后就杀死了她,但是她的手腕上却有绳子捆绑留下的勒痕。既然已经杀了她,为什么还要绑着她呢?我想你是为了制造她真的被绑架过的假象,才用绳子绑着他的。但是这样做只是画蛇添足。”
看到李文没有说话,吴勇继续说:“现在让我说说你作案的经过吧,如果有什么偏差,还要请你纠正。昨天晚上你妻子离开家,你悄悄的跟在了她后面,然后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杀了她。过了几个小时,你装作是因为她没有回家而到处去找她。到了今天,你把尸体扔在了这里,伪造了两封信。下午的时候你先把一封寄到快递公司,然后拿着另外一封到了银行。我说了,你的演技很好,银行就是展示你出色的演技的地方。你装作很慌张的要取钱,故意引起银行经理的怀疑,然后在他的追问下说出了你编造的谎话。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用说了。伪造那两封信所用剩余的材料你如果没有烧成灰并从马桶里冲掉的话,我想那就会成为证明你是凶手最有力的证据。”
“对,是我做的。”李文终于开口了:“我也不想这样的!”他的表情很痛苦:“都是她*我的。我有个情人,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她每天都催我离婚和她结婚。我也这样想,可是她就是不同意离婚,还说要离婚就要所有的财产。我也不想……”
“你的这个计划几乎就是完美的,只是有几处小破绽。”吴勇有点佩服他:“你有这么好的头脑,为什么不用再别的地方?”
“我也认为这个计划是完美的。”李文说:“事实上,这个计划并不是我想出来的。”
“那是谁想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也许没人知道他是谁。那天……”
李文开始讲述他那天的经历。
李文坐在一个酒吧的吧台边,胳膊趴在吧台上,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杯子里的酒也跟着一圈一圈的转动着。几杯酒下肚,李文的神志已经变得模糊,眼睛变得无神。一个男人走到李文的身边坐下,对他说:“你似乎遇到了什么让你烦恼的事?”
听到他的话,李文把目光从酒杯上移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他穿着一件夹克衫,衣领竖着,遮住了半个脸,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然后李文又把目光移回,冷哼一声:“哼!烦恼,对!我是烦恼,而且让我感到很烦恼。我遇到的事情不是只用烦恼两个字就能说清楚了。”
男人转过头看着李文,说:“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可是个能帮别人排忧解难的人啊!”
“排忧解难?你别开玩笑了,没有人能帮我。”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能帮你?”
“好,那我就告诉你……”
李文双手掩面,对吴勇说:“我告诉了他我的遭遇,那时候我确实需要一个可以一吐心声的人。他想了一会,就告诉了我这个计划。我当时吓了一跳。他对我说‘我只是帮你出个主意,实不实行还得你自己做主。’然后就离开了。我知道这是在犯罪,但是我认为那个计划就是完美的,所以我就……”
智慧气愤的骂道:“这种教唆他人犯罪的人就应该进监狱。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李文摇了摇头:“我只记得他说的话。”然后李文被戴上手铐带走了。
第二天。吴勇叫来智慧,对他说:“你去找各方的媒体,昨天的那件案子我要详细的公之于众。最好能让全香港的人都知道那件案子和我破案的经过。”
智慧很惊讶:“吴队,这可和平时行为低调的你不符啊!你怎么突然想出名了?”
“以后你就会知道原因了,照做吧。”
“Yes。sir”
……